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影忍者日本史 | 尾獸譜(五)九尾九喇嘛與人柱力

九尾九喇嘛


《火影忍者》中尾獸的查克拉量與其尾巴數量成正比,故而九尾九喇嘛便是最強大的尾獸。由於九喇嘛的人柱力便是主角漩渦鳴人,所以同時也是整個故事脈絡中最為重要的尾獸——這樣的重要“妖物”,自然不會是一個平凡角色。
九喇嘛的原型是在日本、中國、印度神話中均大名鼎鼎的九尾狐。以流通廣度來論,九尾狐要遠勝於孫悟空與哈努曼的“神猴”組合,而且帶有更多不同民族神話相互交流、融合的國際色彩。
九喇嘛的第一層原型是“日本三大妖怪”之首的九尾狐,玉藻前是其在日本神話中使用的名字。雖為日本國妖,但玉藻前的出身卻有著異國神話的淵源:九尾狐原生於印度,因尾隨耆那教第二十四代祖、大雄筏馱摩那的舍利而輾轉至中國,唐朝時又隨遣唐使吉備真備東渡至日本。大約過了四個世紀,九尾狐化身為傾國傾城的女子並出現在鳥羽天皇的後宮並得到鳥羽天皇的極度寵溺,“玉藻”之號也正源於鳥羽天皇的賜名。後鳥羽天皇身罹怪病,朝臣們通過占卜算出玉藻前的真身正是九尾狐,後者被迫逃離京都,最終被陰陽師安倍晴明所誅殺。九尾狐的屍骸後化成“殺生石”留存在日本櫪木縣那須鎮附近的山上,許多前來鎮壓九尾狐之魂魄的高僧均因法力不濟而殞命,終於在日本南北朝時期,玄翁和尚以禪杖將其擊碎,碎石散至日本各地而九尾狐的靈魂也最終得以超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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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尾

如果細細追究玉藻前東渡日本之前的行蹤,便能看出九喇嘛的第二層原型妲己。妲己的故事與兩千年之後的玉藻前如出一轍,都是化身成蛇蠍美人魅惑君王進而擾亂朝綱——這一情節與九尾狐在印度神話中的版本也極為相似:九尾狐為得到筏馱摩那死後所化的舍利,亦幻化成美女嫁給了旃陀羅笈多的兒子賓頭娑羅,而此刻九尾狐所用之名是華陽天。不過,作為印度孔雀王朝的第二任國王,賓頭娑羅生活的年代要晚於中國商朝末代君主紂王七百餘年,九尾狐由印度轉入中國再東渡日本的“行妖”路線應當是後人在三國神話基礎上的二次創作。
華陽天、妲己、玉藻前三狐妖雖國別不同但均是邪惡的化身,然而在中國傳統神話中,狐卻以瑞獸形象出現居多。《山海經·海外東經》載“青丘國,其狐四足九尾”,後東晉郭璞注曰“世平則出為瑞也”,這“瑞”大致有國家昌盛、婚姻和睦之意:據東漢趙曄 《吳越春秋·越王無餘外傳》所載:
“禹三十未娶,行到塗山,恐時之暮,失其度制,乃辭雲:‘吾娶也,必有應矣。’乃有白狐九尾造於禹。禹曰:‘白者,吾之服也。其九尾者,王之證也。塗山之歌曰:綏綏白狐,九尾痝痝。我家嘉夷,來賓為王。成家成室,我造彼昌。天人之際,於茲則行。明矣哉!’,禹因娶塗山,謂之女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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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三大妖怪”之首的九尾狐

大禹所娶之塗山氏之女就是九尾白狐,《聊齋志異·青鳳》中狐妖自稱“我塗山氏之苗裔”便以此為淵源。南朝梁蕭統所編《文選·四子講德論》中有“昔文王應九尾狐而東夷歸周”之語,漢代班固《白虎通義》又以狐為兆示“子孫繁息”,此幾處狐均為瑞獸,九尾狐則尤其具有高貴的血統。

當然,相對於龍、鳳等傳統瑞獸,狐帶有更多亦正亦邪的色彩。同樣是《山海經》,其“南山經”與“東山經”中分別有“青丘之山,有獸焉,其狀如狐而九尾,其音如嬰兒,能食人,食者不蠱”、“鳧麗之山……有獸焉,其狀如狐,而九尾、九首、虎爪,名日蟄侄,其音如嬰兒,是食人”的記載,同樣又是郭璞作注:即九尾狐。由此看來,面對九尾狐時郭璞這個堪輿大家也一定很困惑吧。
關於九尾狐的傳說雖然千緒萬端,但有一點是肯定的:流傳至後世的九尾狐傳說本身便是亞洲文化交流的集合體,玉藻前的“前世”情節大致定型於江戶時代後期便是其中一例證。式亭三馬的《玉藻前三國傳記》高井蘭山的《繪本三國妖婦傳》、淨琉璃中的《玉藻前曦袂》等作品中,玉藻前的故事已經與印度及中國神話融合,不難看出這些作品中浸透著的異國元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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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遊《陰陽師》中的玉藻前

在《火影忍者》中,九尾九喇嘛與一尾守鶴向來不合,巧合的是,日本神話中主管豐收的穀物和食物神稻荷神有兩個隨從,正是一隻狐狸與一隻狸貓,看來九喇嘛與守鶴之間的故事,三言兩語還真是難以窮盡。
歷史上的九尾狐多以女性形象出場,《火影忍者》中的九喇嘛一口一個“老夫”,當屬男性無疑。值得一提的是九喇嘛的另一個為“九摩訶”,梁羽生在其萍蹤系列中也塑造了一對亦正亦邪的“黑白摩訶”兄弟。在文化面前,作家們總有著相似的靈感,從這個角度來看,便更容易理解九尾狐的傳說出於三個國家卻最終殊途同歸的原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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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尾化鳴人

