作者簡介：船長，四川瀘州人，1991年畢業於清華大學土木工程系，現就職於雲南省某大型國有企業，2018年9月初次來到昭通，從事易地扶貧安置工程建設工作。船長熱愛雲南，熱愛昭通，關心歷史文學，熱心公益事業，著有《滿城盡帶蘋果香》《新年的朋友黑頸鶴》等關於昭通的文章。
穀雨
被遺忘的城堡
-大關記憶
船長
2019年4月21日於昭通
我知道法國探險畫家德拉波特這個名字，是在三年前的普洱。第一次在普洱入住的印象酒店裡有一張照片，上面是德拉波特在19世紀清代末期在中國南方考察時畫的一張思茅古城，他的寫實的畫作給我們留下了古代思茅的記憶。後來我努力尋找他關於雲南的更多畫作，終於在昆明的文林街漫林書店找到他的一本畫集，驚喜地發現上面有我去過的寧洱古城和磨黑古鎮。
讀到這本書以後，發現更多我後來去過的地方都在上面，建水的雙龍橋、大理洱海、冬天的撫仙湖、昆明的大觀樓，以及緊鄰我家鄉的長江上游城市宜賓。
去年下半年因工作原因第一次來到昭通，從昭通回到昆明，偶然翻起這本書，竟然發現裡面關於昭通的畫作更多，豆沙關、鹽津古渡、昭通附近的山水，還有三張關於大關的圖畫，一張大關古城、一張去大關的路上和大關的古堡。我最著迷的還是那張大關的古堡。一個古城堡雄踞在群山之中，俯瞰對岸，一條曲曲折折的山路上，有背茶的挑夫，騎馬的監工，休息的涼亭，以及在地裡勞作的農夫……
問了很多昭通的朋友，都說不清楚圖上的古堡究竟是哪裡。一直到我認識了一個做大關茶葉銷售的女士，一直到她邀請我去茶莊裡喝茶，偶爾說了一句茶莊的背後有一段古城牆……
第一次到大關，高速公路從靖安下去，再走一段國道，到大關南門。這是一個幾乎沒有一塊平地的城市，比我之前到過的任何一個山城還像山城。城市的中心廣場極為狹小，旁邊有很多賣櫻桃的農民，我們停車買了一點櫻桃，繼續沿著城市的盤山街道上山。出城不久，依然是蜿蜒的盤山公路，一直到山腰上一處懸崖邊的建築群，朋友說翠華貢茶莊到了。
品茶的地方是一個鋼結構簡易房屋，外面有幾口鐵鍋，一個師傅正在炒茶，旁邊有一棟廠房，踮起腳看一眼，裡面陳列著很多機器和茶盤，工人們正在忙碌地做茶。第一款茶是“南紅貢眉”，問茶名的來歷，南紅有別於滇紅，眉是小葉茶，貢則是因為清代這裡的茶特別有名，產量雖然不大，卻年年向清宮裡進貢。山下的翠華寺當年曾留有幾棵古茶樹，每年的茶葉要送到五臺山給寺廟的高僧享用，所以這貢字至少有兩層意思。就著櫻桃，南紅貢眉喝起來甘甜可口，產茶的茶樹就在茶廠周圍，有新樹，也有老樹。我們品茶的時候，還不時有茶農揹著新採的茶葉到廠裡賣茶。我問廠長，原來茶山的茶葉是公有的，政府為了增加茶農收入，投資種了一些茶苗，附近的茶農採了茶可以拿到廠裡來。
第二道茶名字叫“金耳環”，是綠茶，好一個別致的名字。廠長說這個名字來自清朝的慈禧太后，因為喜歡這款茶，賜了這個本不屬於茶的名字。仔細看去，綠茶的形狀彎彎曲曲，上面還有很多絨毛，喝起來舌尖餘甘，清潤爽口。廠長說泡茶的水是來自山上的泉水，院子裡有兩口井。用山上的泉水泡山上的貢茶，果然不同凡響，恐怕連當年的慈禧太后也不一定享受得到。
第三道茶，名字叫“梅佔”，是廠裡新近開發的新茶，我沒問名字的來歷，但這個名字讓我在喝進甜茶的時候，心裡有了梅花的香味。
從茶室的窗戶望到峽谷對面，是一片起起伏伏的群山。我突然想起德拉波特畫中的古城堡，從手機相冊裡翻出那張畫來。畫中古堡俯瞰的群山，不就是我對面望見的青山麼？
我想去看那段殘存的古牆。出來院子裡，還特地去井裡拘了一口清水，也是那樣的甘甜。廠長自豪地說，山裡的土地和水裡都含有鍶元素，天然的鍶對人體三高和心血管疾病有預防作用，含鍶元素的礦泉水本身就是水中珍品，更不要說茶了。
順著盤山公路，走過了一個山彎，我看到了那段古牆。一段埋在土地和樹林裡的石牆，石砌的箭垛以及槍洞都依稀可辯。對照圖片，依據位置判斷，這不是我要找的古堡城牆。
公路旁邊的村民告訴我，順著山往上走還有更古的城牆，並自告奮勇地給我們帶路。順著山上流下來的一道水渠，穿過一片樹林，前面是一個圍著墳地的小山丘，小夥子說，那段古牆和營盤遺址就在山頂。後面一段幾乎就沒有路，攀著灌木和荊棘，穿越墳地，來到山頂。
山頂是一塊開闊的平地，四周圍著石塊堆砌的城牆，地塊中央有一塊方形的巨石，上面立著一塊石碑：“古營盤遺址”！
或許我終於找到了畫中的古堡，雖然是一片廢墟，不知毀於哪一個年代的炮火，至少德拉波特在雲南探險的年代，他見證了古堡，或許還在這裡品嚐了大關貢茶。這組精美的城樓雖然已經成為歷史的碎片，但畢竟青山還在，茶樹還在，我從心裡感謝這位當年年輕的法國探險家。在他流傳的畫作裡，我看到了改建以前的豆沙關、火燒以前的觀音閣、鹽津古渡已經消失的吊橋，以及我今天來到的茶山古堡。
再翻出大關古城的圖畫，狹長的山谷中佈置這不規則的狹長的城市，城門和城牆清晰可見，城外是層層的梯田，一位軍官騎著馬帶著一隊士兵穿行在山路上。這是一百四十年前的大關，也是今天我看到的大關…..
穀雨
第411期
出品單位
主管單位
中共昭通市委組織部
雲南省昭通市文學藝術界聯合會
主辦單位
《文學故鄉》編輯部
法律顧問
雲南鶴原律師事務所孫健律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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