戀愛能到結婚這步,比的無非就是誰臭不要臉

1、 Meet

戀愛結婚這事兒比的就是誰臭不要臉。當初有真愛但不敢表白的,毀了一批,在一起之後因為對方家裡反對,又為難走了一批,相處的時候因為吵架不好意思跟對方從道歉求和好,又逼走了一批,熬到最後能喜結連理的,都是那些膽大心細臉皮厚的終極英雄。

入夜的北京還有白天烈日曬過的餘溫,霓虹燈亮起,鋼筋混凝土的硬朗突然有了小兒女的神態。雖然是盛夏,但是空氣中卻裹著一絲涼意,這要街邊納涼的人突然多了起來。

剛剛下班的一臉幸福的腿兒拿著手機和程雲聊著天:"你說,今天他會送我什麼?"

"你虐狗就虐,別到我身上!我身邊的母后在盯著我啊。"程雲的文字很快打過來。

腿兒迅速回了一行:"……"

不怪程雲這麼說,23歲的腿兒已經有一個疼愛自己三年的男朋友,每逢節假日必送禮物,節假日之間隔得久的話,就自己查萬年曆,到現在恨不得連霍金的生日都給過過了。反觀程雲自己卻被母后逼婚逼了將近三年,不說斷絕母女關係吧,反正親情是岌岌可危,程雲回頭看看門上貼的紙條——嫁出去和自裁,請選其一。

"生命和親情受到了嚴峻的考驗。"程雲發給腿,腿笑了。在腿眼裡,程雲是一個有點怪癖的人,但是這不影響程雲在自己生命裡佔有最重要的位置。

腿兒是個溫順但有點倔強的女孩子,有九零後的歡快跳脫所謂的中二,但是卻不可多得的靠譜。從她的男朋友叫米夏,有點女性的名字但卻有著190的個子的理工男。

想到米夏,腿兒的腳步越發輕快了,今天晚上約了她一起吃飯,三年來,米夏對腿兒用程雲的話來說,那是鞍前馬後,盡職盡責,就差跪著把腿兒

我夠膽大心細,但是臉皮不厚,於是我被掐死在了成為終極英雄的路上。

燈光搖曳,音樂喧譁,在如此的背景之下,人的聲音反而不是太明顯了。反正我也不想聽人說話,我要的就是這感覺,整個世界都喧鬧了,我何必自己清醒安靜?活了23年,在自己覺得老到可以生死相許的時候,我把他給甩了。

"腿兒,我只希望你再瘦一點,到我們剛剛認識的那時候就好!"他深情款款地盯著我。

"這個月你已經說了三次這句話,你是認真的還是和我調情?"我有些不高興了,沒有人被認識了三年的男朋友嫌棄胖了,還樂呵呵的,除非是傻子。

"真的啊,我當然希望你美麗,你難道不想有更高的要求嗎?"他開始收起了自己的深情款款,一臉的懷疑。

他應該慶幸的是,現在是夏天,我當時拿的是一杯冷飲料。當所有路過的人都對他行注目的時候,我還是放棄了圍觀。

"我是有更高的要求,第一步就是換掉你,對不起,我們分手了。"我現在滿腦袋都是這句話。雖然我知道這句話很解氣,而且很霸氣,但是我還是傷心的。

街上哪裡都是人,我找不到一個安靜的地方。我從太陽高照走到夕陽西下然後現在已經是華燈初上。三年中,他從開始的繞世界追我,到現在對我的挑三揀四,已經持續了一段時間。沒有告訴他的是,我已經決定了,不管怎麼樣,我就和他湊合了,而且如果想用浪漫的情話來表達的話,我想說:我認了……這世界充斥了快節奏和速成,他肯花三年時間陪著我,這已經足夠了。而我也是個懶人,不想去花很多心思再去開始一段新感情。於是,湊合的結果就是,我沒有高的要求,我需要為了他和所謂的愛情再瘦下去一點。

夏天的夜並不涼爽,人來人往要我更加煩躁。我打開關閉的手機,沒有他的任何消息,沒有所謂的道歉,也沒有所謂的關心,更沒有追問分手的理由。我想,這可能是他策劃已經的戲碼,這不是偶然,三年來,他太瞭解我的底限,成功突破並不意外。

"腿兒,救命,母后逼我出嫁,快教給我怎麼泡男人吧。"唯一記得我的是M,但是信息卻是如此要我難過。

"姐姐,恭喜我回歸到你的行列吧,我單著了……"我抬頭深吸一口氣,男人算什麼啊,想我堂堂90後,大好時光和你們扯什麼。

只是心疼的感覺真實地提醒我,失戀了。

M久久沒有給我回答,我知道,這時間她已經睡了,我抬手招出租車,"師傅,去三里屯。"我只想喝一杯,就一杯。前所未有的挫敗感要我想麻痺自己。

"小姐,請你喝一杯?"當我喝下第三杯的時候,有人走過來搭訕。

"你才小姐呢,你們全家都小姐。姑娘自己有錢,自己不會買酒啊,用你請。"我毫不客氣。

"心情不好?"來人拉開吧椅直接坐在我身邊了。

"你沒看到我腦門寫的字嗎?"我有些惱火了,現在這人都怎麼了,女的單身喝酒就覺得有機可乘嗎?

