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本應該是一個成功的創業故事(15)

死亡(下)


這本應該是一個成功的創業故事(15)

死你麻痺,起來鞭屍


最後的籤離職的過程並沒有想象的那麼順利。驚險刺激。

離職協議是蘇穆棠那邊起草的。本來這個月已經到了10號,10號籤離職協議,協議上寫的簽字日期是上月30號。有三位小夥伴覺得這個不能忍,一言不合就過來讓籤合同,而且看起來完全是霸王合同,一個字不能改,只給10分鐘時間簽字。時間不匹配也沒有解釋。這次我沒有在旁邊,因為我已經簽完收拾行李了。

然後就爆了。

還找了勞動仲裁。

這事拖了一個月,期間各種爭執,吵鬧。有幾次成功的引起了孵化器的其它公司圍觀。我們總是容易被變成焦點,以前蘇穆棠獅子吼引人側目,現在員工討要說法被議論紛紛。哎,輕鼎智能在孵化器又做了一個月的笑話被別的公司觀看教育。

蘇穆棠始終很強硬。

有天還給我打電話:“This behavior is他媽的訛詐,這幾個人,I know in which company they are finding job,那幾個公司都有我認識的原來的Google的同事在做高管。我要去tell my former colleague,我要讓他們幾個在這個圈子裡混不下去。”

我說:“不至於吧,何必呢,你不嫌麻煩嗎?大家都不好看,他們要求的是什麼?”

蘇穆棠:“他們多要0.3個月salary!”

我默默的算了下總額,3個人加起來差不多1萬元,然後說到:“好像也不多。”

蘇穆棠:“這和錢沒有關係,我們有Money,But it’s not fair,我一分錢都不會給他們。憑什麼來搞我,我早就和他們沒有任何relation了。這種人,他看我們有錢就想要,他也能不想想,這錢和他有什麼關係!!!還是加州好,國內真是什麼人都有!!!”

我:“那你打算怎麼解決?”

蘇穆棠:“乖乖的過來簽了離職,要不I promise,they will pay for the result!”

還好,後來大家也都累了,懶得繼續下去了。

蘇穆棠表示可以讓步,出了0.3個月工資的錢。

得,什麼都沒撈著,白被看一個月笑話。

回過頭來看這件事情,蘇穆棠也是以公司利益為重。因為公司多留一分錢,就能多last一分錢的時間,從這個角度看他們幾個要的不是補償,那就是命啊!是公司的last的時間啊!所以蘇穆棠才要拼到底,因為涉及到公司根本利益。當然如果換我的話,就是另一種思路了。我會考慮現在在職員工的想法,因為在職都會盤算等我有天離職會不會有類似遭遇,因此我表面上會力求做到最好看。當年麥克老狼離開的時候,蘇穆棠在私下就先和我噴了一堆麥克老狼的壞話;第二天開會,蘇穆棠擺開架勢又要開噴,我坐在下面和他拼命搖頭使眼色才算打住。為什麼?因為不能噴,所有在職的人都會想,是不是對我也很不滿,等我走的時候會同樣的噴我。況且,這些員工還在這個圈裡混,你雖然認識幾個高層人士,但也不一定就能完全砸了人家的飯碗。而且他也會認識幾個底層或者中層人士,如果他對公司的離職體驗足夠好,或許以後會推薦他們過來,省的獵頭費都應該遠遠超過一萬了。最後,即使不考慮這幾個利益因素,大家朝夕相處了一年多,沒有成為朋友就太浪費這一年多的時間了,我們都不小了,還有幾個一年可以交朋友啊。

這本應該是一個成功的創業故事(15)

覆盤俠


我走的前夕,蘇穆棠和我說,我覆盤了一下,其實很多地方如果當時做對了,the result should not like this。

At first,如果我給你的是一筆money but not a一個時間截止點,可能情況就不是現在這樣,你可能會更仔細的去花錢。

第二,如果早一點和你確定下來分拆這件事情,你在Gtec全球創業大賽拿獎的時候立刻憑著那波PR去拿錢,the timing would be better than two month later。

