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福建的阿姨

清晨的軍營,風聲、跑步聲、軍號聲,聲聲入耳,展示革命軍人對美好未來的青春暢想,不時迴盪在大地、高山和廣宇的上空。

一天上午,連部來了位40歲左右的阿姨,她想借營部的軍線電話與團政委聯繫。也許是考慮軍民一家親的原因,我很客氣地打通了團政委的電話。她與政委通話時是那樣的熱情和滔滔不絕。原來他是我們駐地的某局局長,到部隊共商軍民共建事宜的。

她打完電話,連聲對我說謝謝、謝謝小同志。那年,我19歲。

她與我們政委如此熟悉,對我這個小戰士又是這樣的客氣,我反倒不安起來,低聲說:“阿姨,沒事,沒事的。”我立正向她行了個軍禮。

不知是什麼原因,她忽然親切地問我:“小同志,老家哪裡啊!”我一五一十地給她作了回答。當她得知我出生於蘇北農村,因為經濟方面原因而未上完學時,關切地望望我,鼓勵我好好在部隊裡鍛鍊成才,將來圓了自己的大學夢。還告訴我她是河北農村人,在我這個年齡的時候離開了家鄉,隨父母南下……

望著阿姨遠去的背影,我感到眼前明亮許多,渾身熱乎乎的。

後來我才得知,阿姨的全名叫智瑞玲,就住在我們部隊山腳下。在緊張的軍政訓練之餘,我也常到她家去走走。她把我當作她自己的小孩一樣,每次都弄些好吃的給我,還讓她的愛人從書店裡購買一些科技文化書籍給我,叫我多讀書,多學習,努力充實自己。

當過兵的人都知道,部隊生活起初還新鮮,可是你真正面對“一二一”、“立正”、“稍息”這些單調的生活時,心中還真是急。每當夜深人靜的時候,我躺在床上思家之情越來越濃烈,可一想到她的關懷,我常常感動得熱淚盈眶……

人心都是肉長的,想想阿姨對我這麼好,我也不能虧了人家。月底18元津貼費剛發下來,我就花了9元買了點補品,晚上送到了她家。

阿姨很不高興,問我這些都是從哪裡學的。“年輕人要多學正道的東西,不要搞這些庸俗的關係。”她邊說邊將10元錢塞進了我的口袋。

於是,在緊張的軍營生活裡,我擠出時間學習文化知識,日復一日。在複習考試過程中,她送來了學習資料和營養品。轉眼七月軍校招生開始,在全團2000名戰士中,我以文化成績和軍事成績絕對靠前的優勢參加了全軍統考,當年就被南昌陸軍學院錄取。

靠近你,美麗的9月,我將擁抱你成功的季節。

接到通知書的第一件事,我就去了阿姨的家。她的愛人笑容滿面地看著我,說阿姨又被調到省裡工作了。就是從那時起,我再也沒有看到她,至今還是難以彌補的遺憾。

當我準備離開部隊到學院報到時,政委拍拍我的肩膀說:“到學院要好好學,好好幹,千萬不要辜負阿姨對你的希望。你不知道,你考軍校時,為了給你爭取名額,她快把我家的門坎踏破了……”剎那間,我全明白了。

雖然過去多年了,風雨坎坷也不少,愈發使我成熟。在我人生的長河裡,總有那麼幾朵浪花,在我心靈深處跳動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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