"我沒看到啊,哪寫了?"這人居然認真地盯著我。

"大哥,我腦門上寫著生人勿近!"這人和我剛才打發走的人不太一樣,難纏到太討厭,"再給我一杯傑克丹尼,double。"一杯不能解憂,但是我不能爛醉如泥,我決定這杯和我的失戀的一起爛在肚子裡。

"酒量不錯啊,再來?"不知趣的人就像蒼蠅,他居然開始用手拉我。

"來!"我直接把酒保遞給我的酒倒在了他臉上,"沒人告訴你家教啊,非禮勿摸。"

"你tm的怎麼回事?敬酒不吃是吧?"他已經惱羞成怒了。

"罰酒我也不吃。"我敢獨自來酒吧,自然有獨自來酒吧的依仗,沒告訴你吧,姐們跆拳道黑帶,拿過獎狀的。

我首先得承認,來這是消遣的,而不是打架的。但是別以為我是軟柿子,要你捏來捏去。在不損害酒吧物品的前提下,我摔了他個七葷八素,今天姑奶奶心情本身就不好,你算是抄著了。

"你還不走,等什麼呢?"身邊有人拉著我出門,"走啊。"

"跑什麼,我還沒買單呢。"此時此刻,我還是比較清醒的。

我從大學畢業還沒這麼奔跑過,當夜風劃過我的臉的時候,居然有了快樂的感覺。拉著我的人,體力明顯不錯。我回頭看過去,"蜀黍……剛才是你?"面前的人,乾淨清瘦,但是歲月還是在臉上刻下了痕跡。

"呵呵,我有那麼老嗎?"他一臉的自嘲,甚至有些尷尬。

奔跑的疲憊感突然襲擊了我,有些莫名其妙地想樂,"去酒吧喝酒,被一大叔救了。"順勢坐在了馬路牙子上,我覺得我需要休息,身心都需要。

"一個女孩子怎麼跑去酒吧喝酒?"他坐在我身邊,如果我沒猜錯,他那衣服價值不菲。

"你想得到什麼答案?傷心的?快樂的?"我毫不客氣,一個陌生人的關心,我想還是需要防備的。

"沒有答案也可以,走吧,要回家了,否則家人擔心。"他拍拍身上的土站起來,伸手想拉我。

"哇!"我放聲大哭起來。家人?家人遠在千里之外,現在不回去,還有誰關心我?沒有,一個都沒有。自認為愛著的,丟了;真正在乎自己的,睡覺了。我還能去哪?

"真是小孩子啊,這說哭就哭。大馬路邊的,你可別哭了,警察來了,我說不清楚啊。"他手足無措,想拉我,又想幫我擦眼淚,"喝多了吧?我送你回家?"

"你是誠懇的嗎?"我帶著眼淚看著他,他明顯愣了一下。

"我爸看你是誠懇的,那麼我喝多了,請你把我帶回家,別要我睡在大街上。"

早上睜開眼的時候,我傻了了,這是哪裡啊,陌生的房間,陌生的床,我搖搖疼得要裂開的腦袋,記憶慢慢回到我的腦海裡。

敲門聲適時響起,我趁著門沒開趕緊檢查衣服。還好,衣服除了氣味難聞點,還算整齊。

"醒了?起來吃點東西吧,喝了那麼多酒,難受了吧?"居家大叔的典範啊,如此溫文爾雅,居然還有早餐吃?

"住宿費多少,我付你吧?實在不好意思。"我低著頭,"還有謝謝你啊。"

"哎呦,我看錯了嗎?昨天虎彪彪的那女孩去哪了?今天就變樣子了?"他一臉的好笑。

"人家本來就是這個樣子的,昨天不算真的不算。"我抓緊起床,他站在床邊的感覺要我倍感壓抑。

"失戀了?"他站著沒動,"昨天又哭又鬧的。"

"嘿,蜀黍,你怎麼和我爸似的……可以吃飯了嗎?"我感覺有被家長監視的感覺。

餐桌上,兩個人的感覺沒有什麼怪異,蜀黍看報紙,我打開手機看微信。

"腿兒,你到底死哪去了?你再不出現,信不信我把你家給炸了。"

"腿兒,你到底怎麼了?回答啊。"

"腿兒,求你了,千萬別想不開隨便找個男人啊。"

"腿兒,你還有我。"

……

無數條微信都來自M,我知道她關心我,只是沒想到關心到如此,我有點哽咽。

"沒事兒,遇見好心大叔,完好無損,等我回去。"我回信息給她。

"大叔?別是大灰狼,你在哪,我接你去。"

我在哪……我也想知道我在哪啊,"蜀黍,這是哪裡啊?我同事說來接我,給我指個明路唄。"

"我馬上上班,你要不介意,我送你去單位。"蜀黍開始收拾東西。

這時候我能說我介意嗎?肯定不能,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啊,"不介意,那我趕緊收拾下。"我低眉順眼地趕緊往外溜達。

"哪個是真正的你呢?"他拿著報紙盯著我。

我沒有回答,傻子才回答這種問題。我對他沒興趣,歲數太大了。洗手間內,我抓緊給M個電話,"我還安好,幫我給老闆報備,撿到的大叔是保姆加司機,說一會兒送我到單位。"

"你就作吧,只長歲數,不長智商的東西。"我清楚聽到了M咬牙的聲音。

"no zuo no die。等我啊。"我匆匆收線。

時間已經不早了,但是路上依然熙熙攘攘,我無聊地靠著車窗看向外面。其實還是很不自在的,和陌生人在一個車上,而且不是出租車,最過分的是,還是和我過了一夜,一起吃了早餐的陌生人。

他也沉默著,除了必要的路要問我,兩個人沒有任何話。

"腿兒,你個死人,哪天就作死你!"我下車的時候,被等在路口的M一把抓過去,"對不起,給你添麻煩了,我家孩子還小,您多擔待。

我剛想發言,M狠狠地捏了我一把,"她已經到地方了,您先走吧。"

"別客氣,你家孩子倒是挺乖的,除了在酒吧揍了人之後,殺傷力近乎為零。"蜀黍靠在車上,好整以暇地看著緊張的M。

我清楚地看到了M的臉色白了一下,她低低地和我說:"行啊,本事見長大,等會兒和你算賬。"她對蜀黍點頭微笑,:不管怎樣,還是感謝您。您先忙,我們送您走。"

蜀黍搖搖頭上車,盯著車絕塵而去,M才鬆了一口氣,"你到底想怎麼樣?"

