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在天之邊

我的老家在黑龍江省一個偏僻的小村王家店屯,小村的南邊是一片曠野。站在高處,便可以看到一望無際的草甸子,還有一條蜿蜒的湖泊,也就是東北人說的大水泡子,遠遠的,像一顆明珠鑲嵌在那綠色的碧波之上。年幼的我和夥伴們每天不知憂愁地滿世界瘋跑,攀上矮矮的牆頭,我們會拍著手,唱著流行的樣板戲,那時我常常在玩累後或心情不爽時,怔怔地望著村外發呆。望著遠方灰濛濛的地平線,任想象在我小小的腦海裡盤旋。想象著地像一張大大的圓餅,天像倒扣的鐵鍋,天一定是越往遠走越低矮,當走到遠方天地交接處,一定會直不起腰來。天邊是否象我想的那樣銜接和交合?這個想法一直糾纏著我,使我總有一種探究的衝動。什麼時候我能走到天邊呢?雖然那天邊看起來並不遙遠。


愛在天之邊


  終於有一天,爸爸在南邊的草甸子開了二十多畝地,那地裡長滿了野菜,也就是出了村子向南,再到地裡去挖野菜。我異常興奮,因為在我眼裡,“草甸子就是天邊了。我要實地踏察,看看我小小的個子能否在那裡頂到天。我心不在焉地挖菜,只想快些走,遠些走,向著天邊走。那天似乎走了很遠很遠,按理說早就該到我想象的天邊了,可天地始終遼闊,天邊,還是遠在天邊。一瞬間我變得灰心而傷感,我知道,天邊看起來近,其實很遠,用我稚嫩的雙腿永遠走不到那裡。

  年幼無知的眼睛裡,天邊是那麼的神秘,那麼的遙不可及。

  當我走出村莊,一天天長大,我知道,因為不明瞭,不清晰,所有的事物都如同遠在天邊。當明白了,清楚了,神秘的面紗揭開,想象的雲霧飄散,一切,都近在眼前。

  當生命裡儲備了一定的知識含量,當一個時代的地球已成為小小的村落,天涯海角,瞬間溝通,天邊,就更加觸手可及了。

  當我歷盡千辛萬苦,終於找到屬於我的事業,我又知道,天無邊,而心有界。我的人即使遠在天邊,卻永遠走不出我心的邊界和視野。思如線,愛如海,密密地把我纏成歲月的繭。作繭自縛的苦,是因為我離開了給了我生命和養育我的桑樹。 或許在生命時空的摺疊裡,迎著過濾的陽光,我們不斷成長。時光在回憶裡褪成水彩,記憶在上面隱隱流動。我擁抱著那些洗滌不去的記憶,仰望著我們的記憶,就如同仰望我們的信仰,也在心靈的那一國,繼續修煉!

  當我生出可以飛翔的翅膀,我就破蛹成蝶,上下翻飛,在花間快樂地盤桓。

  有一天,我們會飛到我兒時的村莊,尋找我懵懂的童年。我在草尖上小憩,沐著清風,飲著露珠。這時,我會聽到母親的呼喚,聽到一如兒時的我。

我翩翩飛過田野,飛過村莊,在雲端裡,在孩子們豔羨的目光中,朝著他們心中的天邊飛去,漸飛漸遠。

有愛,就有翅膀。眼前就是天邊,天邊也是眼前。

  天,無邊無際。愛,無際無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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