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疊加的悲劇":波蘭總統卡欽斯基遭遇空難


2010年4月10日,波蘭總統卡欽斯基乘坐空軍101號圖-154M飛機,赴俄羅斯西部城市斯摩稜斯克參加"卡廷事件"70週年紀念活動。然而不幸的是,飛機在斯摩稜斯克空軍基地機場著陸時墜毀,事故造成包括卡欽斯基夫婦在內的 88名乘客和8名機組成員全部遇難。

墜機現場

這起震驚世界的空難,為70年前發生在同一地區的"卡廷慘案"悲劇又增添了新的悲痛,人們都難以相信波蘭的國家命運竟是如此多災多難,各國領導人紛紛表示哀悼,波蘭民眾自發彙集首都華沙為遇難總統舉行隆重的弔唁儀式......本期就跟您聊一聊波蘭總統萊赫.卡欽斯基在紀念歷史悲劇的路上所遭遇的悲劇。

波蘭的地理位置處於德、俄兩個歐洲強國之間,自公元10世紀末建立波蘭王國以來,歷史上就曾經是一個飽受外強欺凌的苦難之邦。第二次世界大戰期間,先後遭到納粹德國和蘇聯的入侵。1940年,蘇聯把在1939年攻入波蘭東部時俘虜的25萬名戰俘中的大約2.2萬人執行集體槍決,其中在斯摩稜斯克附近的卡廷森林裡就槍殺了4421人。"卡廷大屠殺"可以說是波蘭悲情歷史的縮影,多年來一直是波蘭人民心頭的"傷疤"。

卡廷大屠殺

2010年是"卡廷事件"70週年紀念,在國際局勢不斷變化的大背景下,波蘭和俄羅斯兩國關係日趨緩和,俄羅斯表示將在卡廷舉辦紀念"卡廷事件"70週年活動。這一改善俄波兩國關係的機會,得到了波蘭政府的高度重視,2010年2月4日,波蘭總統卡欽斯基舉行記者招待會,表示希望參加俄方舉辦的紀念"卡廷事件"活動。

2010年4月7日,波蘭總理圖斯克應俄羅斯總理普京的邀請,先期赴莫斯科參加了"卡廷事件"70週年紀念活動籌備會,並與普京舉行了小範圍的會晤,雙方達成了關於在4月13日正式舉行紀念活動的一致意見。

萊赫.卡欽斯基

波蘭政府如此重視這一紀念活動,與總統萊赫.卡欽斯基濃厚的民族主義傾向和強烈的愛國主義思想有關。卡欽斯基1949年6月18日出生於華沙一個普通工人家庭,父親二戰中曾經在波蘭軍隊中服役,參加過1944年的華沙起義,母親是波蘭科學院的一位語言學家,卡欽斯基從小就和自己的孿生哥哥一起接受父母的愛國主義精神教育,少年時期就立志為國家做出貢獻。1977年,卡欽斯基開始步入政壇,先後在保護工人委員會仲裁處、自由工會同盟和"團結工會"工作,2002年,卡欽斯基當選為華沙市長,2005年在大選中獲勝就任波蘭總統。

當選總統後,卡欽斯基仍然是波蘭政治家中最著名的"愛國者"和"民族主義者",他對波蘭人民懷著很深的感情,始終把人民放在最重要的位置,提出"打擊腐敗、提高人民福利水平"的口號,得到了波蘭人民的大力支持和擁護。在對外政策上,卡欽斯基的民族主義色彩突出,他主張與俄羅斯建立良好關係,但要建立在夥伴關係的原則上。

卡欽斯基妻子的一個叔叔曾是波蘭軍隊的軍官,在"卡廷事件"中悲慘死去,這更增加了他對"卡廷事件"感情上的心頭之痛,2007年,卡欽斯基決定將每年的4月13日定為"卡廷事件"遇難者紀念日。

莫斯科時間20l0年4月10日上午9時27分,波蘭空軍第36 特種航空團10l號飛機從波蘭首都華沙起飛,執行運送波蘭總統卡欽斯基夫婦及多名波蘭軍政要員赴斯摩稜斯克參加"卡廷事件"紀念活動的專機任務。同機人員包括波蘭軍隊總參謀長陸、海、空軍司令中央銀行行長國家安全局局長

3名副議長等官員以及部分"卡廷事件"遇難者後代及家屬。

在飛機即將到達斯摩稜斯克北機場時,該機場還預備接收另外2架飛機,一架是莫斯科時間9時15分正常著陸的波蘭空軍雅克-40飛機,該機搭載的是波蘭方面的新聞記者及部分先遣人員,另一架是運載警衛人員的俄羅斯伊爾-76飛機。波蘭雅克-40降落時,機場天氣條件尚好,水平能見度在4公里左右。隨後天氣逐漸轉壞,濃霧開始覆蓋機場,101號飛機墜毀前27分鐘,曾收到明斯克飛行管制區"降落場大霧,能見度400米"的通報,並下降高度至7500米。接著,101號飛機機組用無線電聯絡斯摩稜斯克北機場塔臺,塔臺也向101號機組通報了兩次機場水平能見度400米、垂直能見度50米的天氣實況。此時,繼雅克-40之後到來的伊爾-76飛機飛臨降落場上空並在二次穿雲降落未成後,直接改飛明斯克備降。

