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奇女子蔣碧微:長達20多年的情婦生涯,她為何甘之如飴?

開篇請大家感受一下1936年隆冬時節的某天晚上,在蔣碧微家客廳裡上演的一幕

“話劇”:

“張道藩:我真想做一件什麼事情……

蔣碧微:……(疑問而不解的眼神)

張:為了達成這個不能抑止的願望,我願犧牲一切的一切。

蔣:道藩!

張:假如我成為一個軟弱無能的人,那你一定會輕視我……讓我們面對現實,現在,悲鴻已經離開你了,至於素珊……

蔣:啊,不……讓我們永遠保持心靈的感情。你要知道,唯有心靈中的愛是最純潔、最美麗的,而且是永遠不朽的。

……”

這晚張道藩坐到了深夜。窗外大雪紛飛、寒風怒號,屋內柴聲嗶剝、兩情茫然。張道藩告辭時,兩人不敢對視,都恐窺及對方心靈深處的憂鬱、悵恨。

蔣碧微送走張道藩後疾步上樓,藉著檯燈慘淡的光暈,寫下了這天的種種感想。從上面的對話中,可以看出張道藩的決心和蔣碧微心靈的掙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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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這種“心靈中的愛”並沒有維持多久。“七七事變”後,徐悲鴻積極為抗戰奔走呼號,為避日本飛機轟炸,蔣碧微應邀搬到有地下室的張道藩家中。

在一個月明星稀、清風撩人的夜晚,蔣碧微終於投入了張道藩的懷抱。對著明月,兩人立下了“海枯石爛,斯愛不泯”的誓言。

此後20多年間,張、蔣兩人通信達2000多封。在信中他稱她“雪”,她稱他“宗”。兩人藉助筆墨,互訴衷腸,互通情愫,纏綿悱惻,如膠似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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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緣起,一眼萬年

1926年2月,蔣碧微收到張道藩從意大利寄來的一封長信,信中,他向她捧出了一顆赤裸裸的愛心。

此時,蔣碧微與徐悲鴻的感情已不很融洽。張的來信,使深受冷落之苦的她陷入彷徨之中。她思索、苦悶、痛苦萬分,一顆渴望撫慰的心面對如此熱烈、如此纏綿的表白幾乎難以自持。但她最終還是冷靜理智地回絕了他,她勸他將她忘掉,並以“望你珍重,並且自尊”幾個冷冰冰的字斷絕了他的想望。

張道藩這封突如其來的信令蔣碧微驚愕,她不知道早在1921年他們第一次見面時,在他心中已埋下了愛慕的種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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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她上穿大紅色底灰黃色花的上衣,下著灰黃色底大紅色花的長裙,端莊嫻靜,亭亭玉立,令他銷魂。多年以後,他仍忘不了那懾人心魄的一幕。他對她說:“那天,你曾給我留下極深刻的印象,記得嗎?”

遭到蔣碧微拒絕後不久,張道藩便匆匆忙忙與一位純情的法國少女結婚了。當蔣碧微得知後心中還輕噓了一口長氣,以為張道藩終於擺脫了對她的苦戀,找到了一個妥當的寄情之處。後來她才知道張道藩此舉完全是為了解脫煩惱才決心用形式上的婚姻來驅除內心對她的愛戀。

張道藩與法國少女素珊結婚之後,夫妻感情並不融洽。表面上兩人相敬如賓,心底裡各自落落寡歡。張道藩始終忘不了對蔣碧的一腔熱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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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再見,兩心相牽

1928年,在中山大學任教的徐悲鴻帶著蔣碧微來到南京,張道藩笑容滿面在車站迎接,這是他與徐悲鴻夫婦自巴黎分別後頭回見面。

張道藩回國後春風得意,仕途順遂,已當上了南京市政府的主任秘書。舊友重逢,分外歡愉,自然要開懷暢談別後種種。

蔣碧微不時偷眼打量張道藩,感覺他服飾高雅、風度翩翩、談吐睿智,舉止神情與前大不相同,談話間他不時揚聲大笑,似乎一切稱心、萬事如意,便私下猜測他的家庭生活也一定幸福美滿,心中不由為此暗暗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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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此刻她的家庭卻面臨著毀滅的威脅。本來他們夫婦關係已不和睦,又有各種有關徐悲鴻、孫韻君師生相戀的流言蜚語不斷傳進蔣碧微的耳朵,而徐悲鴻醉心藝術,對妻子也少有體貼、溫撫,於是蔣碧微對徐悲鴻更加怨憤。

當時,為今後生活計,蔣碧微請張道藩為她找過工作,張道藩在蔣碧微盛怒之下離家出走時也曾前往勸慰過她,不過,兩人儘管過從甚密,關係卻從未超越朋友界限。直到本文開篇描述的1936年的那個冬夜,兩人的感情自此發生了質的轉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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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別離,鴻雁傳情