第三,最開始company的估值我們一直沒有定好。兩輪pitch,每一輪的估值都不低,如果早點把估值調下來,可能也就拿到錢了。

很久以後,我自己默默覆盤的時候,反思到在獨立的這幾個月裡,我考慮利益的時候的排序是這樣的:

輕鼎智能>團隊夥伴>達普數據;

而其實一個正常理智行為模式的CEO應該是這樣的:

達普數據> 團隊夥伴> 輕鼎智能;

我深深的反思了一下自己的這個問題,認真的挖掘了靈魂的深處。我認為我這種心智模式是因為我心底並沒有把兩家公司真正的分出來,一開始我覺得分出來主要是為了找VC拿投資。雖然後來隨著事情的發展,我慢慢感到不對,但我內心還是把蘇穆棠認為是一個無話不說的大哥。我一直習慣給蘇穆棠彙報所有事情,分出來後我還是繼續保持這樣的習慣,半點也沒有設防。其實這個還是我自己不職業,其實生意就是生意,生意中應該自己為自己的承諾負責,而不能把希望寄託在別人身上。而且在內心深處我一直有個期盼,融資失敗後可以重新合併回去,因為如果分出來就是為了融資,那融不到就合回去嘍,沒毛病啊。微軟加速器有個校友企業就是這樣,他們被分出來後獨立運行了一年多,後來進展不好又合併回去了。對於分出來的那家公司的CEO來說所有情況都和之前一模一樣的,還是親如一家。我自己覺得這樣也挺好,但是分出去的時候我沒有和蘇穆棠提,因為我擔心剛開始就這樣沒信心,這樣露怯的話顯得沒有破釜沉舟的勇氣,不夠男人不夠霸氣,不應該是我的風格。我覺得到時候要完蛋再說應該也一樣。怎奈世事難料,也許分出來就是為了要分,而不是為了拿錢,當然拿到錢更好,但是拿不到錢也沒關係,蘇穆棠並不在意。其實最後的時候蘇穆棠和我聊天,聊理想,聊對世界的看法,做事情的模式。蘇穆棠教育我,“Whenever you make any decision,都要考慮清楚上中下三種情況;but 你看看你,只考慮了一種情況,在我們這件事情上就是拿到錢,拿不到錢你就做不下去了,沒招了。這就是你的思維方式不周到帶來的教訓,你思維方式沒有到位帶來的result。”我其實想說,我考慮的下策的情況其實是合併回去。但是我沒有說,因為說出這樣的話在這種情況下就顯得太賤了,也不是我的風格,而且估計也沒有什麼用。而且話說回來,當時你對我的態度像親兄弟一樣,我也不可能一條一條去和你撕。你現在再來一次這個過程看看,不是我吹,我一定能想的非常全面非常細節。你不能拿你當時的上帝視角模式和我炫耀智商優越感和思維方式全面感。這樣不人性不道德。

不過話說回來,如果達普數據這個創業的方向有了問題,如果這不是歷史應該的發展方向,我再怎麼全面考慮其實也沒有什麼卵用。

一個VC告訴我:“我們一般不會投這種公司內部孵化的項目,因為沒有經歷市場的磨礪,就像溫室的花朵,經不住什麼風吹日曬。”意思是這種項目一般都活不過三集。我覺得為什麼這幫人都這麼有道理。

這本應該是一個成功的創業故事(15)

掌控一切的蘇穆棠


這段時間的蘇穆棠,單從外表都能感覺到他陰雲密佈。從行為上,反覆無常,經常性處於暴走邊緣。從這點上來判斷,蘇穆棠在這個過程中也不是那麼心理愉悅的,想到這點,我總是會舒服一些。後來慢慢的,和大家聊天,發現其它人也都感受到了蘇穆棠的情緒。從最開始的陽光中年CEO到現在的烏雲密佈CEO,蘇穆棠只用了一年多的時間。

這本應該是一個成功的創業故事(15)

三省吾身,謂予無愆


蘇穆棠一直認為自己是非常厚道的人(當然,不這麼認為自己的人也很少)。經常和我聊天的時候,談論起如何與人處事,經常會有很懊悔的表情說到:“唉,我這樣厚道的人。。。很容易吃虧。當時回國,很多人都勸我,國內的環境你怎麼能fit得了,那可是什麼人都有!”;

