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娼妓到公使夫人,再到“九天護國娘娘”的傳奇女子

1900年的一天晚上,已經病入膏肓李鴻章卻身著便裝隻身走進著名的風月場“八大胡同”。此時的李鴻章心中焦急萬分,因為在與八國聯軍的停戰和談陷入僵局。原因是德國外使克林德被慈禧支持的義和團所殺,所以德國堅持要處死慈禧太后。而善於斡旋的李鴻章本來以為利益給夠德國就會態度改變,不料無論李鴻章怎麼推拉博弈、陳明利弊,德國毫不動搖。束手無策的李鴻章這才想到一個人,一個女人,確切的說是一位妓女。傳聞此女德軍元帥瓦德西有交情,李鴻章希望通過此女使陷入僵局的和談有所突破。而這個女人就是清末名妓——賽金花。

從娼妓到公使夫人,再到“九天護國娘娘”的傳奇女子


賽金花,原名鄭彩雲,晚年又名曹夢蘭,黟縣龍江鄉鄭村人。賽金花出生於蘇州,父親是一位貧窮的轎伕。父親病逝後,少年賽金花為生計所迫,被迫為娼。不久,因色藝雙全而又善解人意成為蘇州名妓。

1887年(光緒十三年),適逢前科狀元洪鈞回鄉守孝。當他一見賽金花,立刻驚為天人,遂納為妾。而洪鈞已有一妻一妾在堂,賽金花排第三房。當年洪鈞48歲,賽金花只有15歲。

不久,洪鈞奉旨為駐俄羅斯帝國、德意志帝國、奧匈帝國、荷蘭四國公使而出使歐洲。夫人王氏不願去異域洋邦,賽金花便代她去。在海上走了一個月,到達意大利港口熱那亞後改乘火車,直達德國柏林。由於賽金花年輕美貌,長於辭令,很快聞名於歐洲上流社會,這是她一生最為亮麗的三年,也使她人生的傳奇進入了高潮。德國皇帝和皇后召見了她。賽金花身姿綽約,嬌嫩雪白的肌膚和水靈靈的一雙妙目傳達無限情意,細瓷般的氣韻震住了德國皇帝和皇后,讓他們真正見識到東方美女的風采。在歐洲三年,賽金花憑她的聰明伶俐,居然學得了一囗流利的德語。這是她傳奇經歷到達巔峰的籌碼。

從娼妓到公使夫人,再到“九天護國娘娘”的傳奇女子


1890年初,同洪鈞歸國。不久洪鈞病死,賽金花送洪氏棺柩南返蘇州。後來又到上海重操舊業,改名曹夢蘭。回到滬上的賽金花掛牌接客,有這曾經的“狀元夫人”和“公使夫人”的名聲,果然效果頗佳,名聲大噪。清末著名小說家吳趼人(《二十年目睹之怪現狀》的作者)因為她傳奇的經歷,將她列入海上名妓中的“後二怪物”之一。她的生意非常興隆,每天都是車馬盈門,直到有一天一個叫錢潤身的常客暴死在她的臥房,她為了躲避官司北上天津,改名賽金花。後來她靠著戶部尚書立山的關係來到京城,在高碑衚衕開起了風月場所。正如陳宗蕃《燕都叢考》記載:“自石頭衚衕而西曰陝西巷,光緒庚子時,名妓賽金花張豔幟於是。”

不過促成賽金花再次成名的卻是庚子事變。1900年,庚子年。在慈禧的暗示下,義和團殺死了很多在華洋人,這其中包括德國公使克林德。列強以此為藉口,進攻北京,慈禧和皇帝逃往陝西。八國聯軍進入北京後,奸、殺、掠、搶無惡不作。賽金花因為通德語,她用德語告訴德國士兵:我是你們德國皇帝威廉二世和皇后維多利亞的好朋友,並拿出了她當年同德國皇帝和皇后的合影。德國士兵認出了他們的皇帝和皇后,立即舉手行禮。第二天,德國士兵便開來一輛轎車接賽金花去見她在西洋時就認識的八國聯軍總司令瓦德西。也是憑藉這一層特殊關係,賽金花藉機勸瓦德西整肅軍紀,少侵擾百姓。在賽金花的勸說下,瓦德西加強了對部隊的約束,減少了妄殺亂掠的惡形,一時賽氏門前車水馬龍,貴族子弟紛紛拜她為乾孃。但瓦德西對戰爭賠款一事開價卻很高,談判一開始,他便提出要慈禧太后賠克林德公使的命,皇帝要道歉。當時,和談陷入僵局,身為和談副使的李鴻章對和談大使慶親王說:只有試用賽金花了。李鴻章找到賽金花,曉之以情,動之以理。並承諾事成以後給她一筆不菲的酬勞,迫使賽金花同意。賽金花通過瓦德西得知因為克林德公使被殺在德國人盡皆知,克林德的遺孀堅持訴求,處死支持義和團的慈禧,所以德國才堅持這個條件。要想改變,必須說服克林德夫人改變意見。

