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皇宮荷塘突然凋零惡氣沖天,挖開一看,在場人都嚇變臉(下)

故事:皇宮荷塘突然凋零惡氣沖天,挖開一看,在場人都嚇變臉(下)


故事:皇宮荷塘突然凋零惡氣沖天,挖開荷塘一看,在場人都嚇變臉(上)

門很窄,只能容一個人進出,也不知是哪年哪代修建的,斑駁得很,也隱秘得很,在昏昏夜色中與暗紅色的朱牆融為一體。大鬍子一把將寐喜推進去後,自己一閃身進去,迅速將門給關上後,便自顧自往前走了。

寐喜收起自己的下巴,狐疑地盯著大鬍子的背影,猛地一拍腦袋。她說怎麼那麼眼熟呢,這大鬍子不就是在南山路上演“種羊”戲法那位?

6

一入清荷館,撲鼻而來的惡臭味燻得人直打跌。難怪他們一路走來,一個人也沒有。

大鬍子進去之後,便有些不對勁了,倚在一塊假山上,彎腰不知從哪兒踅摸出一個有些破舊的撥浪鼓,手裡不住地摩挲著。抬眼望著四處,眼見著有些消沉,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寐喜無暇顧及他,因為她從這股子臭味中,捕捉到了些許不同尋常的味道。

觸目所及,亭臺樓閣林立,山桂蔥鬱,緗梅吐豔,月池映著渺渺月色,美得不似人間。而小橋下的溝渠中,濁水縱橫交錯,無數枯黃的荷葉東倒西歪地立在其中,一幅衰敗的景象。

同在一處人間,卻是天差地別。

她皺了皺眉,從懷中掏出一個小布包來,平鋪在地上。

巴掌大的玉琮香爐,外方內圓,上頭蹲了只雙眼緊閉的狻猊,昂身低頭,獸口銜著爐口。

白玉盒子裡盛著三兩隻拇指粗細的箸香,烏漆漆的,其貌不揚的樣子。

寐喜猶豫再三,還是小心翼翼地捧出了一支香,嘴裡唸唸有詞後,往枯荷上一劃。

香無火自燃,點燃了的香投入爐口之後,狻猊緊閉的雙眼忽而大睜,周遭氣勢大變,多了些許不怒自威的意境。園子裡溫度驟降,涼意絲絲縷縷順著裸露的皮膚滲了進去。

青煙似一條流動的錦緞,緩緩往外淌去。

漸漸,似蜜糖熬久了,越來越濃烈的甜香味從香爐中散發開去,煙霧層層繚繞間,鬼魅橫生。

寐喜再睜眼時,身邊一切都不一樣了。她看到有很多人圍繞在一旁,想要靠近又不敢靠近。鋪天蓋地都是怨念,無數細小的聲音在叫囂著。

有男的,有女的,有老的,有少的,他們在說著什麼,可她什麼也聽不清。

滿臉血汙的,渾身焦黑的,有一臉悲傷哭訴著自己的可憐的,也有張牙舞爪撲過來作威的,他們在絮絮叨叨說著什麼。

她只覺著很難過,說不出來的難過。可她只能逼著自己將視線挪動,從這一張張臉中仔細分辨著:“不是,不是,你們都不是我要找的人……”

突然,耳邊聽得一細微的聲音傳來:“你,你是在找我嗎……”

寐喜鬆了一口氣,循著聲音走去。在一排山茶掩映的水渠中,發現了一個氣息奄奄的紅衣少女,縮成一團躺在地上。

奇的是,滿池枯萎的荷葉中,唯有她身後那一株蓮安然無事,碧綠的葉上光華流轉,隱隱閃著紅光。

“請問,你知道這裡發生了什麼嗎?”

