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知青憶往昔:在那個書信抵萬金的年代,看看我保留的這五封信

現如今人們的生活水平越來越高,有了電腦手機,這些年又盛行起來的微博微信,那寫信寄信盼信讀信的激情與亢奮的滋味已經蕩然無存。 

  但我心裡對信箋的親切卻依然如故。 


上海知青憶往昔:在那個書信抵萬金的年代,看看我保留的這五封信

曾經的書信


  半個世紀過去了。我們作為知青萬里迢迢到延邊,當時是意味著要在農村紮根一輩子的。可惜我們的行李卻是極其簡便,不像是安營紮寨終身落戶的樣子。每人只有一隻木箱或者紙箱,再加上一個鋪蓋卷;口袋裡通常揣著二、三十元——那是一年的牙膏肥皂信紙郵票的日常零花錢。大家面對著如此貧瘠的物質條件,都十分懂事與節儉,很少有人隨便開口向上海的父母要錢,除非治病或有急事。 

  然而,從離開上海的那一刻起,那種思鄉的愁緒便油然而生,一日勝似一日,要向親友索取親情的強烈願望從未中斷過的。於是就用鋪天蓋地的書信作為聯絡天南地北親友之間的感情紐帶。尤其剛下農村,每月少則寫個一、二十封多則四、五十封信的極為普遍。所謂的零花錢大多花在郵局裡,給鄉郵員們增加了數十上百倍的工作量。那時郵票只有八分錢一張,為了能更節省,有時自己糊信封,隨處可見的油印大批判材料,它的背面往往是我們最經濟便利的信紙。好在那時村裡沒有電話,更無IDD直撥,否則,有先進的通訊設施卻無錢支付,思鄉的滋味更會讓人難耐:這長途來長途去的,一個月不打個千兒八百的,怎麼能夠安撫知青們的這股思鄉癮? 

  白天是胼手胝足、放浪山野;夜晚便獨縮於畸角旮旯,鋪紙提筆、挑燈疾書。在這種情誼綿綿的舉止裡,年輕的心靈不存在現今的那種時髦的拈酸押醋、愛恨情仇般的無病呻吟;更沒有為蝸角虛名、蠅頭徽利而連篇累犢的虛情假意。這牽腸掛肚純是為了故鄉那難以消彌的一縷縈念…… 

  信箋一旦書就,第二天清早趕在出工前,候在路口,央求來往的行人帶去公社投寄;緊接著就是沒日沒夜地對回信的盼望。每天有一班客車從縣城開來公社,同時捎帶著公社每日來往的郵件,大隊裡間隔兩三日會有人到公社辦事,或是在公社上學的中學生,回來時便將本隊的郵件帶回。所帶回的郵件中,保守點說,百分之九十九點九都是知青的信件。 

  有一次,因急於打場一連數日無人上公社取信。幾天沒有親友的音訊,知青們失魂落魄。做飯的我便早早起來,將早飯午飯合在一頓做好,又將豬餵飽後便徒步去公社。出門時只是零星小雪,不料返程卻大如鵝毛。由於前兩天下過雨,積水全結成了冰。此刻,大朵大朵的雪花早已填平了冰面與泥地的界線,讓人辨不清哪兒滑哪兒不滑;最要命的是,我穿了一雙上海式樣的蚌殼棉鞋,是塑料底的,乾硬的鞋底經嚴寒一凍,像鏡面一般光滑。於是,上坡滑得嘴啃雪,下坡摔得腳朝天,這七里山路幾乎是連滾帶爬地過來的。 

  千難萬阻回到集體戶裡的我,也不知是寒冷抑或疼痛所致,竟是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地哆嗦起來。知青們無聲無息地圍住了我,一臉的敬重,彷彿我是在死裡逃生中,幹了一件類似搶救出軍事情報抑或排除了險情什麼的悲壯舉動。當我從自己懷裡掏出這一封封滾燙的書信時,知青們那渴望與期盼的眼神,那莊嚴與神聖的大手,瞬間全停留在我和他們呼吸時吐出的白霧之中,瞧那份激動勁兒,不亞於“阿波羅”上了月球、“淮海戰役”打了勝仗…… 

