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戰史罕見的奇葩戰鬥，英國癱瘓“S1號”潛艇俘虜一艘德國拖船
第一次世界大戰爆發後，英國皇家海軍憑藉雄厚的實力，通過遠程封鎖將德國人牢牢困在北海一隅。戰前德國人花費鉅額國帑打造的公海艦隊根本不敢與輕易與英國人交手。此時，毫不起眼的潛艇反倒成為德方的救命稻草，圍繞英倫三島大開殺戒。為遏制敵方潛艇威脅，英國也派遣己方潛艇深入德國近海，監視敵方潛艇動向，或者乾脆半途截殺。
不過，對於英德雙方早期的潛艇部隊而言，由於技術仍然處在初級階段，裝備失靈、故障頻發可謂是家常便飯。正因如此，一戰的潛艇戰充滿了各種未知的變數，英國皇家海軍的S1號潛艇更是打出了在海戰史上極為罕見的一場奇葩戰鬥！
▲停放在斯科特船廠船塢中接近完成狀態的S1號潛艇。艇長克萊德少校與斯科特船廠管理人員合影。S1號潛艇的故事要從第一次世界大戰之前說起。該艇屬於S級潛艇，是英國海軍部從意大利菲亞特-聖喬治公司獲得許可證、由本國斯科特船廠建造的試驗型潛艇。S級潛艇設計排水量267噸，長45.26米，最大寬度4.22米。主機是兩臺325馬力斯科特菲亞特型柴油機和2臺200馬力電動機，武備為2具457毫米魚雷發射管。最高航速13節，水下最高航速5.5節。總體而言，S級潛艇的操舵系統設計不佳，因此只建造了3艘就宣告終止。
▲S1號潛艇艇首的457毫米魚雷發射管清晰可見
▲交付前進行海試的S1號
即便如此，作為S級潛艇的第一艘，S1艇依然執行了相當數量的任務。1915年6月下旬，英國皇家海軍的吉爾伯特·克萊德艇長率領S1號潛艇，奉命潛入德國近海巡邏。
不過，在這次任務的一開始，克萊德艇長的運氣不錯，S1號潛艇的運作一切正常。他以晝伏夜出的戰術，順利潛入德國黑爾戈蘭島以北的海域。這裡扼守德國重要港口——漢堡的出海口，位置相當險要。在這裡潛入水中，升起潛望鏡後，S1號潛艇開始對德國艦隊的活動狀況展開秘密監視。
在S1號潛艇的航海日誌中，1915年6月23日天氣非常好，海面一平如洗。當時，S1號潛艇啟動柴油機，以9節航速航行。為避免被德方發現，S1號的艇身完全沒入水中，只有指揮艙露出水面，克萊德艇長和數名瞭望哨站在上面用望遠鏡搜索海面。忽然間，持續運轉的柴油機突然熄火，在慣性的驅使下，S1號艇體踉踉蹌蹌地向前航行了一段距離最終完全停了下來。克萊德艇長神情大變，火速進入艇內檢查，結果發現潛艇的柴油機傳動裝置發生嚴重故障。輪機長表示，這種故障只能等潛艇返回港口後才能修理，現有條件下輪機部門人員無能為力！
▲一戰時期，英國潛艇配備的無線通訊距離有限，在無線電通訊距離之外，英國人甚至還要依靠鴿子來傳遞情報。這時候，S1號潛艇已深入德國近海，距離本土的哈維奇基地尚有300海里的航程。失去柴油機的動力，意味著潛艇只能依靠電動機短暫航行，而蓄電池的電能根本不可能支撐潛艇返回英國。克萊德艇長一度嘗試啟動潛艇上的無線電臺呼叫基地支援，但是距離過遠、完全沒有辦法聯繫上後方的基地！到這份上，英國水手們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被完全孤立無援地遺棄在船來船往的德國航道上。德軍巡邏艦艇隨時都有可能出現，有的英國水手已經做好了鑿沉潛艇、高舉白旗向敵方投降的準備。
不過，即便潛艇近乎癱瘓，克萊德艇長絲毫沒有俯首就擒的念頭，只需略加思索，一個腦洞大開的“回家計劃”便在他腦中逐漸成形。
