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葬球(一)

黛玉葬球(一)

儂昔葬花花依舊,開,一樹花;謝,一地花。儂今葬球球如何?贏,算個球;輸,是個球。人生代代無窮已,代代忙個腚朝西,天天盼人誇牛逼。我嘞個去!鳥球事而已。

一、 國足換帥 媒體忙壞

國家足球隊再次更換主帥,寶釵第一個搶到了“球壇”的頭號新聞,讓《五洲好球報》出足了風頭,熙鳳總編甚為滿意,免不了誇獎了寶釵幾毛錢的,之後又電話交待寶玉寫一篇短評,增強一些後續報道的深度。熙鳳原本是想讓黛玉來寫,又估計黛玉會當面拒絕,弄得大家都下不了臺,就改了主意,把任務安排到了寶玉頭上。

寶玉領了活,坐在電腦前,查了查新任教練的資料,琢磨著如何寫法。國家足球隊換帥的事,發生得太經常了,媒體的評論自是數不勝數,各種觀點、各種套路都用了無數遍了,要出點新意,已經太不容易了。寶玉一時無從下手,可又不大甘心在老套路里打轉轉,想了一會,依舊沒轍,就想起黛玉來,便給黛玉打電話。

寶釵受到誇讚,內心春風著小成就兒,卻把這春風緊緊關在心門之內。她看黛玉出門去了,就拎上包包,隨後跟去。見黛玉進了房間,有意放慢腳步,走到門口,又停了片刻,才輕輕敲門。

“誰呀?”黛玉問。

“寶姐姐。”寶釵答。

黛玉打開房門,寶釵拉著黛玉的手,邊走邊關切地問:“妹妹近日身體可好?”

“還不是老樣子。勞姐姐惦記!”黛玉引著寶釵坐下,回道。

寶釵坐定,從包裡拿出一本書,說道:“這次出去採訪,在機場書店裡見到這本書,便覺雅緻,就給妹妹帶了一本回來,也不知妹妹喜不喜歡。”

黛玉接過來,見是《徐志摩詩集》,說道:“姐姐真是用心,也是很久沒念詩了。妹妹倒是奇了,不知這徐大才子,用了怎樣的風流手段銷魂情話,讓那麼多才貌絕世女子,情泉湧、芳心醉、終不悔。”

寶釵說:“再奇再淡的情,都逃不過一個緣字。”

黛玉最過敏的莫過這個“緣”字,正欲撂話,手機裡響起了王菲的《傳奇》,寶釵漂了一眼,見是寶玉打來的,內心的春風瞬間轉換出幾份秋涼。

黛玉接了電話,聽寶玉說稿子的事,覺得有寶釵在,不好說話,便說:“正好寶姐姐在呢,你和她說吧!”就把手機遞給寶釵。

寶釵說:“寶玉呀!你得耐住些性兒,先把要講的觀點羅列出來,再對其中的邏輯關係進行梳理,進而對這些觀點進行組合論證……”

寶釵還沒說完,寶玉那頭已然把電話掛了。寶釵心裡頓時春風盡、秋風起,把手機還給黛玉,就說:“妹妹歇著吧!我去美容院慰勞慰勞自個兒。”

寶釵走後,黛玉心裡還惦記著寶玉稿子的事兒,她知道寶玉對寶釵週五正王的‘經驗’沒什麼興趣,正尋思著,恰好寶玉的電話又打過來了。黛玉不等寶玉說話就問稿子是不是妥了。寶玉說:“妥妥滴!”

黛玉故意道:“寶姐姐的指點,如撥雲見日?”

“我才不費那些勞什子!乾脆順著老路重走,重組一下過去的文章,剪剪枝枝葉葉,添上些小點綴,把王大總編糊弄過去就得唄!”寶玉回道。

“只怕你寶姐姐那裡糊弄不過去呢!”

“不說這破事了。平兒約了今晚吃酒,妹妹一起去吧?”

黛玉說:“她哪裡是請吃酒,指定是釣你的話兒。你自個去吧!”

平兒如今是《球事兒》報社的總編。平兒在約寶玉吃酒之前,剛剛把紅兒和襲人數落了好大一陣子。大致的內容是:寶釵過去是大小姐,如今都能放下身段,釣出“大魚”,咱們這裡除了二房就是丫頭,有什麼放不下的?搶新聞都搶不過,咱《球事兒》還能成個鳥事兒!新聞部要抓住兩條:一要挖得快,讓讀者欣聞,人的耳朵比嘴還尖還饞哩!只喜歡“吃”頭一口。二要寫得奇,讓讀者驚聞,最好是駭人聽聞,這耳朵“吃”起來才過癮上癮吶!如何做得了這兩條?咱得把身段壓得低低的,把臉皮糊得厚厚的。用場面上的話說,就是得有職業精神。評論部要念好兩字訣:一個字是“高”,“高”也有兩層意思,一層是把事兒講得駭狀殊形,另一層是觀點高世駭俗;第二個字是“反”,就是唱反調,別人點贊,咱就拍磚,別人拍磚,咱就點贊。“高”字訣要是念不好,“反”字訣就是必須堅持的“底線”啦!這個要是還做不到,哪裡還有活路喲!