  雙手捧著封封家書,可以飯不吃覺不睡地讀它個翻來覆去。沒收到信的,酸酸楚楚地羨慕著收信的;收到信的,又向沒收信的炫耀著甜甜蜜蜜的幸福;弄得沒信的思親念友,眷戀尤怨齊上心頭。十分顯然,這書信是比金錢物質更為尊貴的精神食糧。 

  我在延邊近十年,曾篩選積存下了百十來封親友書信。隨著時間的推移:知青們的抽調,集體戶的分化,思想問題由簡單變複雜……因此,家書的重點——往往由父母家人的問飢噓寒轉移到知心朋友間的精神探究。我每每觸摸到這些舊若蟬翼似的發黃了的信箋,心裡總會翻滾起那份真摯和那份情愛:因為它曾經在我灰暗的心底裡投進過亮色,在我失衡的軀體中搭起過支架。 

  別小瞧信件的稚嫩與笨拙,加之殘留著些許無法迴避的作風幫氣;靜下心來細細品味字裡行間這火一般的情誼和真真切切的生活,由此及彼,觸類旁通,能叫人聯想起多多少少曾經為之激動、為之悲愴的那些流逝歲月裡的人和事,這份懷舊就足以讓人自慰。 

 

上海知青憶往昔:在那個書信抵萬金的年代,看看我保留的這五封信

本文作者於1971年在琿春照相館

書信(一)

注:這是文通兄在我們臨離開上海的前幾天創作的。我們四位一起來琿春的同學相互傳抄,人手一份。細想起來,當時感動的並非全是字面上的豪言壯語,倒是骨子裡的深情厚誼激發起我們的共鳴。

我羨慕你們,年青的朋友,

誠然我們沒有真正相識

也許在路上遇見只點了點頭。

青春的熱情在你們身上,

已匯成一股使雪化冰溶的暖流。

是時候了

雄鷹張開矯健的翅膀,

去搏擊長空,去際會風雲的時候:

你們用同一個時代的旋律,

在年青聲音的節拍下,

演出了一曲革命的五重奏。①

你們用毛澤東思想的精神原子彈,

要叫長白山低頭,圖們江倒流,

讓琿春大地也添上江南的錦繡。

你們把紅色的寶書揣在懷裡,

昂首挺立在社會主義的家門口。

讓敵視者隔岸觀火吧,

只能是望洋興嘆、永遠發愁!

我希望你們,年青的朋友,

北去隆隆的列車把你們帶走,

南來的燕子將傳達你們的問候:

不要學辛稼軒的愁情滿腹、“個人第一”,

去搞個什麼“萬里覓封侯”;

亦不必看李易安的見花掉淚、遇秋傷情,

落得個“人比黃花瘦”;

緊跟人類最偉大的舵手,

“到中流擊水,浪遏飛舟”。

要親手埋葬世界上的豺狼虎豹,

把毛澤東思想的紅旗插遍全球!

——文通兄贈於一九六九年二月二十六日


上海知青憶往昔:在那個書信抵萬金的年代,看看我保留的這五封信

本文作者(右二)於1969年在朝陽村的小溪旁留影

書信(二)

注:這封信是我們班級素有“學生頭”之稱的劉文溪剛到延邊時的第一封回信。我們是三月一日離開上海,他是三月四日走的。他所在的公社離州府延吉市只有半小時,條件要比我們所在的山區好得多,加上他的要強以及成就大事業的雄心,由此,書信中的感奮與激情常常溢於言表;然而,在他那昂揚的措詞間依然掩飾不住戀家思鄉的情緒。

文發、枝良、道遊、聲遠:

昨天上午接到你們的來信,太高興了!周圍的人一個勁地恭維我,說我是最幸福的。我當然是當仁不讓地接受這種好心的恭維。首先向我的朋友和戰友們問好!