▲擁擠的英國潛艇機艙
“準備下潛。”克萊德艇長胸有成竹地發出了指令。S1號所有人員就位，按照下潛程序，S1號艇體很快沒入水中。
“打開主進水閥，下潛至30英尺。”在克萊德的注視下，S1號的深度指示儀很快旋轉至指定深度。經過一番仔細檢查後，克萊德艇長確認S1號除主機系統之外的一切設備工作正常，這讓克萊德艇長又增添了幾分信心。克萊德鎮定自若地命令潛艇繼續下潛，直至座沉海底。此後，S1號關閉了一切不必要的電力設備，靜待黑夜降臨。一個小時後，克萊德艇長將23名艇員召集到控制艙，小小的艙室內頓時人頭攢動。在這裡，克萊德在此向大家解釋了他的“回家計劃”——繳獲一艘敵方非武裝船隻，迫使其拖帶S1號返回英國哈維奇港！克萊德艇長一言既出，所有與會人員都萬分震驚，回過神來之後，水手們一個個欣喜若狂，對這個計劃表示一致認可，表示堅決遵照執行。
▲潛艇機艙內，水手們在抓緊時間休息
當艇內的天文鐘顯示夜幕降臨後，克萊德艇長下令潛艇上浮至潛望鏡深度，深度儀指針緩緩指向水下20英尺深度時，克萊德升起潛望鏡，迅速掃視水面一週。就在此時，克萊德艇長髮現大約在1.5海里之外，在清亮月光的映襯下，一艘拖船非常清晰地出現在潛望鏡中。這個倒黴蛋正是德國拖船“奧斯特”號。克萊德心中一陣狂喜，這正是幫助S1號逃出生天的關鍵一環。
為避免打草驚蛇，克萊德下令S1號保持潛航，從水下以最高航速向目標逼近。就在電量儲備即將耗盡的時候，潛艇終於摸到了德方拖船的附近。艇內的跳幫小組則蒐羅了艇上所有能找到的武器——幾支來復槍、左輪手槍和幾把大斧頭——嚴陣以待。這時候，S1號的艇員與其說是訓練素的皇家海軍士兵，還不如說是一群打家劫舍的海盜。
▲只有指揮塔露出水面的英國B6號潛艇。英國潛艇在敵方水域承擔抵近偵查任務時，經常採取這種方式來提高隱蔽性，一旦被敵方巡邏飛機或艦船發現，則以最快速度潛入水下躲避S1號靜悄悄浮出水面，然後全速貼上德國拖船。跳幫小組魚貫而出，揮舞著武器，凶神惡煞般地跳上“奧斯特”號。一臉驚愕的德國船員們被突然出現的英國人嚇蒙了，他們百思不得其解的是——英國人為什麼會大費周章地開著一艘潛艇摸到德國近海，通過跳幫這種近乎玩命的方式搶劫一艘老掉牙的拖船？著急回家的英國人來不及做出任何解釋，跳幫小組很快控制了全部的德國船員並佔領了駕駛室，然後向克萊德艇長髮出行動成功的信號。
大喜過望的克萊德安排兩名輪機技師，對這艘拖船的動力系統進行了檢查。雖然拖船的主機是已經過時的燃煤型蒸汽機，但對於拖航S1號來說還是勉強夠用。潛艇輪機部門的水兵們擺弄起這些老式設備也毫無困難。英國人很快完成了繫纜作業，將
S1號牢牢地綁在拖船的屁股後面。
▲海戰史上的奇蹟，被德國“奧斯特”號拖船送回家的S1號潛艇返航途中，克萊德小心翼翼避開了德國水面艦艇和航空兵的巡航路線，並有驚無險地處理了數次拖船主機停車事故。即將抵達哈維奇港之前，心思縝密的克萊德艇長還在拖船尾部升起了一面英國海軍旗表明身份，以免在家門口被自己人誤傷。
最後，S1號潛艇平安無事地返回母港——而且還俘虜了一艘德國拖船！克萊德艇長的神奇經歷立即在英國海軍潛艇部隊中被廣為傳播。時任潛艇部隊指揮官羅傑·基爾斯對此大加讚賞。克萊德艇長的行為也正應驗了英國人的一句老話——戰鬥需要勇氣，逃跑則需要智慧（Valour will fight, but discretion willrun away）。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