少女的聲音有些疲憊無力,明明是雙十年華,卻失了這個年紀應有的靈動。她點了點頭,掙扎著直起身來,目光看向四周,眼中盈然閃動,忽地潸然淚下。

“這裡,死了一個人……”

7

少女喚作流裳,是一株望舒荷上寄著的靈。

望舒荷本不是凡間之物,長在深山之巔,靠吸收月華為生。那幾個蒲甘國的行商靠著幾顆開過光的菩提子,從員丘擒住了她。本欲帶回蒲甘國供奉給他們的國王,誰知在豐樂樓一時說漏了嘴,被周尉給聽到了,半是威脅地將這批望舒荷買了回來,植入西園中。

周尉只知望舒荷晝伏夜展,一莖四蓮,且朵朵如盤。可他不知道一點,那便是,生了靈的望舒荷,以蓮子入藥,有延年功效。正因為如此,流裳也逃過一劫。

初到清荷館,流裳是過了好一段快活日子的。園子清靜,且有人精心伺候著,正是清心修煉之所。她每日最大的樂趣,就是看著那溫柔的小宮女於她跟前碎碎念。

小宮女喚作棠衣,原本在尚衣局當值,被指派來料理流香渠。她每日需要做的事,便是帶上一籃子各式的香丸香粉,沿河撒入水中。

因著做避暑行宮用,平日裡,清荷館人煙稀少。偌大的園子裡,只有她一人。深宮寂寥,連個說話的人也沒有,白日裡伴著一池清荷相對無言,夜裡唯有托腮坐在臺階上,輕羅小扇撲流螢,遙望牽牛織女星。

日子一長,少女心事便釀成了一罈春水,晃啊晃地,順著流香渠晃到了宮外。

棠衣入宮前,有個青梅竹馬的鄰家小哥哥。當年她因家窮,又不想循著臨安城的風氣去做女伎,與家人決裂之後毅然而然入了宮。她是個心氣高的,原本指望著在宮裡出人頭地,沒曾想因脾氣過於倔強,得罪了女官,才被派到這冷清的清荷館來當值。

一次偶然差事中,她在香藥庫與那青梅竹馬的張小哥重逢了。原來那張小哥藉著家裡的關係,做了香藥庫的採買。

按照宮裡的規定,宮女到了二十五歲,便能放歸,自行嫁娶。

倆人私下裡見了幾次面,私定了終身,約好了等她年紀到了出宮之後,便請了媒人上門提親。

因著平日裡相思難解,倆人便想出一個主意,藉著流香渠詩書傳情。

夜半無人時,張小哥下值了,便早早在流香渠出宮的那頭候著,圓圓的荷葉承載了難與人說的甜蜜與哀愁。有時候是天寒加衣的叮囑,有時候是新繡好的一方巾帕。換來的是宮牆外長笛柳葉吹出的曲子,關關雎鳩的琅琅書聲。

因著這法子別出心裁,沒人會想到重重宮禁的眼皮子底下,會有人甘心冒這天大的風險私相來往,倒也一直相安無事。

眼看著出宮在即,清荷館也快建好了,天不遂人願,事情又出了岔子。

8

聖上帶著貴妃娘娘往清荷館走了一遭之後,對周尉大加讚賞,並允諾他園子建好之後,宮中擇一權貴之女與他聯姻。

周尉志得意滿之下,當下便現了形。待聖上一行人走後,將園子一關,打著為夏日排練樂曲的名義,自己先享受起來。

他先是命人將賞賜的茵墀香放入水中煮成浴湯,挑了幾個貌美的宮女輕解羅裳入池沐浴。待肌膚上都沾染了經久不散的香味之後,命宮女撐著小舟從田田荷葉間緩緩搖過。

春日裡百花爛漫,林中芳菲盡現,仙韶院的伶官在一旁品絲調竹奏著《招商》之曲。皎潔的月色下,映襯著宮女個個若廣寒清虛中的仙娥。

如若就是此般胡鬧一番,收拾完了倒也無事。偏生這周尉不是個省心的,早在市井裡打滾時,便染上了些烏煙瘴氣的毛病。

他素來縱情聲色,風月場上混得久了,被身邊一幫子閒漢給攛掇著食些助興的丹藥。這日興致一來,便服了些寒食散。

服用寒食散後,身體開始發熱,必須食冷食、飲溫酒、冷浴、散步,將體內蓬勃的熱意散發出去。

周尉泡在涼水中行散時,神志有些癲狂。碰巧棠衣端了一盤子茵墀香過來更換,走在浴池邊上,便被他一伸手給拽了下去。

行散之人,整個世界與常人是不一樣的,飄飄欲仙時,內心因熱意蒸騰而覺著空虛寂寞,急需充盈填滿。他雙眼通紅,似入了魔障,不顧棠衣的反抗,於冰涼的池水中撕碎了她的衣服,不管不顧就啃咬了起來,肆意發洩胸中噴薄而出的慾念。