"對不起,我當時不是心情不好嗎?"M這個人外表強硬,內心脆弱。她一直拿來自外地的我做自家小妹,我知道這次她真的嚇壞了。

"心情不好,就可以去酒吧?你牛了啊,真長本事,還揍人?行啊,以後我看我不用請保鏢了,你先把我母后給擺平去。"她轉身就走,我只能跟在她屁股後面,"姐,我錯了啦,表這樣啊,人家知道錯了,阿姨我是不敢幫你擺平,但是回頭有男人欺負你,我定然給你擺平。"我拉住她的袖子,搖晃著。

"唉,被你打敗了。你聞聞你自己,趕緊回家換衣服吧,老闆剛問你,我說你鬧肚子呢。"M一臉的無奈,"我真是拿你一點辦法沒有。"

"喲呵,我知道你最好了。"在她反悔之前,我轉身就跑,其實我還是怕她問我關於蘇友的事情。

蘇友,我男友,不,現在是我的前男友了。大學快畢業的時候和我表白,說暗戀了我四年。大學時候,我覺得談戀愛是多浪費感情的事兒啊,所以四年來我獨善其身。現在有人送上門,就將就了吧,不談戀愛的大學等於沒上過大學。於是,我和他將就了三年,最後輸在了我胖了的份上。我發誓,我比上學時候胖了不到一公斤……我的愛情價值和一公斤脂肪相等,想想也挺悲傷的。其實我知道分開原因——這麼多年,我一直不熱情,也不是不回應,只是我總是跨不過自己那道坎。現在大環境如此,只是這事兒我真的不想將就而已。

家雖小,但是勝在距離單位近,我走路五分鐘就能到。家雖簡陋,但是感到安全,這裡只屬於我,屬於我自己,沒有第二個人。我沒有對著物品回憶的習慣,因為這裡沒有他的任何東西。我個人領域太強,沒有邀請過他過來。這些年來,他也沒送我什麼東西。我挑挑揀揀收拾好,放入快遞袋子。

"M,你說我美嗎?"我電話給M。

"美死個人了,你抓緊回來。老闆要發飆了。"M急匆匆掛斷電話。

老闆是從學校把我撿回來的,這是老闆的原話。當時同學們都在為畢業忙乎,而我準備捲鋪蓋回家找爸媽的人在操場肚子打籃球。

老闆問:那女同學,就打籃球的女同學,你想找工作嗎?"

就這麼一句話,那打籃球的女同學就被忽悠來了這個公司,一干三年,暫時還沒跳槽的打算。

老闆人不壞,甚至是好人,唯一的缺點就是愛嘮叨,和我媽媽一樣。用M話說,欠揍。用我的話說就是娘了點。

我剛準備收拾一下洗澡,突然手機響起,一個陌生的號碼,我掛斷。別以為老孃不知道你的伎倆,想和解就親自和我來說,玩什麼神秘啊。

這年代,時間就是金錢,時間就是生命,我用了十五分鐘洗完澡。手機裡未接電話十五個,短信一個。同一個號碼,我翻開短信:"我是個早上的司機加保姆,你錢包掉在車上了。你方便來拿,還是方便的時候我給你送過去?"

我對著信息很無語,第一,家近不一定是好事兒,錢包掉了,我都不知道。第二,蜀黍是怎麼知道我的手機號的?

"晚上下班,在你送我下車的地方見面。你先和我坦白,你怎麼知道我的手機號的?"不怪早上M不要蜀黍送我到公司門口,陌生人的確很可怕。

"用你的手機打一下我的電話就知道了啊。這還不簡單。"

摔!果然年紀大的愛和年紀小的在一起玩,年紀小的缺心眼,容易被人算計。

辦公室和我的家一樣,充滿了安全感和溫馨。M見我進來,對我指指老闆辦公室,"正火著呢,你別火上澆油了,先踏實辦公位上坐著去吧。"

我低著頭,偷偷溜到辦公位上,在這兒我也並不踏實,腦海中一直在想下班後怎麼面對叔叔:是直接拿了錢包對人撒由那拉,還是假惺惺地請人吃飯,以感激人對我的救命之恩。

"早上來的大叔,你看面相如何?"有病亂投醫,我打開聊天窗口問M。

"我又不是算命的,你給我看相的錢了嗎?邊兒玩去。"M並不是很客氣,我知道是我惹她了。

"人家對不起啦,第一次分手,第一次醉酒,你就擔待啦……"發一個作揖的圖像給她。M心軟,我瞭解她如同瞭解自己。

"得了,別面相不面相的,現在這時代太亂,你別傻乎乎地誰都信任,我先忙,晚點兒給你說。"

我盯著她的聊天窗口,心裡想的是,不是我不把錢包掉人車上這事兒告訴你,是我怕你把我砍了……

我對M的瞭解不多,但是我知道她是個對環境和陌生人都比較敏感的人,她不太相信別人,好像自己有一個世界,但是這不影響我對她的信任和喜愛,用很俗的話來說,M是個好人,至少在我的世界裡是這樣的,對於別人的世界,我不懂,個人覺得沒必要懂,所以,M就是好人!