所以蘇穆堂一直揣著一萬個小心,我相信蘇穆棠經常也會自省,而且自省得出的結論就是自己太厚道了,回到國內這種兵荒馬亂,人心不古的地方很吃虧,所以需要時刻提防別人。青皮事件更加牢牢的加深了他的這種信念,提防心理日益嚴重起來。

但是並不是所有人都這麼看,輕鼎智能的幾位員工和我如下說:

A說:“加入的時候說好三個月後給股份,後來一年多沒有再提,哎。”

B咆哮:“他憑什麼這麼說我!我爸媽都沒有這麼重的說過我一個字。”

C流著淚說:“經常半夜一條微信過來,讓我把實習生都開掉,一點都不尊重人。。。”

所以,人對自己的認識往往和外界對他的認識不一致。

在這次創業的過程中,我往往處於一個協調者的角色,作為一個稱職的二道Boss,可以同時聽到大Boss和員工對雙方的看法,有些不好直接說的話會對我說出來,我再想辦法幫忙協調。在這個過程中我感觸良多。對人性的碰撞的理解,深刻到超越了一本之前讀過的少兒心理學科普讀物。

這本應該是一個成功的創業故事(15)

絕不force


蘇穆棠的一個優點是從不將自己的意志強加於人,當他想改變一個人的看法的時候,蘇穆棠會不辭辛苦的大費口舌。

沒有什麼事情不能通過聊兩個小時解決掉,如果有,那就再聊兩個小時。

蘇穆棠勸茶茶留下來的時候,我親眼所見,足足聊了四個小時。而且還是繞著極酷孵化器的跑道一邊走一邊聊的。本來我想和蘇穆棠說個事情,我以為可以抓個談話空隙插句話,所以就跟著他倆走。不知道走了多久,我走的腿都麻了,蘇穆棠嘴還沒有麻,用口若懸河來形容他的程度都有點不夠,可以達到口若懸江的程度了。而且過程中居然連一個字我都插不進去。茶茶也雖然名字叫茶茶但是也插不進去話,只聽見茶茶一路上全是點頭和嗯嗯嗯隨聲附和的聲音。所以我只能歎服,這種聊天功力真是一種天賦,就像肯尼亞人擅長馬拉松一樣,我們凡人靠練是練不出來的。只可惜還是失敗了,談話結束後茶茶收拾東西拍拍屁股溜走了,再也沒有回來過了。

蘇穆棠勸卉煙留下來做達普數據CEO的時候,聊得超過了五個小時,細節我不清楚,可惜結果也失敗了。

蘇穆棠勸我把達普數據分出來的時候,蘇穆棠自己說,足足說了半年,終於成功了;可惜達普數據倆月後失敗了。

所有事情結束後,蘇穆棠給我發微信說:“Is there any step along the way that I force anything?”

我想了下搖頭:“木有木有木有”。

不force,就是蘇穆棠的價值觀,也是蘇穆棠對自己的做人準則認可的最重要的一個砝碼。

還是要佩服一下的,蘇穆棠確實是個很有耐心的人。蘇穆棠從來沒有在他真正想要拉的人或者勸說的人面前大喊大叫的失態(就像對青青那樣),所以我不得不以小人之心度之,他每次大喊大叫的對象都是他希望趕走的,最好是對方一氣之下憤然離職。

勸說失敗是正常的,演員的修養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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逝者已矣,生者亦已矣


最後那段日子,經常和蘇穆棠大段時間在聊天。每天痛飲蘇穆棠牌負能量,管飽。

蘇穆棠說:“我當時見了那幾個VC後,我就覺得完了,我們輕鼎智能的story已經完全不work了,賣不出去,沒人願意出錢了。All that I can do is回家把嶽風請過來了。拉不動就是拉不動,沒有辦法,創業就是百分之一的成功率,那麼多人創業都失敗了,我沒有什麼特殊的,失敗就失敗吧。”