最後,平兒要紅兒盯住國家隊、特別是主教練的動向,要襲人盯住輿論導向。總之,新聞要出最新鮮的,評論要走“藍海路線”。

平兒說完,就叫上襲人,到“河妖酒吧”去迎候寶玉。

寶玉到了“河妖酒吧”,襲人迎上來,引領著進了包房。寶玉就見平兒穿著白色的連衣裙,搭著粉紅色披肩,滿面桃花,就笑著說:“江湖上的‘俏主編’,清俊得讓荷花也犯渾了!”

平兒說道:“休取笑姐姐了,你在名記行裡,可是‘高富帥’兼‘白富美’,弄得才女們嫁誰都後悔,‘剩女’們想著你臭美,你可小心被當做‘唐僧肉’給撕了!”

寶玉說:“你這張嘴,超過‘鳳辣子’了。”

襲人說:“帥哥美女坐下說話吧!”

三人落座,平兒道:“這‘鳳辣子’腦子被驢踢了,憑著神仙日子不過,硬是要給咱們來一次憶苦思甜運動,拉著我們到人間重嘗苦辣酸甜鹹。這一回,姐姐我是真服了,人間一世,傻逼千年啊!”

“平兒姐可從來都是不見風不見雨的就把事兒擺平了,今兒哪來這一番洩氣的話?”

“千年文明史,滿紙糊塗言;代代荒唐事,還以為是牛逼的事;明明自己操狗,反怨被狗日了。失意的辛酸淚,成功的幸福淚,不如狗尿有氣味。操!不說也罷!”

寶玉感嘆道:“真是男怕上錯床,女怕幹錯行。平姐姐進入傳媒界,可是變大發了!”

襲人說:“造化弄人,生存逼人啊!”

“‘鳳辣子’還真是老辣!咱們這一幫除了‘富二代’、‘官二代’,就是農民工、打工仔,上輩子都沒有自主創業的體驗。她這次讓咱們分頭創業,體驗一下不同的人生,也算是另一種修行了!”寶玉說。

襲人說:“是呀!步行的時候,累得腳丫子疼,以為騎驢的輕鬆;如今有驢騎了,才知道硌得蛋疼的滋味!”

平兒笑道:“哪個告訴你蛋疼?”

襲人和寶玉立時紅了臉一雙。

“來,吃酒!”平兒端起酒杯說道。

“寶釵和黛玉可好?”襲人一邊給寶玉夾菜一邊問道。

“好是好,只是一個是冰山雪蓮,一個是洛陽牡丹,永遠也不可能開到一塊去。”寶玉說。

平兒道:“都是來人間重受二茬罪的,怎麼還尿不到一個壺裡去?”

寶玉飲下一杯酒,說道:“其實也沒甚要害,兩個的心思都在足球上,就是老想不到一塊去。”

“還真是!只是工作的事,有啥不可化解的?”平兒道。

“是呀!我還以為‘醋’不夠分呢!來,我敬‘高富帥’一杯!”襲人為寶玉斟了滿滿一杯,雙手端起,遞給寶玉。

寶玉接過酒杯,並不接襲人的話茬,卻說道:“比如,這次國足主帥施霍杜卡·夏課上任,寶姐姐是‘希望派’,林妹妹則是‘渺茫派’。”

“‘鳳辣子’是個啥態度?”平兒故作漫不經心地問。

“她是折中派,這回把寫評論的活交給我了。”

“你持什麼觀點?”

“只做客觀分析,不做優劣判斷。”寶玉說了一半的真話。

這時,襲人的手機響起了《最弦民族風》,襲人起身說道:“我接個電話。”便出了房間。

寶玉對平兒說:“如今真是生分了,連襲人都避著我了。”

“科技發達了,說話辦事都方便了,人心卻越來越遠了;信息互聯了,情感卻被‘綠壩’了。要解‘綠壩’,唯有老酒,咱姐倆幹個雙杯吧!”

“幹!”

襲人進來,瞧了一眼寶玉,平兒問:“有事兒?說吧!”

平兒說:“賈環出事了!”

“他能出啥事兒?”寶玉問道。

“他被‘鳳辣子’扣住,讓您去一趟呢!”

寶玉說:“我們一起去吧!”

平兒說:“還是分頭走好,你最好全當不知這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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