人柱力
說到尾獸,便不能不說人柱力。人柱力指的是被尾獸附身、作為尾獸容器而存在的忍者,而從詞語構成上來看,這又一個合成詞:“力”可以視為勞動力、人力資源之意,而“人柱”則指向人類歷史上一種殘忍的習俗。
人柱,事實上便是活人祭祀的一種。在原始時代裡,通過殺死同類乞求平安甚至超自然力量的現象在多個古代文化中均有發生,最著名的要數中美洲的瑪雅文化和阿茲特克文化。司馬遷所著的《史記》中曾記載了戰國時期西門豹制止“河伯娶妻”的典故,這裡的“河伯娶妻”也是一種活人祭祀。以人類的死亡取悅神靈的思維幾乎是人類早期文明的共性,而是日本,這些用於祭祀的活人便被稱為人柱。


日本的人柱主要用於大型建築的奠基。傳說在建築造好或者經常坍塌的情況下,以活人作為祭品可以保證建築的穩定性。人柱傳說最為盛行的建築有三座,分別是丸岡城、松江大橋和松江城,尤以松江大橋的人柱傳說最為典型。松江大橋相傳為日本戰國時期“豐臣三中老”之一的堀尾吉晴下令建造,在建造過程中便命途多舛:松江大橋位於河流入海口,河床鬆軟,工人們投入了大量巨石也無法立上一根柱子。為了平定波濤,一名男子被埋在中間支柱下的河床裡,橋樑由此建成並巋然不動數百年。這裡的人柱,當真稱得上是“以人為柱,可以定風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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堀尾吉晴的作品松江城

這個傳說如此地深入人心,以至於明治二十四年(1891年)新松江大橋興建的時候,附近的鄉民均繞道而行,生怕自己成為新的人柱——“人柱”一詞所蘊含的恐懼,由此可見。
日本人柱在中國也能找到對應的習俗,那便是打生樁。打生樁,又叫活人奠基,指在建築工程動工前將若干人活埋生葬在工地內,以祈禱工程順利的儀式。傳說中這一儀式乃是中國工匠之祖魯班所提出:人類的建築會破壞一地的風水,並可能觸怒該地的冤魂。為減少施工期內出現的意外,則需以活人奠基鎮邪。最早的打生樁見於二里頭文化遺址,考古人員在其地基中發現用作奠基的嬰兒遺體,這足以說明打生樁習俗早在夏商時期便已出現,自然遠早於魯班所處的時代了。
中國商朝活人祭祀之風極盛,其規模也相當大。而在魯班所處的春秋時期,人祭、人殉等現象已經受到了諸子百家的嚴厲抨擊,秦獻公甚至一度下令廢止人殉,這一風俗也便在中國漸漸絕跡。不過作為人類最為古老的獻祭方式之一,活人祭祀依然在不同文明不同國度延續著。部分印度教徒會以人頭為祭品獻給難近母、時母;東南亞的獵首、臺灣原住民的出草,也都屬於活人獻祭——規模最為龐大的大約要數1486年阿茲特克人為慶祝特諾奇蒂特蘭大金字塔落成而進行的人祭,一次便挖出了兩萬多名俘虜的心臟用於祭祀太陽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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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柱力

從以上傳統中不難品味出人柱二字的殘忍與不幸。在《鋼之鍊金術師FA》中也出現了人柱,指的是“賢者之石”的潛在製作者;而在《火影忍者》中,作為封印尾獸容器而存在的“人柱力”則是一個徹頭徹尾的黑色詞彙。為了確保忠誠,人柱力通常是“影”的血親、姻親甚至本人:一尾人柱力我愛羅是風影之子;三尾人柱力矢倉是水影;八尾人柱力奇拉比是雷影的義弟;三任九尾人柱力漩渦水戶、漩渦玖辛奈與漩渦鳴人分別是火影的妻子與兒子。相比之下,沒有這一層關係的四尾人柱力老紫、六尾人柱力泡沫則因為各種原因成了叛忍——尾獸是國之利器,也是災難之源,在戰爭年代,尾獸的分配是整個忍界的政治角逐,而人柱力的選擇也便成了每個忍村最大的政治抉擇。


從一尾人柱力我愛羅到九尾人柱力漩渦鳴人,所有人背後都有著一段段至深的孤獨。也正是這種孤獨,讓《火影忍者》變得更加深邃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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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獸

結語
在《火影忍者》最初的設定中是沒有“尾獸”這個概念的,九大尾獸的引入將對《火影忍者》的世界格局起到了極佳的擴充作用,這種架構上的自信來自於作品的成功——在以《週刊少年JUMP》為代表的日本漫畫界,一部成功的作品必須要努力連載下去,而在這個“政治任務”面前,《火影忍者》將妖狐與狸貓之爭升格為九大尾獸也便不奇怪了。


雖然是“政治任務”,但九大尾獸將日本、中國、印度等國神話進行了成熟的吸引與再造,最終締造了《火影忍者》中獨樹一幟的尾獸神話系統。這一神話系統如此引人入勝以至於中文網絡還出現了“日本上古尾獸大戰”的“偽傳說”,導致大量不明就裡的讀者誤以為尾獸是日本神話的固有概念。事實上,尾獸是在岸本齊史一邊創作一邊取得的靈感,不過民俗文化原本便是通過一個又一個腦洞大開作品合力織成的美妙畫卷,如果玉藻前都能跟妲己聯繫在一起,那尾獸為什麼不成在日後的文化流變中“升級”成為真正的神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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鳴人與我愛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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