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愛玲說：愛情來來回回就三句話，我愛你，我恨你，對不起。
仔細一想，愛情裡最喜歡說的確實是這三句，這三句話也是愛情中的三種狀態。當雙方濃情愜意時，總是說我愛你；當不歡而散時，便因愛成恨說我恨你；而當心存愧疚時則反覆地說對不起。
曹禺的原配妻子鄭秀便始終在第一種狀態中無法自拔，哪怕丈夫移情別戀，哪怕兩人分別，在她的內心，他也依然深愛著丈夫，而她的臨終遺言，更是道出了這場苦戀背後的淒涼。
鄭秀
1933年初，鄭秀與曹禺相識於清華園，準確的說是相識於一場話劇活動中，從此曹禺開始苦苦追求鄭秀。
當時的曹禺身材矮小、戴著一副黑邊眼鏡，因為家境比較貧窮，所以天冷時他總是穿一身大棉袍，如果當時誰要說他以後能成為大文豪，估計沒有人會相信，也許曹禺自己都不相信自己以後能寫出家喻戶曉的大作《雷雨》。
而鄭秀則不同，鄭秀不僅長相漂亮，而且家境殷實，不僅殷實，而且還很有名望，她的父親鄭烈是南京國民政府最高法院大法官，舅舅林文則更有名，是黃花崗七十二烈士之一。
雖然長相、氣質、家境都不佳，但是在追求鄭秀的這條道路上曹禺絲毫沒有猶豫，而且非常勇敢、自信。
因為曹禺對話劇演出極有天賦，他不僅在校園話劇中擔任主角，還是話劇的編排人，便常常邀請鄭秀來參演話劇，可是都被鄭秀拒絕。
邀請演話劇這招不成，曹禺便經常給鄭秀寫信，但是鄭秀還是沒有什麼回應。痴情的曹禺有時更是在鄭秀的宿舍外站立很久，但是依然沒有得到鄭秀的青睞。
曹禺
就這樣，在長時間的單相思中，曹禺病倒了。而同學們看到曹禺如此痴情，便紛紛傳話給鄭秀，讓她給他一次機會。
也許正是這種執著打動了鄭秀，鄭秀終於接受了曹禺的邀請，出演話劇。
在兩人出演話劇的過程中，鄭秀終於看到了一個不一樣的曹禺。在排練話劇時，曹禺耐心指導鄭秀，而且他還擅長一人分飾多個角色，在舞臺上的曹禺顯得非常幹練、聰明，熱情，一場話劇下來，鄭秀也終於開始嘗試接受這個男人。
校園中的愛情永遠都是美好和純真的，兩人相戀後，共度了一段美好的校園時光。正是在愛情的滋潤下，曹禺完成了自己的處女座，也是他一生中的大作——《雷雨》，這是1933年的深秋，曹禺才年僅23歲。
經過四年的愛情長跑，1937年在雙方家長的催促下，曹禺和鄭秀在長沙青年會舉行了婚禮正式結為夫妻。巴金、靳以、馬彥祥、張天翼等都參加了這次典禮。在婚禮上鄭秀一臉幸福地說道：
“我捧到了一個金娃娃，家寶（曹禺的名）要沒有巴金的賞識，《雷雨》不出版，還只是一個窮學生。”
《雷雨》的誕生又何嘗沒有鄭秀的功勞，正是在她的陪伴下，曹禺才得以靈感大爆發，創作了此篇大作。正如一首歌詞：軍功章上有你的一半，也有我的一半。
曹禺及鄭秀及女兒
兩人婚後的生活安穩而幸福，鄭秀為曹禺生下了兩個女兒——萬黛、萬昭。
但是僅僅婚後三年，曹禺便愛上了年輕漂亮的女學生方瑞。方瑞本名鄧澤生，安徽懷寧人，是清代著名書法家鄧石如的重孫女。
自從結識了方瑞之後，曹禺感到方瑞最合他的心意，是他心目中理想的妻子；而方瑞對曹禺也很中意。面對已婚的曹禺，她表現得毫不懦弱，勇敢地與曹禺出雙入對。
面對丈夫的移情別戀，鄭秀也曾鬧過，但是曹禺心意已決，並提出了離婚。
此時距離曹禺當初追求鄭秀才不過七年，兩人的愛情終究沒有熬過七年之癢。面對曹禺的離婚要求，鄭秀堅決不同意，因為她還深愛這個男人，她認為只要有名分在，有孩子在，這個家就在，她認為曹禺遲早會迴歸家庭。
但是她錯了，這一等就是十年，在這分開的十年間，曹禺寧可在兩個家庭之間奔波看望孩子，也沒有想過再與鄭秀在一起。
終於兩人在1950年正式離婚。隨後曹禺與方瑞結婚。
離婚時，鄭秀放聲大哭，自己的青春年華，大好時光都交給了這個男人，可是如今卻是這個結果，要知道在當時的清華園，追求鄭秀可不止曹禺一人。
在曹禺一無所有的時候，鄭秀選擇與他在一起，可是卻在功成名就時被拋棄。鄭秀的哭聲也讓曹禺百感交集，掉下了眼淚。
曹禺及家人
離婚後的鄭秀依然沒有尋找自己的幸福，她一直保持獨身，並保留著曹禺寫給她的所有書信，渴望與曹禺再續前緣。她曾對曹禺的同窗好友張駿祥說：
過去我愛 曹禺，嫁給了他，現在我還是愛他。我同意離婚，因為我希望他幸福。
這一等又是24年，直到曹禺的第二任妻子方瑞於1974年去世。而鄭秀與曹禺的孩子們也希望父母破鏡重圓。
可是這也只是鄭秀的一廂情願，當年清華園發生的戀愛故事，恐怕再也無法打動這個男人回心轉意了。後來曹禺與李玉茹走到了一起，二人於1979年結婚，至此開始了他的第三段婚姻生活。
雖然知道自己與曹禺再無可能，但是鄭秀依然沒有再嫁，她依然繼續等待，又是十年，直到1989年，她真的無法繼續等了，因為她的生命已經走到了盡頭。
1989 年8 月，鄭秀病重，在人生的最後，她嘴裡呼喊著的，仍舊是曹禺的名字“家寶”。在場的人無不淚目，盡顯這場苦戀的淒涼。
鄭秀去世後，曹禺在給次女萬昭的一封信中，心情複雜地寫道：
媽媽故去，我內疚很深。你們——你和黛黛小時我未能照護，只依媽媽苦苦照顧，才使你們成才。想起這些，我非常愧疚。事已過去，無法補過。人事複雜，不能盡述。
曹禺與女兒
只是清華園中的一場邂逅，卻讓鄭秀用一世守候，從1950年離婚，鄭秀足足苦等了三十九年，可以說鄭秀的大半生都在等待曹禺回心轉意。
在這場愛戀中，鄭秀愛的痴情，直到離世都沒有放下這段感情。可是這樣的痴情女子為何沒有好的愛情歸宿呢？如果不能給她白首之約，當初就不該追求，因為，這樣的女子只能用一生去陪伴，不能用一生去辜負。
參考資料：《萬黛、萬昭： 珍愛與痛惜--紀念父親曹禺百年誕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