捱到下班點,我已經有點迷迷糊糊了。昨天的宿醉,加上今天的緊張刺激,要我居然忘記了自己剛失戀。

"你還不走啊,今天沒時間陪你吃飯啊,母后最近正在發威,逼我找男人。"M拍拍我的肩膀。

"去吧,祝你成功。"我也不敢要她賠我吃飯啊,還有大事兒等著我呢。

磨磨蹭蹭下樓的時候,天已經黑了,我故意躲開人群,怕熟悉我的人看到。我是真想偷摸著走掉,但是錢包的吸引力還是更大一些,沒有它,我只能舉債度日了……

"腿兒,你怎麼還沒走?我們先走了啊。"在我遠遠地看見他的時候,身後突然傳來了打招呼的聲音。

"啊,我處理了個郵件,再……"我急忙回頭,看到是小前臺,但是還沒等我說完"見"字,不知道是因為緊張還是因為慌張,我沒看到腳下的臺階,直接就坐在了地上。

噗,身邊走過的人不多,但是全部不厚道地爆笑。這不是我的節奏啊,我淡定地爬起來,他已經走到我的身前了,我清楚地看到了他的笑容。

"沒見過人摔跟頭啊,還笑得那麼開心。"我嘀咕著。

"哈哈哈,我見過人摔跟頭,沒見過人摔得這麼淡定。"他居然再也不掩飾自己。

我不淡定還能怎麼,能站起來就對著臺階破口大罵嗎?我自認為還沒那麼不要臉……

"錢包呢?"我避而不談摔倒的問題,"錢包給我,我請你吃飯。"千萬別認為我良心發現,姑娘留著後招呢,想算計我?我怎麼也新一代的女性,看你這麼大歲數了,早過時了。

"好啊,看在我這麼遠給你送錢包,並且等了你一個小時的份上,我就叨擾一頓。"他溫文爾雅地做了個請的手勢。

我昂首抬頭,一副公主的樣子走向他的車,"開車吧,看在我心情好的份上,哪裡貴去哪裡。"

"嗯?沒看出來你還是有財主,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他盯著路面,我盯著他的側臉,"蜀黍,你多大?"

"都叫蜀黍了,怎麼也得比你大十歲吧?"他一臉平靜。

"我去~~你是不是看我身份證了?知道不能亂動別人東西嗎?"我頓時惱火了,"你這叫侵犯人的隱私。"

"不才在下正是律師,所有權利,我都知道的一清二楚。"他臉上寫滿了:你告我去啊……

"……"我實在沒有言語了,見過不要臉的,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

車裡的氣氛在我沉默下去的時候,也沉悶了,在我無聊以及氣悶快到極點的時候,車停下了。

"大董烤鴨店"招牌上的霓虹燈一直閃爍,我看著他輕車熟路停好車就過來給我開車門。

我趕緊拉開車門自己跳下車,"蜀黍,你是一個合格的司機,可是我不是你的僱主。"我聽到了他牙齒不小心碰到一起發出的聲音。

餐廳內,人不多,安靜得近乎不像中餐館。烤鴨這東西,我一直不太敏感,雖然在北京待了這麼多年,愣是沒進過一次烤鴨店,我不喜歡鴨子的腥氣。

菜單在我手裡,真特麼沉,沒吃飯前,覺得不能來這家店,我咬著牙,"我的飯量不大,一盅燕窩、一份小米海參粥就好了。"

"噗,都是稀的,你敢來點實在的嗎?"他樂得不行。

"蜀黍,這麼大人了,要做到喜怒不形於色。我點個菜你至於嗎?宿醉不舒服,我樂意這麼吃,管得著嗎?"我拍拍錢包,"帶錢了,行嗎?"

"真沒多少錢。"他低低地說,我眼睛瞪了起來,他馬上改口,"你卡在外面,我想把它放進錢包的。"

我突然想起來,昨天酒吧買單用的信用卡,直接就放在了外面,後面的那杯double還沒來得及給錢……

"算你還有點素質……"

算上早餐,這不是第一次和他吃飯了。餐桌的氣氛一如早上,安靜和平,我不多嘴,他只管盯著我怎麼吃海參小米粥和燕窩——我把它們混合了……

本來這次出來也不是吃飯的,我怎麼做都不算過分,"看我吃飯好玩嗎?是不是特香?你盯著我吃不下飯,我去個洗手間。你調整下自己的情緒,雖然我是美女,但是這樣看下去,我不確認我會不會做出過激的反應。"

他紳士地伸伸手,沒有搭理我的挑釁。

我朝著洗手間走去,在走出他視線範圍的時候,我轉身就往門外跑去,在進來前我已經偵查好了,門和洗手間在一個方向。

"蜀黍,專心享受你的晚餐,放在 你對面的新式搭配飲食是我刻意為你準備的,以感激你的救命之恩以及送還錢包的好意。別太客氣~~~不說再見了,因為不會再見!I'm so soryy哈哈哈哈哈。"我蹲在路邊哈哈大笑,然後第一件事兒就是直接從手機裡拿出卡扔進下水道。以為有我的手機號就可以了?姑娘換號。

