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學成才,自詡“前身應是輞川人”,李因到底有什麼才能?

導語

一個貧苦家庭出身的女子,竟在詩文裡坦稱自己“前身應是輞川人”,而且被當時和後世的專家學者所接受,並有著名思想家黃宗羲為她作傳,在她丈夫家鄉海寧市的方誌上也佔有一席之地,這是很少見的。

李因刻苦學習

這個女子姓李,名因,字今生,號是庵,又號龕山逸史。於明朝崇禎十一年(1610)生於會稽(今浙江紹興)。她天性聰穎恬靜,好讀書,苦學成才,成了著名詩人和畫家。她之所以以“輞川人”自詡,是因為唐代大詩人兼畫家王維曾在輞川(今陝西藍田南)置別業。而王維的詩與孟浩然齊名;畫,則極似吳道子。宋蘇軾贊其畫“詩中有畫,畫中有詩”:明董其昌則說:“文人作畫,自王右丞(王維官至尚書右丞)始”。因此,“輞川人”便成了“詩畫大家”的代名詞。其實,李因的父、祖既非高官,也不是鉅富大賈。家中貧困,以致無錢無閒讓這個志在成才的女孩專事讀書。

苦學成才,自詡“前身應是輞川人”,李因到底有什麼才能?

李因通過自學古史,知道不少古人刻苦讀書的故事,如戰國時的蘇秦“頭懸樑,錐刺股”和孫康、車胤因家貧無錢照明而“映雪”、“囊螢”等。她以此激勵自己,日夜苦讀習字。寫字要有筆墨紙硯,她更無力購買,便以北宋詩文大家歐陽修的母親“荻畫為書”做榜樣,每天天剛亮便起床,在“灑掃庭除”之前,先在佈滿灰塵的桌子上練習寫字,然後再擦拭乾淨。這顯然不夠,便又在長有青苔的臺階上、牆壁上練習。到了秋天,較大些的樹葉落下來,她便收集在一起,撫平葉面上的皺褶,借用為紙,沾著水在上面練習寫字。

李因漸漸長大,才華橫溢,學識豐盈。寫詩作畫,成了她的唯一追求。青年女子多愛紅妝粉黛,而她卻置這些於腦外。貧苦的家境,培養了她恬淡、貞靜的性格,對於豪華生活和浮躁虛榮作風,她都不屑一顧。她雖然沒有豪門富紳的家庭背景,卻有著一般男人都沒有的遠大抱負。“詩品即人品”,這在她身上得到了印證。從她的詩中可以看到她的高雅情懷,和不屈於貧困、不囿於“男尊女卑”的豪邁和倔強。在她早期以“詠梅”為題的詩作中,有“一枝留待萬春開”的句子,寓意深邃,別具詩韻。從中可以看出,她對自己的未來充滿希望和自負。但不幸的是,這枝留待晚春開放的梅花,迎來的不是風和日麗,而是悽苦的“倒春寒”。

苦學成才,自詡“前身應是輞川人”,李因到底有什麼才能?

葛徵奇李因成婚

海寧人葛徵奇,字無奇,號介龕,明崇禎初年進士,入朝為官,曾位居光祿寺(主管宮廷膳食)少卿。他也是一位愛好詩文繪畫的雅士。在一個偶然的機會,看到了李因的“詠梅詩”,對那個傳世佳句也倍為欣賞。賞其詩,慕其人,便託人做媒,納她為妾。兩人成婚後,葛徵奇受著愛妾的影響和薰陶,心志日趨閒適。反映在詩作中,也與李因於詩“無鉛粉之飾”近似,而“少官場之詞”,從他的《蕪園詩集》中可以得到見證

葛徵奇的官職多有變動,李因自然要如影相隨。十五年中,遊走了大半個中國,史書說他們“溯太湖,渡金焦,涉黃河,泛濟水,達幽燕”,涉水跋山,增多了不少見識。李因自幼養成“惜時如金”的良好習慣,在奔途中,無論是在船上、馬背上,她都要手不釋卷,或潛心讀書或撰寫詩文,日積月累,其詩篇累以百、千計。光是她的詩集《竹笑軒吟草》和《續竹笑軒吟草》就收入二百六十多首,散逸的無可計數。

苦學成才,自詡“前身應是輞川人”,李因到底有什麼才能?