我於三月八日到達延吉縣煙集公社,被分配至興農大隊第七生產隊。這兒的一切都比較令人滿意。首先我對朝鮮族的老百姓有一定的好感,他們能歌善舞、熱情好客。這兒的物質條件是不錯的,有電,每天能聽到廣播看到報!吃的50%是大米,50%是小米或高梁。這兒的自然風光當然是很美的,我喜歡爬山,經常在早晨和傍晚到屋背後的山坡上遛達書半小時,有時還能看到十分壯觀的落日景象,鮮紅的落日將它的影子映在雪白的冰河上,難道不是十分別致而又十分令人歡欣鼓舞的嗎?所以,我的感情一直是比較澎湃的,我很難用短信的形式記敘這種自然美景所給予我的種種感受!

我變得很勤勞,每天要幹許多活,我已經學著做飯,洗衣服,縫補。基本上我已經能夠處理自己的生活了。但同時我又因為這些事擠去我的時間而惆悵,至今我竟然沒有翻過一頁書。

一切都令人滿意。

但有兩點是我很傷心的:一、缺少親人們的愛撫;二、缺少精神營養。你們可能也有這樣的感覺。我希望你們勇敢、堅定、積極、向上、樂觀,這些都是無產階級的精神品質,也是我一直要求自己的,消極很危險。

我希望你們經常給我來信,經常鼓勵我,給我精神上的幫助。否則,思想是容易枯死的。我們最好能對一些思想問題和學術問題進行討論,那是有益的。你們都愛好古文,也愛好辯論,這是我最歡迎的了!文發和枝良能否抄一些古詩給我,溫潤我的頭腦。你們說有許多軼事和感受,請不厭其煩地告訴我。

這些天忙於寫信,總數已達卅封,還欠債不少,所以只能草就,希諒。將來我一定會寫出令你們滿意的信的!

健康!

文溪於1969年3月17日


上海知青憶往昔:在那個書信抵萬金的年代,看看我保留的這五封信

本文作者(右一)1972年在朝陽山溝留影

書信(三)

注:婁延勳同學患氣喘病,插隊落戶剛開始時,工作同意他暫緩下鄉,因此,他在上海做了我們這些天南地北好同學間的義務聯絡員。隨著動員的加劇與升格,他也逃不脫插隊的命運。沒到一年終因病發又被退回上海。這是他在上海給我們的第一封回信。

聲遠、道遊、文發、枝良:

今天上午十一點半,我在焦急之中接到了你們來自遠隔千里、歷時七日之久的信,心中感到無比的興奮。說實話,你們的急速之行給我帶來了莫大的悶愁,多少天來一直盼望著你們,盼望你們的別後情況。在此,我向你們的平安到達問好。讓我懷著對朋友的忠誠,並代表沈麟、黃強、王世俊等同學,衷心地祝你們身體健康。你們是我們的真正朋友和同志,雖隔千山萬水,友誼的手將攜得更緊。

我們的離別,對我來說是一個極大的損失。至今,我都沒有同你們每一個人談過話,而你們那種純潔、熱忱、無私的心是我早已瞭解的。比起另一些人來,你們少了一種自高自大的作風,多了一種真誠和實事求是的品質。是你們急人所急,在我遇到某些困難和犯了錯誤的時候幫助了我,團結了我。也是你們樂人所樂,在我稍有進步的時候鼓勵我更加前進。

我現在仍歸入“病休”一欄。沒有像其他同學那樣被週而復始地動員去這兒去那兒:沈麟今天上午被工宣隊動員要去雲南。他自己是什麼地方也不想去。工宣隊說:雲南85%是農場,具體情況上了火車就能曉得,還是不錯的;若不去,那可要攤攤儂父親的底牌了!世俊被動員去貴州,他成分好,沒有理睬。經過巧妙的軟硬兼施,陸陸續續走掉了一批同學,有的去了江西、有的去了吉林;軍墾是鐵飯碗,大家都唾涎的,還難分難解。餘下的同學或回老家避風頭,或不到學校,以免後患。