蘇穆棠還說:“輕鼎智能,哼。我和你創立的那個輕鼎智能其實已經死了,它已經不存在了,你現在看到的這家company是已經死過一次的company。從嶽風加入的那一刻開始,這就已經是一家新的company了。你BP裡面寫的那個輕鼎智能的聯合創始人的簡歷有什麼用?那其實已經是一家死了的公司了,你寫那個一點用都沒有。當時你要是想要這個company name,給你都可以,我們可以換一個name。”

勸我放棄達普數據的那幾天,蘇穆棠說:“你走就走吧,不用說你了。Actually,我其實也快離開了。至多至多半年吧,我也要回加州找工作了,我其實也撐不下去了。創業就是一個experience,沒必要死撐著。你需要好好想一想,why you must死撐著?”

我問:“那你這兩天還在大力招人,給這麼大把的許諾。你不看好乾嘛還框別人進來。”

蘇穆棠說:“Until the last minute,該做什麼還是得做什麼。”

時間轉到一年後,蘇穆棠還是熱火朝天的每天打了雞血一般在創著業,偶爾會做出痛心疾首的樣子宣佈當初“made a hard decision to pivot onto MO”其實是一條不得不做的正確的道路,宣佈轉型後公司一副蒸蒸日上的態勢,打出BAT某家的投資部已經進入實際接觸階段大家很快就可以財務自由的好雞血。

回到當時,不得不說,蘇穆棠當時給我深入分析挖掘的公司狀況和願景,不停地鼓勵我放棄這項沒有前途的事業,在我傷口上灑下一坨一坨的鹽。讓我往心如死灰的道路上越走越遠。

這本應該是一個成功的創業故事(15)

謀局自當如是


蘇穆棠有運籌帷幄,決勝千里的勇氣和心智模式。

蘇穆棠始終在計算著,每個人的value,每個人的option。

蘇穆棠會計算並設計每個人的發展走向,會佈局,做一步想一萬步。

後來看琅琊榜,忍不住很可惜,蘇穆棠如果活著那個世界裡,也可以像梅長蘇一樣,去陰詭地獄裡,攪弄風雲。

達普數據獨立後快要撐不下去的時候,蘇穆棠教育我:“每一個決定在你做之前都要想好,上中下三種策略,每種策略都應該有相對應的solution。你不應該沒有考慮過拿不到Money的情況,不應該沒有任何solution to this situation, that is your own problem。”

“謀局自當如是,如果我們把成功的機會,都押在對手的選擇上,那便是下下之法;做出何種選擇,我們都有應對之道,那才能算掌控住大局。”

——梅長蘇


講真,蘇穆堂說的很對而且說到做到。

覆盤的時候想,我還是太依賴蘇穆棠了,巨大的思維慣性和信任慣性讓我在整個過程中一直靠蘇穆棠做判斷和決策。達普數據分開的時候大部分決定其實都是我請教蘇穆棠後做的。他的建議我老是會覺得好有道理,然後就都囫圇吞棗的接受了。說起來,蘇穆棠也是第一次創業,早知道反正是個死,我應該自己更加率性一點,那樣的話至少自己爽到了。

全都完事後蘇穆棠教育我說:“當你答應分開的那一刻,我就已經開始全力protect輕鼎智能的利益了。”而我當時還沒有一絲的覺悟。

一位投資人和我說,你和輕鼎智能談的這個Term啊,怎麼說呢,這不是他來投資,這就是驅逐啊。兄弟,這點你都看不破,你怎麼當的CEO。

當我想回頭再去和蘇穆棠跪求一下的時候,輕鼎智能談判的大門已經關閉了。

蘇穆棠說:“你已經答應了的事情,you need to tackle the problem by yourself.”