許是棠衣掙扎得過了,指甲劃破了周尉的脖頸,疼痛讓他短暫地清醒過來,而後勃然大怒,罵罵咧咧地往池水中拼命按著棠衣的頭。

一下,兩下,三下……

待他完全清醒過來時,棠衣已經釵橫鬢亂地飄在池中,死不瞑目。

早在周尉服用寒食散時,所有的宮娥伶官都被遣了出去,所以無人知曉,一場聲色狂歡過後,清荷館中少了一個提香的宮女。

這事很快被壓下來了,死了一個小小的宮女,對於偌大的宮廷來說,根本不算什麼大事,更何況還有貴妃娘娘在後邊擔著。

棠衣就這樣,悄無聲息地,死在了孤寂無人的清荷館中。

9

大鬍子不知何時走了過來,靜靜地站在一旁。

寐喜有些惻然,望了一眼大鬍子,“所以,我們之前在宮外看到的那個男子,莫非就是棠衣的心上人?”

大鬍子點了點頭,摩挲著手裡一塊撥浪鼓,綠色的眸子裡頓時漫成一攤化不開的墨。

“也是個可憐人了,他大概還不知道,他要等的人再也不會出現了吧……”寐喜心有慼慼焉。

突然,寐喜想到了什麼,看了一眼香爐中已經燃燒過半的香,“對了,你還沒有說你怎麼變成這樣的?這清荷館中發生的一切,莫非都跟棠衣有關?”

流裳伸了伸手,舒展了一下衣袖,苦笑道:“你以為,我修的是清淨之體,為何會一身紅衣……

“我本是望舒荷的靈,與普通的妖修煉不同,靠的是吸食月華。我初來這清荷館時,是開了靈識的,萬千朵望舒荷中,只生了我這一株有靈識的。

“因著我每夜都是第一個舒展開枝葉,香氣也格外濃郁,棠衣待我極好,替我捉蟲,也多撒些香藥在我身旁。宮裡的香藥都是名貴的物種,降真鬱金還有百年沉香,多少帶著些天地靈氣在裡頭,於望舒荷而言,是不可多得的上品。

“棠衣日日跟我念叨她那情郎,唸叨她那百轉千回的少女心事,唸叨她素日裡的點點滴滴,也一直悉心照顧我。於我而言,她是我的朋友,我也早已把她當作姐姐看待。我一直想著,待我化成人形之後,一定要送上幾顆蓮子給她做嫁妝。可一切都還沒來得及,她就出事了……”

周尉那夜於浴池中溺死了棠衣後,並沒有多在意,死了一個小宮女,拖出去埋了便是。

他怎麼也沒想到,那日他隨手一指,侍從便把棠衣埋到了流裳所在這一處的淤泥中,想著屍身慢慢會在淤泥中腐爛。何況碧荷千頃,誰會去水底挖那淤泥。

望舒荷本是潔淨之物,被淤泥裡的血肉一番滋養,帶了幾分邪性。而因吸食棠衣的鮮血,流裳雖然很快修得人身,可卻是靈力不足,早夭之命。本該化作潔白的衣裳,也因鮮血的浸染成了紅衣。

“他毀了棠衣,也毀了我,我又怎能讓棠衣白白死去?又怎能讓他就這樣逍遙法外?”

“所以你是為了報仇,才令這望舒荷一夜枯萎,讓這流香渠滿是臭味?”寐喜這才恍然大悟,看著少女蒼白的臉,有些同情。

“我被血液汙了根莖,再也無法靠著吸食月華修成純靈之體,早已時日無多。縱然命不久矣,我也不能讓那姓周的好過!”

香爐中的香已經燃至末端,狻猊半闔著眼,輕輕地發出低吼,像是在催促。

“我只是恨,恨我還沒來得及,喚棠衣一聲,姐姐……”

