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阿姨和我是一個小區的,下班回來經常看到她帶孩子!週末一天我計劃去打羽毛球,在小區的活動區域的角落裡看到王阿姨今天沒帶孩子,一個人在那裡坐著發呆!走近一看臉上還掛在淚花!見我過來,趕緊扭頭拭了去!閒聊幾句安慰她後,她給我講述了一個可怕的家庭故事!
王阿姨以前是河南鄭州的新華書店的員工,老伴是老師,獨子定居在北京。五年前兒子在北京找了個東北媳婦,婚後懷孕生子,原本說好的說好是孃家照顧(孃家人都在北京落戶了),王阿姨兩口子給錢!百天還沒過親家母在小區不小心摔倒了,小腿骨折了。 老兩口只能從鄭州來到北京帶孩子,吃喝拉撒尿,小到從吃飯洗澡到講故事睡覺,全是老頭子老太太的事兒。小兩口一下班吃完飯,逗孩子玩十分鐘左右就算完成任務,因為此時老兩口一個在收拾桌子一個在洗碗,然後啪一聲門響,進了臥室裡一個玩手機,一個玩電腦。
北京房價高,考慮孩子們掙錢辛苦工作壓力大,太太老兩口每個月的退休金都補貼了家用了。為了省錢平時常用藥如感冒藥,高血壓,降糖藥等等都提前買好從老家帶了來的,或者託人從鄭州開好寄來的,因為在北京沒醫保,不能報銷,現金買又貴。但同時老兩口也被各種嫌棄:因為智能手機用不熟悉、坐地鐵經常方向搞錯迷路,反正在小兩口看來全都是錯。在孫子的教育問題上,更是不用說了,教育觀念和方法不一樣導致衝突不斷,就連教孩子背首唐詩都被兒媳指責為過早開發兒童智力。王阿姨忍在心裡難受,沒地說,有時和跟小區裡其他老人們聊天,別人問你家孫子會背詩了嘛,學畫畫了嘛,老太太沒忍住結果傳到了兒媳耳朵裡,又是爭吵,老頭子脾氣大,氣回了老家。王阿姨擔心老伴高血壓糖尿病的,一個人不放心,想帶著孫子一起回老家待幾天,結果兒媳說:“你要走就一個人走,就當強強(孫子)沒有爺爺奶奶,以後也不會再叫你。從此兩清,老了也別來找我們,不會給你們養老送終的。”
王阿姨覺著兒子為難不好做人,孫子可憐,沒辦法只能把淚往肚子裡咽,把老伴也勸了回來。為了怕和兒媳相處不好,就在附近小區地下室租了一間。早上六點起來去早市上把菜買好,就輕輕的(怕把兒子兒媳婦吵醒)在兒子家起準備早餐,他們吃完上班後,老兩口在家洗衣服,擦窗戶幹家務帶孩子,晚上一直伺候到小兩口吃完收拾好完,才帶著孩子回出租房睡覺。
一次王阿姨不小心感冒了,怕傳染給孫子,讓兒媳帶幾天孩子。結果小兩口半夜十二點抱著孩子敲門,兒媳把哭的哇哇的孩子往床上一推說:“不跟我,太磨人了,煩人了,一直不睡覺,講什麼故事啊,我明天還上班。”王阿姨忍著難受的身體把孩子哄睡了!結果第三天,孩子也感冒,了,高燒39度。兒媳覺得是王阿姨沒照顧好孩子才發燒的。王阿姨徹底寒了心,孫子病一好,老兩口回去了。
可是前腳走,後腳剛到家孫子就打來電話。孫子在那邊哭,王阿姨在這邊哭,可老伴說什麼再也不肯去了,王阿姨沒辦法,又一個人去了北京。對於老漂(相對年輕人的北漂)們來說,身體的苦與痛不算痛苦,心靈的孤寂也可以忍耐,子女的不知感恩才是扎人的刺刀。王阿姨說:“從沒想過,晚年會活成這個樣子,太憋屈了。如果不是捨不得孫子,我早就跳了樓了。”“那哪是享福哦,那就是坐牢啊,一天每個人說話,沒有個熟人,日子過的一天,比我在老家種幾畝田都累啊。”
是什麼樣的生活,會比面朝黃土背朝天勞作還辛苦?無法想!
王阿姨漂在北京,但是她的生活裡看不見北京,沒有北京的繁華沒有北京的熱鬧,更摸不著北京的文化。她的北京叫“兒子的家”,她的工作地方是三點一線是菜場、幼兒園和家,她每天的生活忙碌如課程表:早上6:30,出門買菜!上午9:00,幹家務活!下午16:30,接孫子放學!晚上22:30,給兒媳兒子做宵夜!然後生活的另一節課是等待:等孫子放學,等孩子下班,等夜深人靜打一個思念的電話。無論是忙碌,還是等待,王阿姨的生活都是別人的。一天24小時,夜深人靜那個電話屬於自己。那頭是相扶相持走過一生的老伴,少來夫妻老來伴,白頭隔天涯。
老家朋友給王阿姨打電話聊天,說著:“我很好,我在這兒什麼都挺好的,什麼都好。”掛了電話,繼續幹家務,不敢多想,累了無聊了只能一個人趴在桌子上打瞌睡。
這裡什麼都好,什麼都與她無關,有天倫之樂,但是卻連一個親朋好友都沒有,說心裡話的人都沒。中國約有1800萬個王阿姨,共同的名字——老漂族,約佔總流動人口的7%。其中一半人是為了兒女,照顧晚輩而背井離鄉漂泊。隨著城鎮化步伐和二孩政策的放開,老漂族這個隊伍在不斷擴大。真心實意的付出,很多人收穫更多的是心酸和無奈。
幸福的晚年就是有老伴、有老友,有老底在老窩一起作伴。老伴老友老窩老地方老底子(經濟)!但現實中老漂這四樣統統失去,卻依然北漂,因為孩子,只能用老骨頭來硬撐!
說什麼太平盛世陽光明媚,只不過是有人為你負重前行!越來越多的年輕人闖出了和祖輩完全不一樣的天地。然而年齡的落差,觀念的不同,很多事情成為無可奈何,我們能做的就是感恩,哪怕是下班後的三分鐘說說話,多體諒他們的不易,哪怕是在她累時的一杯溫開水,讓她們心裡不在寒冷,讓她們雖苦猶甜。
路是要自己去走的,日漸衰老的父母拼盡最後的力氣替我們扛起重擔時,千萬別讓他們心寒。你漂,我就漂,我們一起漂;漂泊是首歌,希望不再悲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