1937年,蔣碧微在朋友的勸說下決定舉家遷居重慶以避戰亂。碼頭告別,對蔣、張來說簡直如同死別生離。

那天張道藩始終緘口不語,眉峰緊鎖,船馬上要開了,他仍不忍離去。有許多朋友一同相送,使他無法向蔣碧微表達依依別情,只好用多看她兩眼來聊慰寸心。

可是船上太擠太亂,他不能時時與蔣碧微目光相接,這令他煩躁鬱悶。催促送客者下船的小鑼敲起來了,張道藩依然戀戀不捨。猶豫間,船開了,這樣只好找到船長,請他放下一條舢板才將滯留船上的張道藩送上了岸。從這件事可以看出張道藩對蔣碧微的迷戀達到了何種程度。

蔣碧微常常用溢美之詞來誇讚張道藩,說他“細心慰貼,無微不至,他向我表現了無可比擬的熱情,掏出了坦誠忠實的心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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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情種子張道藩的確具有世間男子少有的細膩,為了給蔣碧微送來一隻她喜愛的硃砂小花瓶,他可以雙手捧著插好白玫瑰的花瓶,穿過大街小巷,步上曲折的樓梯,一直送到她的房間,端正地擺放在她的鋼琴上。

他和蔣碧微曾共飲過一瓶酒,還剩下兩杯他特意為她留著,後來因為想念她,他要帶著酒氣給她寫信,便將那酒獨自喝了。他寫信將此事詳細告訴蔣碧微,並註明是仿照她加糖的方式喝的,他讓她讀信時能夠明確地感受到自己的思念之苦。

給蔣碧微寫信他堅持使用一種信紙,好使她一看便明白是何方來信,當這種信紙只剩下最後一張的時候,他不無歉疚與遺憾地寫道:“要想再買到同樣的是不可能了,因此我必須用這種密密麻麻的小字,才能寫完這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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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細緻,如此情深,與徐悲鴻的淡漠疏遠形成鮮明對照,蔣碧微感情的天平很快發生了傾斜。何況張道藩除了在信中濃潑情水外,還能積極替她做事。他為她找工作,為她存錢,為她父親出書東奔西走……所以蔣碧微對張道藩不免於愛憐中摻進了幾分感激。

為了表達她的感情,她把自己的居室命名為“宗蔭室”,表示她願恆久地處在他的蔭庇之下,她還請人篆了一幀“宗蔭室”的橫額,懸掛在門楣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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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偷戀,雖苦猶甜

偷來的愛情只能給雙方帶來痛苦,所以在張、蔣之間頻繁傳遞的信函中總是淋漓著濃濃的黃蓮汁:

“雪:……相思未免太苦,長此以往,我將怎樣生存……”

“宗:……現在對一切都傷感惶惑,無所適從,仔細想來,恐怕還是愛神在捉弄我……”

“雪:……我真恨極了,我們為什麼不能通告全世界的人,說我們是相愛的,那麼我們就有自由公開地戀愛了。我想到這兒,幾乎要瘋狂了。我恨一切,恨!恨!千恨!萬恨!……”

“宗:……我死了也不甘心,因為我一生並沒有做錯什麼事,我只是先後愛了兩個人,難道這就該被逼而死嗎?……”

這種內容充斥在兩人信件的字裡行間。不堪忍受的折磨幾乎要逼瘋他們,可是兩人誰也找不出妥善的解決辦法,有時只好天真地祈望有一個小島供他們棲身,然而這個島又根本無處尋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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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婦與妻子的矛盾身份常常使蔣碧微苦惱萬分,她不知如何逃離困境,內心充滿傷感愧疚。

自從成為張道藩的情婦之後,徐悲鴻在她心中已蕩然無存了,可是在名分上她仍是他的妻子,有時她不得不違心地去盡一個妻子應盡的義務,這常常使她羞愧和恐怖。

對老父、對幼子她也難以坦然相對,有時她的信誤被拆開總令她惶恐不安好長時間,擔心自己的不潔被人窺破。

對張道藩之妻素珊,她的內疚愧怍之情總令她不能安臥。戰局緊張時,張道藩把妻子及女兒接到重慶暫避一時,也許是出於對素珊母女的負疚,蔣碧微常常主動前往照料,彷彿在自覺償還什麼債務。

她將自己的想法寫信告訴了張道藩:“三日來,感想頗多,內疚甚深,覺孽障重重,無可挽救,昨夜輾轉終宵,深自懺悔,已決意不再與汝通信,免至萬劫不復。”對張道藩此時的約見,她也寧肯失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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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抉擇,破鏡難圓

1942年,蔣碧微突然接到徐悲鴻學生呂斯百寄來的一封信,信中講到客居新加坡及印度近兩年的徐悲鴻將回國,希望師母接納他的老師。

呂斯百與老師關係密切,多年來一直在徐悲鴻夫婦之間扮演著青鳥的角色。他的來信使蔣碧微和張道藩陷入恐怖惶亂之中,短短几天內,他們來往信件達十幾封之多。

蔣碧微急急向張道藩徵詢謀策,張道藩經過深思熟慮,寫來一封長函提出了4條出路供她選擇:

  • 一、離婚結婚(雙方離婚後再公開結合);
  • 二、逃避求生(放棄一切,雙雙逃向遠方);
  • 三、忍痛重圓(忍痛割愛,作精神上的戀人);
  • 四、保存自由(與徐悲鴻離婚,暗地做張道藩的情婦)。