10

流裳因著靈力透支,早就無法聚成人形。也是因著寐喜聞到了不屬於凡世間的味道,燃了荃蕪香逼她現身,她這才聚攏了靈力,勉力支撐至今。

香散了,她也散了,藏身於天地混沌中,總有一天會消失殆盡。誰知道她還能支撐多久?一日,還是兩日?總歸是不屈的少女以燃盡生命為代價的一場掙扎罷了。

這世間,不是所有事情,都能得償所願的。

寐喜跟著大鬍子從暗紅色的木門出了清荷館,相對無言。她不知該如何向大鬍子解釋今天發生的一切,雖然大鬍子也沒有問。

兩個懷揣秘密的人,都不想主動開口,讓對方有了質詢自己的機會。這是一場博弈,一場不動聲色的較量。

宮牆外站著的男子已經回去了,沙地上留下幾個凌亂的腳印,還有無數殘敗的柳枝。也不知他那蒹葭曲再吹上多少回,他才會知道,他一直等著的姑娘,其實就在水的另一頭。

所謂伊人,在水一方。

被冰涼的水泡著,供養了一池荷花。

分別之前,寐喜終是捺不住心中的疑問,開口問道:“清荷館中,死過很多人嗎?”

大鬍子愣了一下,隨即嘴角扯出一抹笑,靜立在月色下,周遭籠了層悲涼。也不知是諷刺,還是什麼。

“這宮中,死的人,還少嗎?怕是你現在踩著的每一寸泥裡,都浸透了鮮血……”

寐喜當下惻然,抬眼望時,才發現大鬍子綠色的眼睛不知何時成了黑色的,一雙眸子墨色蒼蒼。而細看時,發現他那下巴處濃密的鬍鬚也有些不太對勁,左邊有些歪,不似之前那麼對稱。

她心思一動,正待開口,他先動了。他將那撥浪鼓塞入懷中,輕輕拍了拍之後,揮了揮手轉身離去,只丟下一句話:“小姑娘,有緣再見……”

這會兒再看,寐喜才發現,大鬍子走路也極有意思。風灌入他那布衣袈裟,明明生得魁梧高大一個人,身板也挺直了,可走起路來,卻又多了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落拓不羈。

當真是有意思,她望著他的背影突然來了興趣。

她已經許久沒有碰到這樣有趣的人了,不知那一張經過重重修飾的臉上,又是怎樣的一張面容。

11

就在城裡的蒲甘商人被抓得差不多的時候,周尉終於遭了報應。

他在金波橋一家酒樓飲酒時,迷迷糊糊從二樓隔間跳了下去,摔斷了一雙腿,椎骨也斷了幾根,下半輩子都得如同廢人一般在床上度過。

後來查出,他那日服用的寒食散被人掉了包,加重了丹砂的劑量,以至於行散時神志不清,逐光而去,直直翻出了欄杆。

當朝有法令,為官之人不得服用寒食散。聖上大怒,連著貴妃娘娘也受了牽連,被冷落了好些日子。

而朝中也終於有官員毅然而然地站了出來,主動提出要去整修清荷館。清理渠中的望舒荷時,掘出了好些屍骨。有些年代有些遠了,只剩了白骨累累。更奇的是,在一株紅色的望舒荷底下,挖出來一具屍體,絲毫不見腐爛,眉目栩栩如生,好似活人睡著了一般。

越十七娘捧著一匣子金葉子來半棧香時,寐喜正在伏案寫著什麼。聽得腳步聲由遠及近,她顧不得墨汁尚未乾透,胡亂吹了幾下,將那冊子一卷急急塞入懷中。手忙腳亂間,冊子從桌面一掃而過。

“對了,上次讓你制的情花香你再多制些,趙司徒家的小妾說效果極好,好幾位夫人都暗地裡問我討要呢!”

抱著一匣子金葉子,寐喜眉裡眼裡都是笑,喜滋滋地連連答應。

越十七娘含笑看了她半晌,頓了頓,又輕輕挑著蔻丹,似是不經意說道:“我聽說,主動提出要去清荷館善後的,正是朝中素來膽小的趙司徒,聖上也準了他著手去處理。哎,也不知怎的,這人的性子說變就變了啊。”

寐喜眨巴眨巴幾下眼睛,一臉無辜,“誰知道呢,說不定與他家小妾同睡後,做了什麼夢呢!”說完後咧嘴一笑,低頭認真數著懷裡的金葉子,細細盤算著。

越十七娘見寐喜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怕是一時半會兒無心搭理她了,搖了搖頭正待起身,卻突然愣住了。側了側身子,又坐了回去,眯著眼只盯著一處看。

陽光透過斜窗,抖落一片暗影,靠窗的黃梨木製桌面上,薄薄地沾染著一層墨漬,隱約拼湊出來幾個字。

廉川,荷靈……(作品名:《望舒荷》,作者:離離子。來自:每天讀點故事APP,禁止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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