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天最近的地方。郊外，到處是墨綠的草地和茂密的灌木，肥胖的土撥鼠吱吱地叫著，從這個洞口鑽出來，有跑進那個洞口，頑皮可愛。
英俊的少年和美麗的少女各自坐在一塊大些的圓石上，相隔著五六步的距離。四周幽靜。他倆深深的勾著頭，誰也不敢大膽地看著誰，誰也不知道應該先說一句什麼話。
在這裡只有遼闊的天地，他們完全可以的自由的交談，卻沒有力量推倒立在他們中間的無形的高牆。純真的愛情，總是伴隨著崇敬，崇敬又往往帶來卑怯。只有在這種時候，人類才最能感受到自身語言的貧乏，一切智慧似乎都毫無用處。
長時間的“無聲勝有聲”，是雙方都不堪忍受了。
他們的心已經貼得很近很近，他們想出來的要說的話卻又繞得很遠很遠。
“你叫什麼名字？”到底是男子漢先開口了。
”我叫李東西。你呢？”少女接著問他。
“我叫吳南北，是和尚給起的，原來他們叫我大頭。你。。。。多少歲了？”
“十六啦！你呢？”
”十四。比你小兩歲。”吳南北立刻後悔了，後一句註釋有什麼必要？難道人家連這麼簡單的算術都不知道嗎？
又是沉默。只有風吹過灌木，在原野的風中微微搖晃著。
大約半里遠的大路上，一個騎馬趕路的年青人唱起了在當地十分流行的情歌：
在碧波盪漾的河面，
我還是第一次放下小船。
風兒呀，我請求你，千萬別將我的小船掀翻。
在美好的初戀階段，我還是第一次嚐到甘甜。
戀人呀，我請求你，千萬別把我的愛情折斷。
他倆聽著，互相望著，又趕緊低下頭。這首歌具有無法估量的神力，一下子把隔在他們中間的那道無形的高牆推倒了。雙方都在期待對方從廢墟上跨過來，但是誰也沒有這最後的勇氣。
又是沉默，更長久，更難耐的沉默。
”我該走了。”少女站了起來，但卻沒有走開。
”你還會來這裡嗎？”
”不知道“少女嘆息了一聲，拿起小揹包向南面走去。
吳南北小跑幾步，抓在了少女的手上，揹包悄無聲息地落在草叢裡，他們握著的手沒有鬆開。。。。天知道是誰吻了誰。
當他們在擁抱中分開的時候，李東西臉上泛著朝霞。她沒有喝醉過，她心想：喝醉了酒的人大概就是這個樣子吧，輕飄飄的，站也站不穩了，好像腳下正發生著地震。吳南北上前扶住她，她輕輕推開，向四周瞥了瞥：“你先走。”
吳南北像聽從將軍命令的士兵，前頭走了，不同的是並不是勇往直前，而是不斷地回頭望著。。。。
他愣愣的回到家，母親看到他紅撲撲的臉問道：“你的臉怎麼了？”
“我不大舒服”吳南北第一次說謊
他進到內屋躺下來。他既沒有疼痛，也沒覺得疲累，相反，他興奮極了，渾身上下到處都張著強弓，每一支箭都射中幸福的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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