從娼妓到公使夫人,再到“九天護國娘娘”的傳奇女子


賽金花找到克林德夫人交談,賽金花親和的性格加上天生的交際天賦和流利的德語,最終說服了克林德夫人,以官方為克林德立牌坊的方式了結此事,也算是間接的救了慈禧一命。一時間“和談大臣塞二爺”,“九天護國娘娘”的稱呼在民間流傳。賽金花的一生到達了傳奇的頂點。慈禧太后回到北京後,民間有“妓女救駕”的輿論,一些人爭相訪問賽金花,更有一些好事者寫出了諷刺詩:“千萬雄兵何處去,救駕全憑一女娃;莫笑金花顏太厚,軍人大可賽過她。”

劉半農在《賽金花本事》中寫道:“中國有兩個‘寶貝’,慈禧與賽金花,一個在朝,一個在野;一個賣國,一個賣身;一個可恨,一個可憐。”

林語堂在《京華煙雲》中也不吝嗇讚美之詞:“北京總算有救了,免除了大規模殺戮搶劫,秩序逐漸在恢復中,這有賴於名妓賽金花的福廕。”

吳承炬《東園詩鈔》中寫道:“八國聯軍庚子年,夫人城比帝城堅。百官接踵觸塵霧,萬戶傷心生野煙。毅力換回清社稷,溫言鎮定漢山川。只因解作德人語,億兆生靈恃保全。”

“護國娘娘”的稱呼讓她風光無限,同時也把她推向了風口浪尖。泱泱大國危難時刻竟無人可護,需要靠一個風塵女子來力挽狂瀾?這對於清政府和一些道德君子來說簡直是赤裸裸的打臉。自然不會在正史留下記錄,以至於至今這些事蹟僅僅見諸當時的一些報端以及民間野史或口口相傳。在《孽海花》等文學作品中賽金花甚至被演繹為了發國難財的漢奸女。

從娼妓到公使夫人,再到“九天護國娘娘”的傳奇女子


  “庚子事變”後,清廷感到顏面大傷。光緒二十九年(1903),因為書寓中有一女子不堪接客營生,服鴉片自盡了。這樣的事情在當時的北京並不鮮見,朝廷卻以虐待婢女為由,將賽金花發配回原籍黟縣。此後,賽金花又嫁給一位曹姓人士為妾,曹死後被族人驅逐,重返京津為鴇謀生。在她快四十歲時,又回到北京,住在前門外的櫻桃斜街。1918年才正式嫁給魏斯靈,平靜的日子才過了五年,魏斯靈就因病去世了。幾十年的折騰,賽金花已垂垂老矣,遂心繫青燈古佛,然而嗜食鴉片的毛病最終使其家道敗落,只能靠接濟為生。據說張學良將軍、趙四小姐、徐悲鴻、齊白石、李苦禪等知名人士都接濟過賽金花。時任山東省主席的韓復榘,見到年老色衰的賽金花後大為失落,留下一點錢就走了,賽金花則詩曰:“多謝山東韓主席,肯持重幣賞殘花。”

1936年11月4日凌晨,年過六旬的賽金花在冬日的寒冷中落寞淒涼而亡,她在生命的最後時刻還緊緊攥著一床破棉被的被角,來抵禦窗外如冰刀般徹骨的寒風。一代奇女就此落幕,歸於塵土。

賽金花一生充滿了傳奇的色彩,她出入豪門,淪落風塵,命中剋夫(三次嫁夫,三次孀居),無有兒子,葬於陶然亭公園。著名畫家張大千為她作肖像畫,齊白石為她題寫墓碑。賽金花親筆題寫的“國家是人人的國家,救國是人人的本分”至今猶存博物館中。賽金花她那愛國之心,比起當時賣國賊、漢奸猶勝千萬倍。“自古風塵出俠女”這是對賽金花一生的真實的寫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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