夏天的夜雖然短,但是夜生活持續的卻很長,九點的街上仍是人聲鼎沸。我在路邊的報刊亭買了臨時卡,給M電話:"睡了沒,睡了的話,吱一聲,沒睡的話,聊兩毛錢的。"

"你瘋了啊。"她壓低聲音,"不過你瘋的好,我正被母后糟蹋。她要把我推向社會了……"

從電話裡傳來M和她媽媽的對話,"媽,是腿兒,她有點工作上的事兒。"

"說吧,又去哪作了?"電話裡的M輕噓一口。

"我把大叔給賣到餐館了……"我剛想嘚瑟。

M嚴肅的口氣嚇了我一跳,"你又和他混去了?你知道他是誰,做什麼的,你膽子真大,你現在在哪?"一連串的問題要我突然無法回答。

"大姐,別這麼現實,你的問題和思維,我完全可以叫你麻麻~你要我喘口氣行不?"我吐吐舌頭。

故事的經過和出彩部分我都講給她聽,最後舒了一口氣,"喏,這是我暫時的手機號,明天中午陪我去辦個靚號。"我聽出她仍舊有些不理解我的行為,"姐姐,你一上年紀的人,最重要的是操心你的終身大事,我這小毛頭,你就別擔心了。就這樣了啊,我掛了,好嗎,good dream。"我清楚地聽到了M吸氣的聲音,在她發飆前,我成功地把電話按掉,心情越發好了起來。

出租車裡,我看著路燈倒退,嘴角帶著笑容,我在想大叔看到信息後的反應,花掉錢的反應,打不通我電話的反應。失戀24小時誒,我沒有想起蘇友,更沒有想到所謂的悲傷。

如果愛情需要經歷失敗才能成長,那麼這次的失敗,我覺得蠻好的,我成長了沒有我不知道,只是除了最開始的悲傷,和下意識的孤單,剩下的居然都是輕鬆。不得不承認,認識蜀黍也蠻好的,可惜的是,註定驚鴻一瞥而已。

謝謝我認識的每個帶給我快樂的人,首先謝謝我自己,在愛情這事兒上,沒有要自己開心更重要的問題了,總結一下,我現在很開心,除了繁華後有些落寞。

2、 coincident

從相信到近一步有多久的距離,需要多久的時間,我沒有計算過,從上次我在他面前痛哭流涕勉為其難地算是相信的話,今天他約我吃飯算不算是近一步?如果算,那麼只是72小時而已。

早上沒有叫早的鬧鈴,我依然很早醒了,突然明白現在開始單身了,我可以隨便對著街邊的帥哥流口水,也可以隨便陪著M相親看帥哥了。我的世界很單純,單純到,工作——M——回家。

簡單未必不好,本性如此,何必學別人來的那麼複雜?

辦公室一如往常的安靜,M還沒來,但是老闆早早地端坐在辦公室,透過他透明的玻璃窗對我招招手。

我有些腿軟,昨天據說他心情不好,難道今天找我後賬?我前後左右看看,救我的人沒來,再苦再難,我都得自己上了。

敲敲門,輕輕推開,"老闆,您找我?"

"進來吧,別和我裝可憐,昨天干嘛去了?"老闆沒有抬頭,我看不到他的眼神。

俗話說,眼睛是心靈的窗戶,這句話在我們老闆身上簡直是貼切急了,每次有什麼事兒,只要被我看到他的眼睛,我就能預測吉凶。

現在這情況,吉凶肯定是預測不到了,我捉摸了下,摸了摸眼睛,"老闆,對不起,前天晚上8點55分,我失戀了。失戀後做了一些傻事兒……"

"說來聽聽,我最喜歡聽你的傻事兒了,這樣可以要我一天的心情保持良好。"他還是不抬頭。

"我去喝酒了,然後揍了一個人,被另一個人救出來了,之後昏倒在街邊……"我兩根食指對著,重複這一動作,"老闆,人家還小,這下子知道錯了,你可以扣我考勤……但是你忍心要我沒了愛人,還沒了金錢嗎?5555555555"

其實我沒有眼淚,也一直沒悲傷過,但是說到這,我居然真的流淚了,我勒了個去……佩服死自己了,真有表演天賦啊。

"嘖嘖,真哭了?是因為失戀還是因為我要扣工資,還是因為真的悔悟自己做了錯事兒?"老闆站了起來,走到我面前。

淚眼模糊中,我實在看不到他眼睛了,乾脆一哭到底吧,"對不起老闆,你扣工資吧,我大不了這個月不買衣服,只吃盒飯。"

"嘿,還來勁兒了啊,你這嗓門可不是認錯的,你是用哭來威脅我的。收起你鱷魚的眼淚吧,我叫你來不是要扣你錢的。"

我聽到這話,馬上擦擦眼睛,"那是幹嘛?為了安撫給我獎金?"

"別臭美了啊。最近我看M有點不對勁,你去探聽探聽,到底怎麼了?"老闆對著M空空的座位若有所思。

"你不是對M有感覺吧?早說啊,何必要M每天面對她媽媽,據說她媽媽為了逼婚要把她明碼標價了。"我永遠是這樣了,悲傷和快樂來的都比較快,M說這是我沒長大的標誌,我嗤之以鼻。

"哦?哦~你出去吧。"兩個"哦"字就把我打發了,犧牲了我多少腦細胞和淚腺素啊。

坐在座位上,我趕緊給M發信息,"老闆對你不一樣的關心,你要不怕回家面對你母后的臉,到單位面對和母后一樣老闆的臉,你就趕緊跑來。"

"我在路上了,今天有點感冒,可能昨天吹風了。"M回我。

上班的時間過得不快不慢,當我第二十次看時間的時候,M過來了,"走吧,帶你買手機卡去。"

"你不先去老闆那報到?他可是百般問候你啊。"我盯著她紅腫的眼睛和聽著她沙啞的嗓子,"你昨夜為誰哭了?還是為誰風雨立中宵了?"

