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失北岱底

在小平樂拍了一段時間的銀杏,原本打算晚上在小平樂露營,後來看到一隊騎自行車的人,便上前去打聽他們往何處露營。他們說將要夜宿北岱底。於是,我們便臨時決定,追隨他們到北岱底去。想不到我們的無心舉動,卻成全了我們這一次旅途中最美好的一段時光,迷失於北岱底的旖旎風景中。

從小平樂到北岱底的路程並不遙遠,僅九公里,但路面為石子路,塵土飛揚,整條路順著峽谷,在群山中環繞而上,極為難走。小平樂有包車,多是五菱麵包車。我們汽車的底盤較低,所以一路上只能小心翼翼地開著,以免路面上的石塊把底盤擦壞。短短的一段路,耗費了我們不少的時間,到達北岱底的時候,天已見黑。

北岱底應是一個自然村,全村大約十多戶人家散落在山中,背靠大山,面朝峽谷而居。這季節到北岱底的遊人很多,汽車一般都停靠在路邊。有幾戶人家接待遊客的住宿,特別是門前有銀杏樹的那一家最為吃香。

由於當時天已經黑了,我們趕緊把帳篷紮在一戶人家的田裡。當時,已經有兩個騎自行車的大叔在那裡安營紮寨。後來過了不久,又有一對夫妻緊隨我們之後在田裡安了家。白天在小平樂遇到的騎自行車的三十多號人,大多數住在一戶農家裡,有些人甚至把帳篷紮在樓頂上。

北岱底由於環抱在山谷之中,故在這樣的季節天氣也未見寒冷。天雖黑,然時間尚早,想睡也睡不著,於是便和那對柳州來的夫妻聊起天來。後來在她們的提議下,便燃起了一堆篝火,眾人圍坐在篝火邊聊聊天,吹吹牛,以此來消磨多餘的時間。不知道什麼時候,她們又叫這塊田的主人煮了一鐵鍋的紅薯送過來給我們吃。那香甜可口的紅薯,在那個晚上不僅填飽了我們的胃,還勾起了我們許多的話題。後來她們還說明天要把主人的鐵鍋買下來,拿回家裡存放、觀賞。篝火越燒越旺,最後自行車隊的好些人也給吸引了過來,一群人聚在一起,煞是熱鬧。平靜的北岱底,由於我們這些不速之客,多了許多的生氣。

夜深,安然入睡。五更天,便聽見雞鳴狗吠聲此起彼伏,想來勤勞的人們已經開始起來忙活。清早,把腦袋從帳篷裡探出來,只覺得空氣是無比的清新,沁人肺腑。微風拂過,是淡淡的草香,花香,混雜著泥土的芬芳,這些原始的氣味,在大城市裡已經是杳無蹤跡。伸個懶腰,鑽出帳篷,站在田埂上眺望,只見遠處的山嶺起伏,青翠處紅葉點點;俯看眼前,瓦房微露,隱藏在翠竹與金黃的銀杏樹之間;房子的前面,是一層層的梯田,墨青色的是聖女果和桃花樹,翠綠的是一畦畦的蘿蔔;再往下,便是深不見底的峽谷,順勢而去。

山中有一戶人家,門前有好幾株高大的銀杏樹,一人難於合抱,想來有些年月,非上百年難有今天之造化。樹木高低有序,散落於其中,形成一片與周圍不同的空間,樹枝低垂,樹葉由綠而黃,渾然天成。樹底下滿地黃葉堆積,在透過樹蔭細碎的陽光的映照下,如鋪上了一層黃金,斑駁了記憶。房子,籬笆,銀杏樹,翠竹,還有周圍的一些花花草草,就這樣融為一體。我曾以為,繁華落盡,是一種悽美,但最終才發覺,在此時此地,卻沒有絲毫的清冷,只有一些繾眷而未了的夢,灑落於一地,如這季節的陽光一樣,燦爛而溫暖。

碧雲天,黃葉地。多少人就是為了這一刻的美好而不遠千里到達此地。那風中款款而落的葉子,就像一個期待已久的傳說,在這樣的一個季節慢慢地鋪灑開來。那一株株銀杏,經過了多少歲月,才如此茁壯、高大地佇立在這片土地上,為人們呈現出最美的一種顏色。原來它一直都在那裡,只是我們不曾看見。

有人說峽谷底下有瀑布,但現在是枯水期,也不知道還有否?當時,老大和我本有下去打探一番的慾望,但考慮時間的關係,最終走了一段路之後,不得己而回返。走時還念念不忘,希望有機會再來北岱底,走一趟那迷人的峽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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