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小說」往事如“鍾”(原創)

「微小說」往事如“鍾”(原創)

上世紀的九十年代,人們的交通工具還是以自行車為主,中國人口眾多,一度被稱為自行車王國。

在那個年代所發生的故事,或多或少便離不開自行車這個角色,筆者的同事老鍾,就是因自行車成為了傳奇人物。

每當回憶起老鍾騎行的歷險經歷,沒有因時過境遷變得索然無味,而仍然是生動如初。

老鐘身材瘦削,膚色黝黑,鼻樑高聳如刀背,這樣的生理特點,很容易讓人聯想到軍艦的艦首部位,運動起來有劈風斬浪之勢。

在諸多運動中騎自行車是老鐘的強項,最突出的特點就是一個字:快。

不管是朗朗乾坤,還是夜色闌珊;不管是狂風暴雨,還是冰雪封路,他的騎行速度都像環青海湖自行車大獎賽,風馳電掣,雨徹雲飛。

所以,即使寒冬臘月騎車上班,都騎得大汗淋漓,頭上像剛掀開蒸饅頭的鍋蓋,熱氣騰騰。

因車速快而發生的事故,就他自己主動對外發布的都不勝枚舉。

好歹那個年代路上的機動車少,事故的對象大多還是自行車或行人,假如放到在現在的交通環境下,我敢說,老鍾早就沒講他英雄事蹟的機會了。

一天,上班路上,老鍾一如既往地疾行如飛。在一個拐彎處都沒減速,自行車和地面的角度幾乎成45度角。

沒成想,剛過拐角,車子還沒調整到和地面垂直,就和迎面駛來的一輛自行車,撞在了一起。

只見對方連人帶車被撞出近十米遠,老鐘的車雖然拐七拐八,跌跌撞撞,衝出去幾十米,竟也沒有摔倒。

他趕緊把車停好,急忙過去扶起那個倒地的哥們兒。

那人驚得魂都飛了,躺在自行車下,半天沒回過味來。看到有人扶他,才睜開眼,說了一句話,差點沒把老鍾笑噴了——

“快給我抓住那個騎摩托的,別讓他跑了。”

“沒跑,沒有騎摩托,也是自行車,”老鍾指著幾十米外的車,讓那人看,“就是我撞得你,沒啥事吧?”

“不可能,自行車有那麼快嗎?”那人還不信,一臉的驚訝問道,“簡直像他媽的子彈。”

“不好意思,我騎快車習慣了,慢不下來。”老鍾一邊解釋一邊把那人扶起來,人還是沒什麼大礙,只是自行車受損嚴重,後輪嚴重變形,報廢不可避免。

事故處理的結果,當然老鍾負全責,不但給人家修車,還帶人家去醫院做了體檢,才算了結。

「微小說」往事如“鍾”(原創)

老鍾另一個精彩的故事,有點像電影中的007的動作片。

那是一個仲秋季節。一大早就天高雲淡,令人神清氣爽。

我第一個來到公司。換完工裝,準備例行公事,打掃一下車間院子裡的衛生。這時,突然見一道黑影飛進院子,定睛一瞧背影,便知道是老鍾。

老鐘的騎車速度快以司空見慣,但進分廠大門都沒減速,卻是第一次。

他甚至沒和我打招呼,就徑直騎到車棚下,神色還顯得異常慌張。只見他把車梯支上後,後車輪子還在飛速旋轉著。

“不正常,肯定出啥事了。”我正在尋思,只見從門口快速跑進來一個人,仔細一瞧,是一位交通警察。

只見警察同志像餓狼般撲向老鍾。

老鍾正在那鎖車呢,就兩個步驟的鎖車動作,此刻鎖了好幾下才鎖上,可又拔不出鑰匙。

這時,警察已經來到他的跟前說道“別鎖了,把車鑰匙給我吧。”