一號送你們走後,天天念著你們何時才能來電報,接到電報以後又等來信。五號下午十七點,收到了你們打來的“四日勝利抵達琿春”的電報,我連夜依次到王枝良、範文發、林道遊、林聲遠家裡報信,逢巧,你們的父母都在,他們聽到你們到了那裡,心裡比前些天安定多了。他們熱情地和我交談,我真正認識到你們四位母親的無私(編者注:極大程度上是無奈),道遊母親說:四個孩子,只要求留下一個孩子照顧生病的父親就行了。我覺得這是很能理解的心情。你們應有自己這樣的母親而感到自豪,這也是你們能夠安心生活工作的基礎吧。

在你們去吉林之後,上海有幾個靠造謠吃飯的人開始宣傳:去吉林的人全變成工礦了;一說變成了軍墾戰士;還有的說是火車從天津沒有直接進關,而是拐入了北京,接受周總理的會見,每人發了一件呢大衣……雖是謠言,但作用非凡:九日是星期天,許多學校老師紛紛加班,原因是許多同學爭先恐後要去吉林,結果吉林名額不但提前完成,而且還超額了許多。你們的來信完全證實這是謠言,並且不像工宣隊吹得那樣好,比起延吉來說你們的生活是要艱苦得多,相信你們一定能夠戰勝困難而決不被困難所屈服。

黃強的情況可謂一言難盡。在離別你們之後,總是提那句“離開他們對我是一個重大損失”的話。學校裡天天動員他要去邊遠地區,他母親捨不得,因是獨子。近邊的或軍墾之類出於成份又輪不到他,他告訴我準備返鄉到蘇北。但他說一個人去農村生活,這沒有朋友的日子實難想像。但我瞭解他是一個有頭腦的人,他是決不會使自己消沉下去的。

餘言後敘。祝

健康

遠方的戰友:婁延勳

一九六九年三月十八日

書信(四)

注:王世俊同學一個月後也到了延邊插隊落戶,這是他到了生產隊後來的第一封信。信中談到“橫下一條心”的情景,當時在知青中是有著普遍性的。

共產主義家庭的成員:範兄、枝良、道遊、阿遠四位

步你們的後塵,我來到了延吉縣長安公社磨盤大隊第五生產隊。這裡沒有電燈、沒有大米,在這一帶山區中,主峰上一塊大石頭像磨盤似的故稱“磨盤山”,還是一個小火車站,交通還行:到延吉三毛錢,去圖們六毛錢,回上海三十三元八毛錢,轉大連是十六元六毛錢。這個小火車站,給了我們不少方便。有一張乒乓球桌子,有一根單槓可供我鍛鍊身體;還有一間日本式的廁所,這可是“國際水平”的啊!

至於你們都很關心我是怎麼會來吉林的?這個問題我也很難問答,現在回想起來有點稀裡糊塗。原因可能是多方面的:一、因為宣工隊動員得緊,兩眼一瞪、刀槍不入,故而班級同學一批批走了許多。我的腦子也亂得厲害,橫下一條心,我只想早點走掉;二、去軍墾,我有條件,但你們不在那裡,沒有好朋友。再者,黑龍江路遠,冷得厲害些,可能沒大米吃(都說吉林吃大米,沒料到我來這裡也是吃雜糧),當時只想吃大米。軍墾的探親假一生中一次二次就不錯了,插隊落戶可以隨意走人,吉林路近一點,兩年一次回家沒有大問題的。三、原先估計一個鄰居與黃強會一起來,沒想到一個也沒來。但我也一點不後悔。

