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酸枝、紅木,真是眾說紛紜。有人以為酸枝來自海南島的野生荔枝;有人把酸枝、花梨當紫檀進口;還有人把甘拔誤當紅木,以致一船原木就虧損幾百萬元。
由此可見,弄清紅木的真面目,不僅僅是學術上的爭論。
人言人殊說紅木
紅木的科學稱謂是什麼?作為木材的紅木,有6種主要說法。
1. 把樹脂桉(Eucalyptus. resinifera)當紅木,這是1936年版《辭海》和1985年版《大辭典》(臺灣三民書局出版)的意見。
2. 把孔雀豆(Adenanthera pavonlna)當紅木,這是王世襄先生在其鉅著《明式傢俱研究》(1989年由香港三聯書店出版)的觀點。
3. 把紫檀屬(Pterocarpus spp.)當紅木,這是1936年《中國木材學》(唐耀)、1983年《木材學》(北京林學院主編)等的共識。
4. 認為紅木主要是紫檀屬,而“海南檀、格木亦屬此類”;這是1979年、1989年兩版本《辭海》的表述。
5. 把黃檀屬(Dalbergia spp.,也稱檀屬)和紫檀屬當紅木,這是何仲麟先生在《紅木簡介》的看法。
6. 把黃檀屬的顯心材者當紅木,成俊卿先生等在《中國木材志》(1992年)指出:“黃檀屬的英文名為ROSE WOOD,商業上則往往對於具有紅色心材的黃檀屬木材才叫“紅木”(甚至還包括紫檀類的木材在內),廣州叫“酸枝”,上海及其他城市叫香紅木或紅木。”
在上述見解中,筆者既贊成第6,也接受第5。因為第6是古代的紅木,是狹義的紅木;而第5是現代的紅木,是廣義的紅木。
其嗅如醋正紅木
這裡所說的正紅木,就是狹義的紅木。要了解狹義的紅木,應追溯其歷史。
有關紅木的最早文獻,當推由華僑鄭懷德(1765~1825年)撰寫的《嘉定通志》。這是一部有關越南南方的地方誌。
在物產志中寫道:“紅木,葉如棗,花白;所產甚多;最宜几案櫃櫝之用;商舶常滿載以歸。其類有花梨、錦萊,物價較賤。”
筆者認為該志的紅木是黃檀屬某些種的心材,絕不是葉大花黃而罕見的紫檀。
再從清代粵海關和浙海鈔關對紫檀、紫榆實行不同稅率(每百斤紫檀稅銀9錢〔粵〕或5錢〔浙〕,而紫榆稅銀3錢)來看,也足以說明紫檀與紅木(紫榆、酸枝),是兩類不同的硬木。
道光《廣東通志》引自《舟車聞見錄》說:“紫榆,來自海舶。似紫檀,無蟹爪紋。刳 之其臭如醋,故又名酸紫。”
可見酸枝是酸紫的訛寫,而酸紫則因其氣、色的特徵而來。
另方面,從蒐集到的樣本看,不論是廣東的酸枝還是北方的新、老紅木,經鑑定都是黃檀屬的深色心材。
這就充分說明了,古代的紅木,是不包括紫檀屬的;甚至同為黃檀屬的黃花梨(D. odorifera海南自古至今稱花梨,廣州叫香枝或土酸枝,藥用稱降香,樹名為降香檀;《辭海》提到海南檀,其實應為降香檀),也不在狹義紅木的範疇內。
至於廣義的紅木,則是約定俗成而發展的。它既為文獻所載錄,也為當今社會所公認。
紅木的分門別類
紅木傢俱是明式傢俱的通俗稱謂。是指主要部件採用珍貴深色硬木,經過精工製作而具有明代風格的古典傢俱。
明式傢俱所用的珍木,在古代有紫檀、新花梨、黃花梨、紅木、雞翅木、鐵梨木和烏木7種(據《明式傢俱研究》)。
廣義的紅木就包括前4種:其中隸於紫檀屬的是紫檀和新花梨(因資源多,現已喧賓奪主地被稱為花梨木);隸於黃檀屬的有黃花梨和紅木(酸枝)。
廣義紅木的共同品質是:色深、氣顯(酸香、辛香或清香)、雅緻、堅重、耐久、叉紋和乾燥後穩定性好。可稱為真紅木。
經考證:雞翅木實為鐵刀木(Cassia siamea),而鐵梨木乃是格木(Erythrophleum fordii )。
兩者均為蘇木科樹種;其心材基本具備了真紅木的優良品質而稍粗獷,可稱之為類紅木。
至於烏木(Diospyros ebenum),為柿科柿屬的黑色心材,它已有悠久而又響亮的名字,就不必湊合到紅木裡面了。