離職後,三位夥伴和蘇穆棠討要補償的時候,蘇穆棠給我打電話,並對我赤裸裸的威脅了這三位夥伴。(總是感覺有些不對,幹嘛衝我威脅)

我於是對蘇穆棠說:“要不這樣,我考慮一下。我其實一直也在想,你給我向嶽風爭取的補償也快發了,等發下來,我把那些補償拿出來給大家分一分,這樣大家怨氣小一點。”我其實因為心裡一直愧疚,本來就打算全給大家分了的,只不過這是第一次告訴蘇穆堂。

蘇穆棠沉默半天,說到:“This is 訛詐,those people真是完全不可理喻,想不到有這種人,真是。。。I believe他們就是覺得我有錢,好欺負,所以能訛詐一筆就訛詐一筆。”

我說:“其實不至於。”

。。。

然後我就等補償,本來籤離職的時候簽了兩份文件,一份離職,一份股權轉讓加賠償協議,時間節點為離職後15天。

打電話大概是12天,等到15天,補償還沒到。我發了信息問蘇穆棠怎麼回事。

蘇穆棠說:“You must先把那三個人要的補給他們,讓他們別再鬧事了!After that you can take the rest of money。你同意嗎?”

我:“不同意。”

蘇穆棠:“他們三個和我沒關係,They are 你的員工,你用錢來擺平這件事情天經地義。I believe there is no reason that you don’t agree。”

我:“不同意。”

蘇穆棠:“OK, Fine,If you don’t agree,你也別想得到那筆補償!”

我:“不是吧,我們簽了協議的啊,你不怕我拿協議起訴你?”

蘇穆棠:“You can take a look at the paper,協議寫的是達普數據公司,but neither輕鼎智能nor me。達普數據的法人還是你,我還沒有轉移。如果你現在去起訴,只能自己告自己。”

我吃一大驚,趕緊翻出協議來看,果然如此。那其實這種協議,那麼其實是我自己和自己在籤,蘇穆堂完全掌控了一切。我彷彿能感覺到蘇穆棠在屏幕後面笑出聲。

我真是五體投地了,我現在牆都不扶,就服蘇穆堂。

我宣佈投降:“好吧,你贏了”。但是我繼續嘴硬:“我反正不同意,你隨意吧,愛發不發!”

本來雖然我對被蘇穆堂做了一個大坑放了幾片很好的偽裝樹葉然後把我踢了下去這件事情有所不滿。但我內心還是可以理解的。快50歲的老年人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創業了,每一分股份都是他的退休金,都是養老金,都是醫療保險,那都是命啊,拼命保留下來那是人之常情。而且在掌控一切的時候還是做到了做人留一線,雖然收回了價值800萬的股份但是最後還是給我留了30萬,不對是18萬的補償,對他來說真的已經不容易了。我其實還是保留了理解和感激的。而且這筆補償是他主動提出的,說明他還在為我的處境全面考慮了的。現在忽然發現,這筆錢還是一個坑,為了以防萬一留下的善後釣餌。智商被碾壓後的焦慮感導致我對感激蘇穆堂這件事沒有了心情。

又過了差不多一個月,蘇穆棠安裝三個小夥伴的要求,多發了0.3倍補償。給我也發了我的那份,而且沒有缺斤少兩。

因為這三個小夥伴真的擺出樣子準備要去打官司了,他們深入探討多方諮詢後發現了個問題。輕鼎智能一直按照員工最低工資上的社保,這個其實是有問題的。把柄被掐住後,三個小夥伴機智的去找了社保部門,蘇穆棠一下就虛掉了。周穩他們趁機勸,“沒多少錢,何必呢”。然後蘇穆棠簽字放款,就把這次風波息事寧人了。

所以,謀劃可以很深入很周到。但是自己千萬不能留有把柄,一旦被掐住,謀劃也就木有什麼卵用了。

至於我,再次體驗了蘇穆棠謀局,大招延綿不絕一個接一個,和牢牢掌握所有主動的功力。

在這個過程中,我感覺蘇穆棠就像神一般的梅長蘇,而自己則有了一種譽王般的人生體驗。

這本應該是一個成功的創業故事(15)

CEO素質論


事情結束後,我找了一位做投資的師兄來複盤。

此師兄是一個VC的創始合夥人,從事天使投資20餘年,也是一名VC大咖,這裡名字先隱去。

聽完我們的故事後,他說“這個人確實有點當CEO所必須的素質”。

多月以後,我每每想起來,很想知道是不是CEO都有些共性可以發掘出來。

搜索百度,CEO應該具備什麼素質,結果很多。

“職業CEO具備的素質”