"閉嘴,今天心情有點不好,別撞槍口上啊,再說你嘴裡就不能吐象牙?我今天難受,不和你貧,一句話你去或不去?"

"吐象牙的那是大象,人家這麼苗條……"我突然想起來蘇友說我肥胖的事兒,心情頓時也不好了,"呸,你才大象!"

M一臉鄙夷地看著我,指指門口,我馬上慫了,狗腿兒地說:"去,去,去。"我趕緊收拾東西,這三年來,我在辦公室順風順水和我會察言觀色離不開,"姐,馬上出發,想吃什麼,你說話。"

移動通信是個賺錢的程度,我想除了醫院就是它了。我和M排了半天隊,終於辦好了號,"運氣不錯,和我以前的號算情侶號。"我現在開始想念我扔掉的那張SIM卡了。

"以後多扔幾次,可以很多個情侶。"M在身邊涼涼地說。

"算我嘴賤,姐姐,你就別擠對我了,我乖得很……"我扯扯她的衣角,我太瞭解她的毒舌……"咱們吃飯去吧,我請你。"

一頓飯吃得不鹹不淡,如我這般健談,也沒辦法挑起M的興趣,她總是走神,我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她今天沒有在現在的世界,而是陷在了哪裡。

"老實告訴我,到底怎麼了?"我受夠了被忽略的感覺,這飯可是我花錢,你在禮貌上也得和主人有點小臉吧。

"啊,沒事兒,今天就是不舒服,感覺低沉。"M還是不在狀態。

我搖搖頭,終於知道,不是所有的事兒都能用幽默和喜感能解決,我拍拍M的肩膀,有些事兒,能解決的只有自己,別人的存在或許只是多餘,"只要你需要,我就在。"

M有些哽咽,但是她只是點點頭,抓了一下我的手,輕輕放開,她的手冰冷。

我不是孤獨症兒童,也沒有矯情的基因,但是當處理了所有熱鬧和快樂的時候,我突然發現,悲傷是存在的,雖然不痛徹心扉,卻是如影隨形。

我仍然期待他會給我來個短信,只是解釋一。,哪怕兩個人不在一起,至少還是朋友抑或同學,但是沒有。我換手機號第一時間就群發信息了,其中包含他。男人的涼薄和理性果然是與生俱來的,我不能說不相信愛情,只是我需要緩衝期。

晚上M的短信過來:"今天不好意思,是個朋友離開的日子。"我突然就懂了。她覺得我什麼都不知道,其實我只是不告訴她,我對她的瞭解比她想象要多很多,老闆在我入職的時候就告訴過我。走了的人是Z——她的前男友。

如果說愛情給我帶來最大的傷害是什麼,我肯定馬上回答,生活圈子縮小了。因為我和單位近,所以,我不是在加班就是在加班的路上。不知道老闆哪來那麼多的業務。

"腿兒,你還沒到公司?"老闆的奪命連環call又來了。

"到了到了,雖然我叫腿兒,也不一定跑得快,您再等3分鐘,我已經在電梯間了……"我欲哭無淚,一路奔跑,累的和狗一樣,就是因為自己家近就可以7點就要我上班?我要投訴,抗議,以及搬家!

老闆的辦公室充滿了戰鬥的氣息,我從玻璃窗看過去,老闆正手忙腳亂地整理文件,耳朵上還夾著電話,不停地嗯嗯啊啊,突然我就不那麼討厭他了,老闆都身先士卒了,要我們還有什麼用?我輕輕地推門進去,老闆示意我在沙發上等會兒,他對著電話說:"好的,秦先生,我們這邊的代表九點準時到您那,合作愉快。"老闆放下電話,轉頭看向我,"別傻著了,現在是7點半,你9點準時到達國貿三期……"

"什麼?pardon.?"我大吃一驚,剛才對老闆升起的敬意和同情,同時消亡殆盡,"為什麼是我?"

"因為你年輕貌美,這個理由夠嗎?這是一家文化公司,需要翻譯一本書,條件是,翻譯者必須是90後。因為很多措辭必須滿足現在90後的讀者。"老闆快速說完,看著沒有動的我,"你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嗎?對了,你帶著合同去,合同不籤回來,你也不用回來了。"

"都明白了,你確認我不能不去對吧?"我仍舊想逃離。

"Validation,利落點,別要我重複第二遍!"老闆發威了,一改剛才溫文爾雅。

"yes,sir。馬上出發!"當你拒絕不了的時候,那就享受。

於是,我抱著公司的簡介、資歷,包括以前翻譯的樣書,享受地出現在了上班高峰的地鐵上。

當我被人群衝的東倒西歪,被體味燻得七葷八素的時候,國貿站到了,我被人群擁擠著下了地鐵,先找個地方緩緩。我拿出手機看看時間,還好,地鐵用去了1個小時,我還有半小時時間走到人家公司。

我發信息給M,"如果中午沒有我給你電話,那麼我已經陣亡了,請你記得為我獻上幾朵花……"