這4條出路表面上合情合理,似乎處處都在為蔣碧微著想,實際上卻沒有一條屬萬全之策。蔣碧微讀罷長信,肝膽寸裂,不由失聲痛哭。

最後,難以抉擇的蔣碧微決定暫時忍痛與徐悲鴻重圓。可是這樣的“虛情假意”難免處處不如意:一個多月後,夫妻之間因為一件小事爆發了一次激烈的爭吵,徐悲鴻忍無可忍再一次憤而出走。於是,蔣碧微和張道藩再次暗通款曲,如魚得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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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離婚,一別兩寬

1945年,蔣碧微與徐悲鴻離婚後安然做起了張道藩的情婦。1948年,張道藩知道局勢危急便將素珊母女送到了臺灣高雄。

妻女前腳一走,張道藩和蔣碧微公然同居一室,出雙入對,好不自在。1949年初,蔣碧微來到杭州,不久張道藩也趕來與她相聚。這長達兩個月的甜蜜時光,令蔣碧微終身難忘,兩人毫無顧忌的徜徉於青山綠水之間,這自由、這愜意、這虛妙,直令她不由發出只羨鴛鴦不羨仙的感慨。

1949年4月29日清晨,在仲春的涼風中,蔣碧微裹著清霧登上了開往臺灣的輪船。回首前塵往事,她不禁百感交集,大顆大顆的淚珠撲簌簌墜落下來,從此,她不得不和過去說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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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臺北後,蔣碧微住進溫州街96巷10號一幢小樓。兩個月後張道藩也來到臺灣,他僅到高雄略略探視素珊母女,回來便一頭扎進蔣碧微的小樓,這一住便是10年。

可是,蔣碧微畢竟不是張道藩明媒正娶的妻子,只是見不得光的情婦,在大廳廣眾之下拋頭露面的“院長夫人”永遠只能是張的正牌妻子素珊。雖說狠心的張道藩早已把素珊母女永遠“放逐”到新克里多利亞島,可他們並沒有解除婚姻關係,這對蔣碧微而言,是一道無法逾越的鴻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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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緣散,永不相見

1953年,蔣碧微收到素珊寄來的一封信,信中素珊憤憤寫道:“你也是一個女人,明白一個妻子,要用多大的毅力和寬容,方能克服心裡的不平……”

對素珊,蔣碧微的內心一直充滿著愧疚之情,過去她曾品嚐過的痛苦、悲涼、幽怨、憤懣,現在全都由可憐的素珊來體味了。每念及此,蔣碧微時刻受到良心的譴責。

為了稍作彌補,她讓義子每月以張道藩的名義寄錢給素珊,而且越發抓緊了張道藩本人這顆救命稻草。可惜,稻草終究有斷掉的那一天。

蔣碧微擔心的一天終於來了。1958年底的一天,張道藩走進蔣碧微的臥室,在她身邊默立良久,才很艱難地開口說:“我想去新克里多利亞,看望素珊和寶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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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碧微心頭一震,失手打碎了一隻明瓷大花瓶。她知道這一天遲早要來,但真來了,她依然經受不住。此時的蔣碧微已是60多歲的老人了,她多麼不願意看見自己相親相愛、相依相偎了20多年的情人離開自己啊,可她明白“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是時候說再見了。

為了不失面子,蔣碧微謊稱自己要前往南洋探望外甥。臨行前,她煞費苦心地給張道藩寫了一封長信,希望重新喚起他對自己的熱情。然而她白費心機了,幾個月後她返回臺北時,張道藩已不聲不響地從她的小樓裡搬走了。她打電話說要去看他,等了半晌,他卻說:“你,你不要來。”她說第二天去,他還是拒絕:“你明天也不要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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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此,蔣碧微和張道藩再未在一起待過。1968年4月,正在香港遊歷的蔣碧微聽說張道藩病危,連忙匆匆趕到臺北。走進張道藩病房時,他已認不出任何人了。

蔣碧微把一大束張道藩最喜愛的薔薇花插在花瓶裡,走到張道藩身邊俯下身子,在他冰涼的額頭上,輕輕印下深情一吻。她知道張道藩的生命已走到了盡頭,可是卻沒有流淚。

民國奇女子蔣碧微:長達20多年的情婦生涯,她為何甘之如飴?

寫在最後:

蔣碧微一生很珍視兩幅畫,一幅是徐悲鴻為她畫的肖像《琴課》,一幅是張道藩為她畫的頭上插有白花的肖像。她把前者掛在臥室裡,後者掛在書房裡,這其中的深意不言自明。

徐悲鴻、張道藩、蔣碧微三人分別去世於1953年、1968年、1978年,奇怪的是,最後奪去他們生命的疾病竟都是腦溢血。三人的愛恨情仇,在不同的年代裡因為同一種疾病劃上了句號,這或許正表明他們的緣分冥冥之中自有天定。(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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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愛已成往事:民國奇女子蔣碧微與國畫大師徐悲鴻的愛恨情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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