學校曾動員我去黑龍江農場,我把他們頂回去了;後來,他們又動員我來吉林,我原先和他們開了個玩笑答應的,沒想到真的來吉林了,許多人同你們一樣,十分驚訝我的突然決定。但我是經過兩天一夜的考慮,直至上月廿四日才正式決定的。

四位戰友,承蒙你們的關心和愛護,我在這裡困難肯定是會有的。但堅信在我的努力之下和同志們的幫助之下,一定能克服的。我請求你們以後多多的給我來信,給我勇氣和智慧,給我克服困難的力量。我是無法用語言詞彙來形容我將要接到你們的來信時的激動和幸福。

現在,我很想讀點書,提高自己的語文能力。從老劉處借來“安娜·卡列尼娜”,讀後不知歌頌什麼、唾棄什麼?兩對人的結局又說明了什麼?真不知有什麼進步意義會得世界名著之稱?聽說文發把它改編成電影劇本的,請來信介紹介紹,主要想了解一下它的思想性。

敬祝

毛主席萬壽無疆

磨盤山人:王世俊於四月十四日

書信(五)

注:黃強同學的這封信,是在大家都經歷了半年農村生活後寫的。所以,信中對於思想改造、朋友相處及命運前途談得就比較冷靜和嚴肅一些,沒有了他以往的浪漫與詩情。但革命詞藻仍掩飾不住他那份自我孤獨的矛盾心理。

文發:

首先向你致以熱烈的節日祝賀!

今天是祖國廿週年的大慶之日。見了八月十九日給我的來信,我覺得我們都是好動感情的人,走上社會是人生最大的轉折,何況是從城市到山村,從讀書到務農,從容易到困難,就更要控制自己的感情了。記得你走後曾上你家去過一次,看到你給母親的第二封信真是太淒涼了!也是我所料不到的。那日和你母親、姐姐談了許久,瞭解到你在西安、福州童年時的經歷,才知道你自小走南闖北,遇到過許多困難,十分的不容易。既然我們有相同的過去,但願也有相同的今天和未來,在生活中錘鍊自己的性格,使自己完善、成熟。

請將你上海親友提供的幾個哲學思想談談,我很需要。孤獨,看來將繼續跟隨著我。我雖然交了幾個知心朋友,都不在鄉下,只能回鎮上時,才能和他們暢談,有音樂愛好者,有美術愛好者,有文學創作的。

“沒有比孤僻更危險的了”,這是歌德的話,我是深有體會的。但剋制能戰勝孤僻,我堅信!在革命大熔爐中,我們沒有必要人為的製造痛苦,我們只有踏踏實實的戰鬥,從戰鬥中吸取生活的樂趣,在戰鬥中前進。但建築在穩固的踏實的基礎上而不是建築在沙灘上的理想仍然應該有,只是看什麼內容罷了。

今天這封信也沒有創作給你,從世俊的信中得知,你希望朋友們經常給我來信,不使我的“智慧停滯”,這是個很嚴重的問題,我已經深深感到這種威脅了,須知我是孤獨的,徹底的孤獨(指探求精神生活)。創作已經許久沒有進行了。但生命還沒有停止,尚要努力掙扎一番。你對“北方的雲景”提出的缺點是切中要害的,如果以後寫的話,必須告誡自己。

離開你們半年了,你們生活的變化從其他朋友的來信中知道有了矛盾。雖然這是意料中的事,但不希望你們“遠則親近則疏”,儘量要在矛盾中求得統一。人往往這樣,十年以後再來看今天的矛盾則是非常可笑的。我殷切地希望你們永遠是團結的前進的!

黃強於1869年10月1日


上海知青憶往昔:在那個書信抵萬金的年代,看看我保留的這五封信

作者近照


作者簡介:範文發,上海控江中學68屆高中生,1969年3月到吉林延邊琿春插隊落戶,1977年考入吉林大學中文系。曾當過大學教師,幹過企業管理。業餘喜愛創作,出版了《白山黑水》、《重做上海人》、《邊城盛放金達萊 》等多部紀實文學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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