當今某些傢俱廠商,還把樟科的坤甸木(Eusideroxylon zwageri)和蘇木科的波羅格(Intsia.spp)也稱為紅木。該兩木的強度大,能耐久,廣州多稱之為高級洋雜木。
但前者易開裂,後者結構粗。如果一定要和紅木聯繫的話,可稱之為代紅木。
還有把紅豆屬(Ormosia)的某些種稱為國產紅木的,我們認為不妥。因紅豆木的紋理直行較易裂,結構粗糙久雅緻,且耐久性也較差,應排除在紅木範疇之外。
真假紅木的識別
烏木沉於水,堅脆而墨黑(宏觀甚難看清其射線和軸向薄壁組織),是7種珍木中較易辨認的。
其餘6種,均為豆目樹種,有其共同特徵:管孔以單獨為主;射線細至甚細;薄壁組織發達,自翼狀、聚翼狀至傍管帶狀,而離管型者分量甚少。心材明顯,色深(自紅褐至黑褐);邊材色淺,利用價值低。
紫檀的導管充滿橘紅色樹膠,故管孔如顆顆紅星,民間有“金星紫檀”之說。因導管線稍彎而易見,頗似蟹爬痕跡,故稱“蟹爪紋”;久後,表面的導管線呈灰色,群眾稱之為牛毛紋。
新切口劃於白牆或白紙,可見紫紅褐色的劃痕。如用酒精與木屑共搓,則見豔紅色彩(因紫檀素溶於酒精);有輕微而特殊的清香氣。
早在明代,古人對紫檀就已有詳實記載。
《新增格古要論· 異木論》寫道:“紫檀木出交趾……。性堅。新者色紅;舊者色紫。有蟹爪紋。新者以水溼浸之,色能染物。作冠子最妙。近以真者揩粉壁上,果紫;餘木不然。”
為鑑別紅木之真偽,現將真紅木(心材)顯著識別特徵列於表1。
真紅木的共同特徵是波痕可見,且常有半環孔傾向。
鐵刀木的色澤似黑酸枝,而薄壁組織帶甚寬,幾乎與纖維帶等寬(近年來從緬甸進口的黑崖豆(Millettia pendula),其薄壁組織帶的寬度,介於鐵刀木和黑酸枝之間,且波痕常可見)。
格木的薄壁組織為端鈍的翼狀和聚翼狀,有深色纖維帶。
假冒紅木的木材常具有紅豔的心材。其中有甘拔(Koompassia malaccensis),其薄壁組織為端尖的翼狀和聚翼狀,且大徑木有寬帶狀的內含韌皮部。
另一類混淆品紅心漆(Cluta & Melanochyla)和緬紅漆(Melanochyla),則不僅有徑向樹膠道,還有發達而不等距的離管帶狀薄壁組織。
紅木的其他話題
1. 作為染料用的紅木:“紅木,學名Biraorellana。紅木科。常綠灌木或小喬木。原產熱帶美洲。我國南部有栽培。種子外皮可制紅色染料,供染果點及紡織物。”(摘自1979、1989兩版本《辭海》對紅木的另一種說明)。可見除了材用的紅木外,還有染用的紅木。
2. 紅木不能直譯為RED WOOD。英文的RED WOOD,在美國是指紅杉(Sequoia sempervirens);在馬來西亞,則把紅褐色的中等耐久硬木合稱為RED WOODS,包括山樟、克隆、蒲桃等13個木種。
3. 紅木系列的英文名:酸枝和黃花梨均為BLACK WOOD或ROSE WOOD;新花梨叫PADAUK或NARRA;紫檀為RED SANDAL WOOD或RED SANDERS;上述4種為廣義的紅木,也統稱為ROSE WOOD。
烏木叫EBONY。而格木(廣州叫山任,進口者叫東京木)稱LIM;鐵刀木叫SIAME SENNA。此外坤甸在馬來西亞叫BELIAN,而波羅格叫MERBAU(馬來西亞)。
4. 中國大陸的紫檀為紫檀屬,但日本人卻把廣州的酸枝當紫檀;國內還有把小葉紅豆(Ormosia microphylla)的紫紅色心材叫紫檀的。可見在國內外交往中,使用學名是何等重要。
5. 中國原產的真紅木:紫檀屬中國無原產樹種。黃檀屬喬木的顯心材者,在海南有降香檀(黃花梨),在雲南有黑黃檀(D. fusca,黑酸枝之一種)。中國的真紅木,品種少,資源缺,已瀕臨枯竭,但卻具有廣闊的發展前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