"你去哪了?單位沒有人,老闆也沒在……你們密謀什麼?"M的電話直接追過來了。

"老闆在沒在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扒皮先生要我早高峰來國貿報到了……"我氣喘吁吁,"不和你說了,我在9點之前必須趕到對方公司,否則我收到的是辭退信。"我放下電話,咬咬牙,直接奔寫字樓而去。

等電梯永遠是上班族最痛苦的時刻,盯著電梯顯示數字,每一層都停不下20秒,我咬咬牙,不就16層嗎?拼了!說心裡話,我不是工作狂,但是老闆這人不錯,我不能把老闆的飯碗砸在我手上,其中還包括我自己的……

最後一階臺階踩在腳下的時候,我慶幸我一直喜歡穿運動鞋,整理一下衣衫,我彬彬有禮地對前臺說:"請問莫總在嗎?我是翻譯公司的,約了她九點見面。"

前臺小妹是一個很溫和並且耐心的姑娘,她把我帶到了莫總的辦公室,並友好地幫我倒了一杯水。

"您好,我是來自**翻譯公司的,我叫馮青青,我們吳總要我來和您談一本書的翻譯問題。"三年來,我第一次獨立出來談工作,說不緊張那是假的。

"喲,來的還是個小美人。我聽說你們吳總手下全部都是精明能幹的女將,沒想到你這麼溫柔。"看樣子,莫總是個爽快人。她拉拉椅子,"先坐下吧,這麼早要你過來,是這事兒比較著急。版權方要求一個月內務必把這本書翻譯出來。"

"您別客氣,能給我看一下這本書的資料嗎?"我努力維持冷靜,甚至想深呼吸來壓制自己的緊張。

"這就是,這鬼畫符我一個都不認識,還好負責我們法務部的秦總給我大概地講了一遍,否則我不會和你們吳總說需要90後的來翻譯,你來看看。"莫總遞過一摞稿子,"合同你帶來了嗎?我先看一下,沒多大問題,我要秦總去蓋章。"

我把合同遞給她,專心致志地看起稿子來。身邊的人來了走了,我都沒怎麼注意,這稿子還真好看,不得不承認外國人的想象能力比中國人牛多了,我不由自由地沉浸到故事裡。

"小馮,不好意思,小馮。"

有人拍拍我的肩膀,我抬起頭,"嗯?"突然間我就清醒過來,這是在別人公司,"不好意思,莫總,這故事太好看了,我一下子入迷了。"我抓抓頭,有點不好意思,"合同您看了嗎?沒有問題您蓋章後我就帶回去。"

"合同有點問題,得麻煩你跑一下秦總那裡,他說有個條款得和你溝通下。"莫總指指法務辦公室,"那邊就是。"

我急忙站起來,不料腿兒一軟,爬了十六層果然還是有影響的,"不好意思,我先過那邊去。"我一臉尷尬地告別。

這家公司是家大公司,大家都靜悄悄地,有條不紊地忙碌著,我一瘸一拐地往目的地走去,暗自嘀咕,"千萬別出醜,千萬別出錯,千萬別出意外,否則老闆會砍了我。"

法務辦公室的門關閉著,我穩定一下自己的情緒,敲敲門,試圖用清脆的嗓音,"請問秦總在嗎?"

"進來。"裡面傳出一個聲音,這聲音要我有種熟悉的感覺,但是一時想不起來在哪聽過。我推門,第一次沒有偷偷摸摸地探頭去觀望(一般去老闆辦公室都會先探望一下。)

"喲呵,你這是還我飯錢來了?行啊,夠誠意!"辦公室後面那張臉寫滿了驚喜。

"啪。"手裡的稿子掉了一地,我如同見了鬼,"我去~~你怎麼躲在這裡?"我拉開門就走。

"如果我沒猜錯,這合同是你的吧?要不要蓋章?"身後的聲音不徐不疾。

我咬牙,想想老闆再咬咬牙,"蜀黍,好巧哦,這都能遇見你,關於那晚是個意外……"我自己都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

"哦?"他一臉的好整以暇。

"哎呀,那天吧,我不是去洗手間嗎,手機掉在了廁所裡,我當時傷心流淚,又想趕緊買手機,所以不告而別……"有一句話說的很對,撒謊的最高境界,就是先騙到自己。我覺得我的境界已經到了,"蜀黍,對不起啦。"我泫然欲泣。

"看你那張臉,快騙到我了,我就假裝你不是故意的吧。"他揚揚手機和合同,"先把你的新號輸入進去,然後我們一起搞定合同。"我十分確定他肚子裡笑開了花。

"蜀黍,人家新號還沒記住……"我掙扎著,"先公後私?"

"別做夢了,手機交出來。"

我眼睜睜地看著他解鎖手機,然後輸入一串號碼,直接按了撥出,他的手機鈴聲囂張地響著,我惡狠狠地盯著。有仇不報非君子,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來吧,咱們可以說說合同了。"他一臉得意。

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老東西,你等著,我就不信我這新生代鬥不過你這老幫菜。

合同倒是無比順利,我就得老闆得給我頒個獎狀,犧牲小我成全公司。

當我膽戰心驚看著他把合同章拿出來的時候,他突然說:"就這麼蓋了?"