李因除了善詩,還熱衷於水墨畫。和她的詩無鉛粉之飾一樣,她的畫也多崇尚自然,工於寫生山水花鳥等自然景觀。她心目中山水畫的畫師,是宋代著名畫家米芾和他的兒子米友仁;而畫花鳥則師法明代畫家陳淳。陳淳號白陽山人,她便“刻沉香為像,以奉白陽山人”,足見她對這位畫師的崇敬和推許。因為她慣於寫生,特別注重真實生動。所以畫界說她“善畫花竹之沃斜、禽鳥之跳躑,具有生動之趣”,且“所畫極有筆力,無軟弱態。當時名譽甚隆,真閨閣翹楚也”。就連她的丈夫也認為,兩人詩才畫意不相上下,他說:“山水(畫)姬不如我;花卉,我不如姬。”這話沒有絲毫的自謙。

李因出身貧寒,出嫁又為人妾,身份卑微。這些與她的才華智慧和遠大抱負恰成反比,所以使她常有許多感慨。這在她為自己一幅《蓮鴨圖》所題詩裡得到了充分反映:

皎鏡方塘絕點塵,水宮仙子曉妝新。

畫家不著胭脂染,相見娥眉淡掃人。

蕪園風景迥超塵,好鳥名花異樣新。

不畫並頭與交頸,自傷身是抱衾人。

晚春句好筆無塵,潑墨秋塘格更新。

若信三生因果事,前身應是輞川人。

這三首題在自己畫上的“七絕”,可稱絕唱。內容清麗,抒懷喻人。三首詩中的頭一句,都押在一個“塵”字上,一個“絕塵”,一個“超塵”,再一個是“無塵”。這可以理解為,作者在反覆說明自己心靜如水,超凡脫俗。她有著水宮仙子的自然美,是一個真正的娥眉淡掃之人。而這個不施粉黛、值得欽敬的人,竟是一位不能與心愛的人“並頭交頸”、地位卑微的“抱衾人”。抱衾人身份卑微卻心懷大志、博學多才,詩畫成就斐然於世,所以才敢自豪地說:“前身應是輞川人”。

苦學成才,自詡“前身應是輞川人”,李因到底有什麼才能?

葛徵奇中箭去世

明朝末年,農民起義洶湧澎湃,戰火紛飛。葛徵奇時為明之高官,自然不能超脫於戰亂之外。一次,李因隨丈夫乘船途徑宿州(今安徽宿州市),正值交戰,眾旅客互不照顧,慌亂逃散。李因身中箭矢,血流如注。她在劇痛和恐慌中,依然懷抱詩稿,到處尋找丈夫。待兩人相見時,她臉色蒼白、軟弱無力,但仍堅持趕路。這次遇難丟失了她的所有首飾衣物,可她所作詩稿卻無一遺失。事後她還欣慰地說:“那些首飾物品是用金錢買到的,而詩稿是用我的心血寫成的,千金難求。

葛徵奇於清順治二年(1645)去世,當時李因只有三十五歲。因她是侍妾身份,丈夫死後,不得歸居於葛家,便獨自蟄居海寧鄉下。她將自己的居室命名為“竹笑軒”,除了以竹自律,還要笑對餘生。其實,她的生活是孤獨而悽苦的,一個沒有家業、沒有兒女,只會吟詩作畫的柔弱女人,能夠不悲不戚、不流眼淚就很不錯了,哪還有多少歡笑?

她是個超凡脫俗、前身曾是輞川人的奇女子,對待四壁蕭然,家無積粟,甚至時有斷炊的清苦日子,卻處之泰然。為了生計,她便以紡織為業,但仍不忘詩畫之作。“

冰雪貞操,四十年如一日”,她從沒有荒廢過自己的時日和褻瀆過自己的抱負。

苦學成才,自詡“前身應是輞川人”,李因到底有什麼才能?

李因在丈夫死後的孤苦日子裡,詩的格調與前大有不同。沒有了面對大自然的輕鬆和愉快,增添了許多深沉和酸楚。如在一首詩中她寫道:“白髮蓬鬆強自支,挑燈獨坐苦吟詩”,上句中的一個“強”字、下句中的一個“苦”字,把女詩人的無奈和艱辛傾訴無遺。

一個以詩畫維持生命、寡居而貧困的女人,在那樣冷酷的時代,能以七十五歲高齡辭世,應稱為奇蹟。這沒有別的解釋,只能說是詩營養了她,是畫假以天年。她在晚年有一首借秋景抒發胸臆的詩,是這樣的:

時序催黃葉,排空雁自橫。

獨愁增白髮,多病怯秋聲。

老愧黔驢技,多慚刻鵠評。

人情深可畏,搔首嘆餘生。

葛徵奇死後,李因沒能回到葛家,遭到了世態炎涼的刺激,她一直沒有怨言,從這首詩的“人情深可畏”句中,可以窺見她所遭到的人情冷暖的境遇,一定令她十分難堪。

苦學成才,自詡“前身應是輞川人”,李因到底有什麼才能?

結語

李因,這位堅強的女人,即使在十分艱辛的時候也沒有過多的的怨天尤人,而是慚愧於自己的“黔驢技窮”和徒有“鴻鵠之志”了。之後,有人評說她的詩作和人品“沉鬱抗壯,一往深情,有烈丈夫所難為者。”李因對待事情的態度上值得我們去思考,遇到世態炎涼,也沒有自暴自棄,值得我們學習。

參考文獻

《清稗類鈔》

《李因篤集》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