“最出色的創業公司CEO應具備的17個特徵”

“CEO必須具備的三十種能力”

打開細看,全是一些無比正確的廢話。

“事業心和進取精神/善於觀察和思考/待人真誠坦蕩/講求工作效率/善於決策/凝聚團隊/良好的人際關係和社交能力/自律和良好的習性…”

再看一檔電視節目,就是那種幾個大佬坐在臺下,創業者出來路演的那種節目。其中有個創業者的股權架構是這樣的:他自己佔80%,20%給VC留著,團隊和創業夥伴沒有股份。其中一個創業大佬說:“這小子不地道啊,創業夥伴一點股份都沒有,不過居然她還是跟你死心搭地的,這小子狠,像個CEO”。

這些VC大佬見多識廣,經驗豐富,都是號稱看人比看事情更重要。

“打過架”優先,是一對一、面對面的對決,分分鐘見血的地那種,鄙視乾打雷不下雨,叫罵的吵架。” 創業就是由一個個戰鬥構成的,不野蠻的人根本玩不轉這個遊戲, “真正打過架的人會對這種生活少些畏懼,在狹路相逢時會有更大的贏面。”

—— 一個VC大佬的CEO必備素質觀


這樣看來,會武術的流氓其實是適合去做CEO的。

反過來看,如果一個人的價值觀是讓所有人都滿意,其實很難做CEO。

曾國藩說“小人求全,君子守缺”。

梁啟超說“天下惟庸人無咎無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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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頭看,光影闌珊處


結束後,有天我坐在馬桶上,忽然靈光一動,就像在黑暗中看到了一絲亮光,然後這絲亮光再也跑不掉,越來越明亮,越來越晃眼。

於是我給蘇穆棠發了一條微信。

“把達普數據分出來,是不是就是為了收回我在輕鼎智能的股份?”

“There are many reasons”蘇穆棠很快回答。

蘇穆棠並不否認,我猜他也想我現在才看破真是夠笨的,估計蘇穆堂還一直挺失落的。

我想,這個局設的夠氣魄的。

這樣我想起當時有個大牛想加入輕鼎智能,先談了一個股份,雙方都還比較滿意。不過在這段時間裡,嶽風老師同意加入了。蘇穆棠就變得很糾結,長吁短嘆,深感之前談好的那個股份虧了:“嶽風老師加入了,這下我們公司的價值可就不一樣了,怎麼去和他說呢?”

蘇穆棠的牛X就在於他真想出招了,蘇穆棠對大牛說:“你在新的公司剛呆了沒兩天,你不能因為在新公司感覺不爽就要來我們這裡。這其實對你的職業發展並不好,你應該直面挑戰,盡全力把這份工作先做好。”

大牛回去了,也許還心存感激。

想起之前有一個員工,工作快要滿一年的時候。蘇穆堂找我商量,說滿一年就可以vest股份了,但是當時股份給多了,現在發現她其實not worth這個價格,怎麼辦?我問有多少。蘇穆堂說,有0.8個點呢。我說,其實還不算太多,她那麼早就來了,其實人也聰明上進,只是不擅長管理,我們這麼多項目,可以幫她找個合適的活。蘇穆堂說:“I believe I can find a way that let her out, 而且讓她自己提出來。”

後來果然做到了!

我被清洗股份以後,公司有些人一度開始發慌,幾位小夥伴自己發起找了律師,希望把承諾的股份期權落實在紙面上。蘇穆堂一度答應了下來,在發了公司內部郵件說要把股份的事情落實下來。

可惜過兩天蘇穆堂又變臉了說“We should focus on the MO project. At this time, the release of MO project is in the No.1 priority.Nobody should waste time on other things.”草草敷衍過去了。後來發展到,誰再提落實股份的事情就衝誰施展暴走神技,很快,就沒有人敢提了。

