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年了(過年祭拜)

離過年越來越近了,兩年未回家的我越來越盼望著回老家過年了。只有在家鄉,才是記憶中真正的過年了。

小時候,每當進入臘月,隨著父母腳步的放緩,隨著年貨的精心細選,隨著各家各戶殺豬聲的響起,炮竹的爆炸聲越來越密集,終於過年了。

除夕是最熱鬧的。白天人們早早的為年夜飯準備食物,我父親兄弟三人,除夕夜我們一大家子在一起過年,從爺爺在世時一直持續到今天。天剛黑下來,大爺(有的地方叫大伯)就準備迎接祖先回家過年的儀式,把祖先的牌位供奉到桌上,帶上老花鏡,仔細在斑駁的牌位上辨認著,一邊輕輕撫著,一邊告訴我們,這是你爺爺的牌位,你爺爺走時,連一副厚棺材都沒有,你還小呢都不記得;這是我爺爺的,就是你老爺爺的,個子高高的,還教過私塾呢;這是我老爺爺的,據說娶了兩個老婆......,念念叨叨中,終於把祖宗的牌位擺好了。

“你去街上看看,人多嗎?”

“有人了。”

大爺開始準備迎請先人的東西,先把托盤拿出來,這個托盤從我記事起就用它,原來的顏色已經掉得差不多了,呈現出暗褐色 ,把香爐擺在上面,一把香,一道紙錢,還會帶上鞭炮。而後召集我們,大哥端著托盤在前面走著,我們打著燈籠嬉笑著迤邐跟在後面,。全村的祖墳都葬在北面山裡的墓地裡,走到莊子北面,未燃盡的紙錢和燃著的香燭忽明忽暗的分散在路邊。

“就在這裡吧,這兒寬敞。”一切都是大爺吩咐,大家都停下來了,我們也不在嬉鬧。

大哥將托盤放在地上,退到一邊。大爺將地上的雜物收拾到路邊,到旁邊的地裡據一抔土,放在托盤前,從衣兜裡掏出火柴,“嚓”得划著了,點燃一張紙錢,用紙錢把香燭點燃了,抽出三根供奉在香爐裡,餘下的全部插在地上的土堆裡,“回家過年啦,都回家囉。”大爺一邊唸叨著,一邊把紙錢點燃了。我們則在旁邊點著了鞭炮,嗶哩啪啦,鞭炮聲在空曠的野外傳得很遠,引得不遠處的人往這邊觀看。

“都排好,給老人們磕個頭。”我們亂糟糟的跟在後面,跪地磕頭,跪請先人們回家過年。

我們依然跟著端著托盤的大哥往回走,香爐裡的香忽高忽低的晃動著,我一直擔心它會掉下來。到了大門口,大爺從托盤上取出剩下的兩張紙錢,點燃在大門兩側,大概是將孤魂野鬼阻攔在門外吧。

到了屋裡,將香爐放在先人們的牌位前,在初一送走先人前,桌子兩側的凳子,人是不能做的。

迎接祖先回家過年的儀式完成了,大人們或打牌,或看電視,我們拿上拆開的散炮去街上找小夥伴們玩去了。

到九點多鐘,妯娌們該準備除夕夜的團聚飯了,餃子白天已包好了。孩子們陸續從街上回來了,圍坐在一起,大多數是大人們一桌,孩子一桌,等菜都上齊了,一家人才能開始動筷子。大人們喝著酒,談論著一年的情況,孩子們則快得多,還沒等餃子上來,就已經吃跑跑出去,看看哪家再放煙火,聽聽哪家的鞭炮響。熱氣騰騰的餃子端上來,還得去找我們,看看誰的運氣好,能吃到餃子中包進去的鋼鏰。少不得我們又吃撐了。

年夜飯一直持續到11點多鐘,接下來就要祭拜天地了。在天井中央擺好供桌,在供桌上擺放天地之位的祭牌,放上雞魚肉等供品,在旁邊放上筷子,放三杯酒、三盞茶,點燃紙錢,將酒和茶滴倒在紙錢上,祈求來年的風調雨順、祈求保佑全家平安。此時已接近12點,長長的鞭炮放起來,各家各戶的鞭炮都放起來了,此起彼伏連城一片。放完鞭炮,要在各處燒一張紙錢、上一炷香,一般都是我們去,還要我們唸叨祝福和祈禱的話:在大門兩側,祈求出入平安;在屋門兩側,祈求全家安康;在豬圈,祈求五畜興旺;在灶臺,祈求年年有餘;在糧囤,祈求來年豐收;在井臺,祈求財運滾滾。

年在祭拜中過去了,孩子被大人拉著去睡覺了。在夢中,喃喃囈語著明天的壓歲錢。

現在這些儀式都減化了,孩子們再也沒有興趣聽我們唸叨祖上的故事了,拿著手機不亦樂乎得搶著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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