第3架飛臨斯摩稜斯克北機場的即為波蘭101號專機。因斯摩稜斯克機場僅配備了低精度無線電導航臺和著陸引導雷達,機上安裝的精密自動著陸系統無法發揮作用。機組使用傳統無線電近進的方法穿雲,轉彎下滑過程中接通了自動駕駛設備,在連續3次無法順利降落的情況下,並未果斷改飛備降機場,而是繼續試圖按原計劃著陸。

就在101號機第4次對準跑道下滑時,飛機突然增大了下滑率,下滑線嚴重低於正常軌跡,繼而在距跑道頭1050米、高度10.5米處第一次撞樹,降至距地面2.5米時再次撞樹。10點40分59秒,飛機自動駕駛儀斷開,機組操縱飛機試圖爬高時又連續撞擊多棵楊樹,此時左翼翼尖部分折斷,飛機失控並向左滾轉,倒扣在地面解體燃燒。機上連同機組人員在內的96名乘員全部遇難。

墜機現場

巧合,並不總是意味著驚喜;悲劇的巧合,只能是加倍的悲劇。誰也沒有想到,波蘭總統萊赫.卡欽斯基會在紀念悲劇的路上遭遇悲劇。空難發生後,波蘭舉國震驚,在所有哀傷的人中,有一個人的身影尤為醒目。4月10日深夜,他連夜趕至斯摩稜斯克辨認遺體。11日,卡欽斯基的靈柩在哀樂中被緩緩從飛機上抬落至波蘭土地,他雙膝跪地,面部緊貼並親吻覆蓋著波蘭國旗的靈柩⋯⋯他就是卡欽斯基的雙胞胎哥哥雅羅斯瓦夫。

萊赫.卡欽斯基的靈柩

聽到卡欽斯基專機墜毀的消息後,波蘭總理圖斯克當場痛哭。他隨即下令召開內閣緊急會議,要求所有部長立即趕往華沙。波蘭政府降半旗致哀,11日中午12時,全國默哀兩分鐘。代行總統職權的波蘭眾議院議長科莫羅夫斯基10日也宣佈,舉行為期一週的"全國哀悼日",科莫羅夫斯基對媒體表示,在巨大的悲劇面前,"我們團結在一起,不分左右"。

悼念現場

波蘭人民被巨大的悲痛所籠罩,10日當晚,總統府前悼念人群雲集,巨大的十字架周圍擺滿了鮮花和蠟燭,人們默唸著悼詞,齊唱輓歌,很多波蘭老人眼中噙滿淚水、悲痛之情溢於言表。然而,儘管此次空難使波蘭高層元氣大傷,  波蘭民眾仍然堅信,波蘭可以從這場災難中重新站起來。一位悼念者說:"生活仍將繼續,雖然會是很艱難的,但我相信隨著時間的推移,政府架構將會重建,一切也會正常運作。"

事故發生後,各方對墜機原因展開了詳細調查。從已公開的調查情況來看,基本可以排除恐怖襲擊、發動機故障、空中失火等因素,由此推斷,除大霧天氣是影響飛機順利降落的重要原因之外,強行繼續超條件著陸,應該是人為決策失誤的結果。經事故調查組反覆聽辨座艙錄音,認定事發前的確有2名非機組人員進入過駕駛艙,因此有猜測認為飛行員在決斷過程中可能受到了外來因素的干擾和壓力,至於責任人是機組、總統,還是其他隨行的高層領導,目前尚無定論。

萊赫.卡欽斯基的靈柩

事故發生後,各國領導人紛紛對這位愛國總統表示了沉痛哀悼。俄羅斯總理普京當日便抵達失事現場,處理善後工作並組織召開事故調查委員會會議;總統梅德韋傑夫誓言將徹底調查墜機原因,並宣佈俄羅斯於4月12日舉行全國哀悼;美國總統奧巴馬錶示,這起"不可思議的災難"對波蘭、對美國、對世界都是重大的打擊。卡欽斯基的突然逝世,使原定於2010年10月舉行的波蘭總統大選被迫提前,但這並未對波蘭的內政外交造成大的衝擊,他的遇難反而使波蘭社會空前團結,民眾對波蘭的未來仍然充滿信心。

悼念現場

參考資料:

綜合:《波蘭總統卡欽斯基:傳奇一生傳奇落幕》,《21世紀》,2010年第1期

李俊:《卡欽斯基——如波蘭一樣悲情的總統》,《中國報道》,2010年第5期

金釗、鍾海:《波蘭總統墜機背後——悲劇始末》,《環球人物》,2010年第1期

劉曉軍、屈聖雲:《斯摩稜斯克上空的悲劇——透視波蘭空軍101號專機墜毀事故》,《航空檔案》,2001年第20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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