我差點直接跪了,"蜀黍,您就高抬貴手吧。"

"哈哈哈。"笑聲中,合同終於搞定。

我心裡罵著老變態,但是還是保持著笑容,"秦總,那就不打擾你了,我得趕緊回公司。老闆都是周扒皮,他勒令我趕緊回去工作,呵呵。"我就呵~呵~了。

"別走啊,敲定了合同,怎麼也得請我這金主吃一頓吧?我相信你們老闆不是這樣不近人情吧?"他拿起電話,"告訴我你們老闆的電話,我給他電話問問?"

"殺人不過頭點地,你想咋著吧?"我實在受不了這變態大叔了,再說合同在我手裡了,除非我陣亡,他別想拿回去,"長話短說,你想怎麼著。"

"和我談話,是按分鐘收費的,你佔盡了便宜,還嫌我囉嗦?"他一副看好戲的樣子,"終於露出你的爪牙了,你叫什麼名字。"

我真想用鞋抽他,但是我還得指望這雙鞋把我帶走這,"對不起,你侵犯了我的姓名權。姑奶奶不願意陪你玩了,告辭。"我抓著合同,稿子都沒拿直接跑出門去。

72小時內,遇見了他兩次,這算不算緣分?如果算,也是孽緣,我想拿把剪刀直接咔嚓我們之間的聯繫,早知道這麼快遇見,我神經病才扔掉我的號,這時候,我終於知道什麼叫欲哭無淚了。

辦公室裡,我直接把合同摔給老闆,老闆一臉的茫然。我告訴他我的驚險歷程,但是想想,算了吧,這屬於我的範疇。我期期艾艾,"老闆,你打電話給莫總,要她發份電子稿過來吧,地鐵人多,稿子擠掉了……"

"哦,成,據說你這次表現不錯,努力吧,以後多給你派一些外面的活。"老闆一副滿意的樣子。

我興趣缺缺,"哦,那我先出去了。"

老闆還想說什麼,但是我用力地關上門,心裡暗暗較勁,"都閉嘴!"

坐在座位上,緩了緩神,看到同學小丫的問話:"據說你和蘇友分了?"

"嗯,不合適。"我悶悶地回,同學都是大嘴巴,下次找男朋友一定不找同學!

"喲,不合適?我看是蘇友移情別戀了,我親眼看到他在大街上公然吻一嫩妞兒。"小丫是我室友,也是室友裡最八卦的那隻。我大學裡朋友很少,可能就是因為我不太合群,小丫算是朋友邊緣人物,我不討厭她,但是也不喜歡她。可是,現在,我敢說,我很討厭她,"是嗎?有我漂亮嗎?"我一副八卦的口吻。

"樣子沒看到,但是絕對比你瘦!"小丫一語中的,"你為什麼不找他說清楚啊,這多吃虧啊。"

我恨恨地關閉她的窗口,然後改簽名:我要瘦成一道閃電,亮瞎你們的雙眼。這時候有驗證消息進來:發稿子的電子版。

我點擊同意,但是仍舊在愣神,這就是所謂的愛情?還不如我在陌生人面前醉一場哭一場來得痛快,突然間,我想到了蜀黍,雖然有點變態,但是人還挺可愛的。

"人在嗎?"對面的人一直在問我。

"人健在!"我沒好氣地回答。

"果然是你,從這語氣我就知道了。"

這語氣,我已經知道對面的人是誰了,"你們公司業務沒人了嗎?你一法務湊什麼熱鬧啊。"

"我身先士卒啊。晚上有時間沒有,這次一起吃飯?不帶跑的?"

我能想象他對面那欠抽的笑容,但是想想還沒到手的稿子,"稿子發來,晚飯就可以。"

沒有任何停頓,稿子直接就從對面到了我的電腦。我想想和他一天的過招,倒笑了。這人真奇怪,只要我為了蘇友難過或者憤怒,他必然出現,這是怎樣的節奏呢?

我拉著反抗的M直接走出辦公室,來到我們經常去的咖啡屋。

"別總為老闆賣命,辦公室會毀掉你的青春。"我義正詞嚴。

"我哪還有青春啊,早就進了墳墓。"M伸伸腰,但是墳墓兩個字要我們都有些沉默。

"把我拉出來什麼事兒啊,說說吧,不說我怕憋壞你。"M故意轉換話題。

"晚上陪我去吃飯?"我伸出橄欖枝,要我自己面對那成精的大叔,我還真不敢。

"不去,研究怎麼泡男人去,再不研究,我怕母后把我泡酒喝。"M一口回絕。

"我前男友劈腿了,前幾天認識的蜀黍,今天是我見的客戶,晚上要請我吃飯,你忍心看羊進虎口嗎?"我拉著M的手苦苦哀求,"你是世界上最好的人。"

"別別,先別套高帽子,你這信息量太大,我一時還沒明白,前男友分手就分了,那小白臉不和你的胃口,你不分,我都想幫你把他踹走,大叔這事兒,你再和我說說?"M精神百倍。

"女人啊,你是八卦的體質,多大歲數都一個樣。"我懶懶地捧著咖啡杯,"答應我一起去吃飯,就說。不答應,免談,今天咖啡你請。"

"嗯哼,誰願意聽啊。"M居然開始收拾東西準備買單。

"姐,你是我親姐,你忍心看著我被大叔騙走嗎?我還未成年撒。"我著急了,這是最後一根救命的稻草,不能撒手。

我為了自己晚飯的安全,把所有毫無隱瞞都倒給了M。M沉思很久,"這麼說他除了嘴巴賤點,人倒不壞啊。至少沒趁你之威。"

"誰知道今天他會不會啊?"我有點惱火,"這人陰魂不散。"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