老鍾抬起頭,面色有點慘白:“對不起,警察同志,你看……這……”老鐘口中囁嚅著一臉的羞愧。

“別說廢話了,把鑰匙給我。”警察厲聲喝道。老鐘沒再說別的,乖乖地把自行車鑰匙遞給了過去。

“壞了,老鍾一定是違犯交通規則了。”我一邊想,一邊趕緊湊上去,詢問到底出啥事了。

警察轉過臉看了我一眼,氣喘噓噓地說道:“差一點沒讓他跑掉,這若是抓不住他,真的氣死我了,”警察一邊說,一邊脫下右腳的皮鞋,給我看鞋跟,“你看,把我的鞋跟都跑掉了。”

只見警察的一隻皮鞋的一寸多厚的鞋跟(剛改革開放那幾年,男人也時興穿跟高一些的皮鞋,有的跟高足有一寸半),還只有一顆釘子起連接作用,其它都拔了出來。

原來,在距離我們單位最近的那個十字路口,紅綠燈出故障了,警察臨時指揮交通。

對面有機動車直行通過時,老鍾正好要左轉彎。

警察示意老鐘停下等等。老鍾卻趁警察背轉身時,竟然偷偷地拐了過來,當警察扭頭看到時,真是怒從膽邊生啊,這傢伙怎麼能不聽警察指揮呢?伸手便去抓老鍾自行車的後座架。

當時,人們通常不把自行車違章當回事的,老鍾也是如此,正若無其事,突然瞥見警察的一隻胳膊伸向自己的車座,頓感大事不妙。

“這是要抓我的車啊。”說時遲,那時快,他雙腿猛地用力,車子陡然提速,警察的手只慢了幾分之一秒,楞沒抓著。

等警察搶上幾步,勢圖再度下手時,老鐘的車已經提到了極速,一下子和警察拉開了距離。

警察哥們兒這下急了,這也不能眼睜睜看著他揚長而去啊,那也太不把警察當人物了吧。警察同志便拿出平時訓練出的身體素質,撒腿便追。

但沒幾步警察就洩氣了,有一句成語叫:望塵莫及,這就是此時警察的感受。

老鍾瞬間已經快沒影了。

警察正手足無措,恰巧一輛卡車剛好轉到這條路上,警察一揮手指示停車。這是警察的權力。

卡車還沒停穩,警察已拽開車門攢了上去:“快,快,給我追前面那個騎自行車的。”警察命令道。

服從交警指揮是司機的天職,卡車司機一腳踹向油門,發動機發出一陣悶“哼”追了上去。

老鍾走出一段距離,回頭沒看到警察,心中不禁有種勝利的喜悅:“哈哈,警察算什麼,我是特警。”正在洋洋得意,突然聽到身後有有汽車的喇叭聲音傳來,急促中充滿著憤怒。

老鍾畢竟心虛,不經意又往身後看了一眼,不看則已,一看驚心:後面這輛卡車的副駕駛上坐著的不就是剛才追他的警察麼。

老鐘的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跑。”腦海中就這一個字,雙腿使出吃奶的勁兒踏著腳蹬,玩命潰逃。

進公司大門老鍾都沒下車(公司規定,進門必須下車),沒頭沒尾地就逃進了分廠大院。

由於公司規定外來車輛不允許進入廠區,警察乘的卡車到了公司大門只能停下,車還沒停穩警察一個箭步便衝出駕駛室,像007中的詹姆斯。

邦德瞄著老鐘的背影憤起直追。

警察,畢竟是警察,訓練有素,體質倍棒,老鍾剛進分廠大院,警察就前後腳跟了進來,接著就發生了,剛才那一幕。

這次交通違章事件性質很嚴重,若不是單位領導出面道歉,托熟人說情,老鍾險些被拘留。最後,由於老鍾認錯態度較好,做出寬大處理:寫檢討書並罰款100元(應該是警察買的皮鞋錢)。

由於工作的變故,已經20年不見老鍾了。社會也早進入了汽車時代,老鐘的自行車也許早被四個輪子代替了。

假如老鍾現在仍然騎自行車,我敢說在市區內,還是老鐘的自行車的最快。不信,你去看看那些像蝸牛般行進的等紅燈的機動車,就會得出我這個判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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