如果蘇穆堂有幸看到這篇小說,其實我想說一句,還是把股份落實到紙面比較好,可以穩定軍心,穩定團隊,少走人,其實有利於輕鼎智能的長期發展(感覺自己好賤)。當然,如果快要被BAT接盤的話,其實也就沒有必要分了,因為那不就是直接分錢了嗎。但是話說回來,其實蘇穆堂這麼牛,完全可以在協議裡多挖些坑,這幫渣渣估計也看不出來,到時候給他們個驚喜就行了。我能想到的solution就這麼多,希望蘇穆堂斟酌考慮,採納一二。

對於當時的我來說,意識到蘇穆棠很有可能給我下了套以後,我的感覺是痛苦而憤怒的。

人的一切痛苦,本質上都是對自己的無能的憤怒。

——王小波


我使勁回想蘇穆棠是從哪裡開始欺騙過我的,想了半天,還真的很少。大部分的情況下,蘇穆棠通過舉重若輕,避實就虛的方式,一步步引導我走到現在這個地步的。我從最早的時候開始就對於應該做什麼一直沒有良好的商業判斷,因此最後被帶到溝裡也是不可避免的事情。況且如果我自己真的很厲害,這個局是不攻自破的而且可能是我自我超越的一個契機。所以從這個角度來講,整件事還真怨不得蘇穆棠,或許繼續感激才是一種積極健康有益身心的心態。

蘇穆棠的角度是公司利益為重,當然他自己的利益緊緊尾隨在公司利益之後。當我從這個角度來解釋蘇穆棠的從前種種決定的時候,大部分事情是可以解釋的很圓的。第一年公司做砸了,導致下一輪融資有巨大不確定性的時候,必須有人承擔責任。這個責任不是簡單的不領工資就可以彌補的,燒了那麼多錢,來進行自己的商業實踐是很奢侈昂貴的一件事情,不是任何人都有機會的。一次機會沒有抓住,就需要付出代價,蘇穆棠付出了20個點股份的代價,我付出了5個點股份的代價。

能力越大,責任越大。

——蜘蛛俠


責任越大,失敗後的損失也就越大,所以蘇穆堂的損失比我大。所以其實我還是賺到了。

把股份回收過來,給新的血液,新的人機會,再讓他們來實現他們的商業設想,這個或許就是公司最大的利益所在,從這個角度來說,很公平合理。

這本應該是一個成功的創業故事(15)

尾聲


在蘇穆棠極力勸說下,幾個夥伴留在了輕鼎智能。後來,又有人離開,也有人堅持。後來全都離開了。

大部分夥伴們很快都找到了新的工作,新的事業,繼續為夢想奮鬥著。

實習生們大都去了北美,看他們每天在朋友圈各種show新生活,讓我很嫉妒現在的年輕人,也感嘆逝去的青春。

輕鼎智能經過這次收縮後,又迅速擴張了。後來MO項目搭上了手機廠商,已經發布,進行了一系列轟轟烈烈的PR活動。

蘇穆棠給我發的補償,我分給了所有夥伴。算是補償自己畫的大餅變空帶來的愧疚感。如果能給大家留點正能量,讓大家高興一下,我也可以高興一些。

後果就是,在老婆面前,快兩年的不多的KPI清零了。

好在我老婆並不在意。

三個月後,我坐在咖啡館裡,看著外面淅淅瀝瀝的小雨,等著兒子課外班放學,有一搭沒一搭的刷著微信。

競爭對手美刻數據CEO發了一條朋友圈滑入眼裡,原來是美刻數據和新浪達成戰略合作,心裡一陣疼痛,又勾起來五個月前的回憶,當時我們躊躇滿志的去新浪微博演示功能。。。

然後默默的把這條消息轉發給了卉煙他們幾個,心痛的感覺也要分享給朋友們,這才叫深度分享。

心情很複雜,很矛盾。很希望他們死掉,證明我們退出帶來的機會成本遠遠大於了沉沒成本;也希望他們發展的好,證明我們曾經相信的方向不是一個幻影。

與其說這一切是一場夢,還不如說這是一場煙花,絢麗地綻放過後,黑夜也會顯得更加寂寥。

秋風蕭瑟,落葉紛飛,此時此刻更迭的不只是季節,還有那份從你好到再見的失落。

最為不捨的,還是那些有幸遇到的夥伴們和與你們在一起度過的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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