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讀初中時，阿旅是學校出了名的大姐頭，愛化妝，愛打架，有時美得像妖精，有時兇悍的像獅子。
陸斯和阿旅是一個院長大的，他人如其名，斯斯文文。在學校，他們就是不同世界的人——阿旅是老師眼中有媽生沒媽教的叛逆少女，而陸斯卻是一個品學兼優的好少年。
2004年，他們生活的那個南方小鎮，治安很亂，打架事件時有發生。有時你好端端地走在路上，什麼都沒有做，外面的流氓看你不順眼，一樣把你打得滿地找牙，鼻青臉腫。
陸斯就猝不及防地被打過一次。這事被阿旅知道後，她立馬叫上十幾個人怒氣衝衝地衝到網吧找那幫流氓算賬。
那幫臭流氓也是慫貨，被阿旅他們堵住後，沒打幾下，他們就跪地求饒了。
後來，就再也沒有人敢動陸斯了。
2006年，阿旅和陸斯初中畢業。成績出來，陸斯考上了市裡最好的高中，而阿旅連鎮上的普通高中都考不上。無奈之下，她選擇讀衛校。
阿旅去學校的前一晚，陸斯來她家找她，當時阿旅正在屋裡收拾行李，沒化妝。聽到陸斯在客廳跟她奶奶說話的聲音，她驚得跳起來，快速跑過去反鎖房門。
大概過了一分鐘，敲門聲響起。
阿旅不客氣地說，“我沒空，你回去吧。”
陸斯愣了一下，輕聲說，“我有東西給你。”
“什麼東西？”
“一個小禮物。”
“我不要，你拿給我奶奶。”
“她出去打麻將了。”
“那你放在外面的茶几上，我忙完了再出去拿。”
“……哦。”
陸斯安靜地在門外站了一會，然後就走了。他走後，阿旅開門出去，在客廳的茶几上看到了一個粉色的盒子，打開一看，是一個水杯。上面刻著“一輩子”。
02
阿旅去衛校後，陸斯每個月都會寫信給她。信裡他說了自己的近況，最後再問問阿旅的近況。阿旅是個粗人，不愛寫信，所以很少回他，一個學期只回一次。
讀衛校的第二年，阿旅的爸爸花錢買了一個越南老婆，她覺得丟人，便沒再回過家。
暑假的時候，陸斯來學校找她，他們見了一面。許久不見，陸斯又長高了，也變得更帥了。
看到阿旅留了長髮，他很是驚訝，隨後取笑阿旅說：“喲，長髮快及腰了，想嫁人了？”
阿旅笑了笑說：“嗯，想嫁，但沒人敢要。”
“我要。”
阿旅錘了他一拳：“讀個高中都學會開玩笑了。”
“我沒開玩笑，我是真的喜歡你。”陸斯一把拉住阿旅，低著頭認真又嚴肅地說。
其實阿旅一直都知道陸斯喜歡她，她只是假裝不知道而已。
“我要回去了。”說完，阿旅輕輕掙開陸斯的手。
“不準走。”陸斯突然抱住她，“今天就算你打我，我也不會放你走的。”
打他？阿旅怎麼捨得打他。
“你真喜歡我？我們的生活不在同一個軌跡上你也喜歡我？”
“嗯。”陸斯用力地點點頭，把阿旅抱得更緊了。
“那好吧，我勉強答應。”
就這樣，阿旅和陸斯在一起了。
剛開始他們真的很甜蜜，不見面時一天要打好幾個電話，陸斯一下課就給阿旅打，每天都有說不完的話。好不容易見到面了，卻沒話說了，只抱在一起不停地親吻。原來年少的吻這麼溫暖這麼熱烈，怎麼親都親不夠。
後來阿旅衛校畢業，託人找關係進了一家三甲醫院當護士。陸斯和她不一樣，他很爭氣，一直靠自己，最終考上了北方的一所名牌大學。
03
當護士很辛苦，但好在工資還算高。有了錢，阿旅在醫院外面租了間房子，每個月給陸斯寄一千塊錢生活費。可是陸斯，他一直不肯花阿旅的錢，他說他是男生，不能讓女生養。哪怕現在他還是個學生。
於是阿旅寄給他的錢，他都存進一張卡里，給阿旅存的。
阿旅對陸斯說，我的錢就是你的錢，銀行卡你帶著，哪天沒錢花了就取出來花。
阿旅不知道別人有沒有這樣的經歷，你已經出來工作了，但你的戀人還在讀書，你每個月領工資的時候是不是很想給ta打點錢，想讓ta吃好點穿好點？陸斯一個人在外面，她總是擔心他不會照顧自己，擔心他吃不好穿不暖。
不過她除了擔心，什麼也不能為他做。
有時候阿旅會想，如果當年她能好好讀書，考上和他一樣的高中，考上和他一樣的大學那該多好？即使不能時時刻刻地陪在他身邊，起碼也有共同的圈子和共同的話題啊。
可是沒有如果。自始自終，他們都生活在不同的世界裡。
阿旅22歲那年，陸斯告訴她說，他想讀研。她口是心非地說，好啊。
陸斯問，“那你會等我嗎？”
阿旅沒有回答。她發現她等不起他了。
這些年，他們吵過無數次架，無非就是他不理解她，她也不理解他。阿旅在急診科，每天上班像打仗，忙碌不停。陸斯每次想她時給她打電話她總是沒空接。等她終於有空回電話了，他又在實驗室做實驗或是在上課。
他們不停地錯過，不停地抱怨，不停地相互折磨。
阿旅原本想，等陸斯大學畢業就結婚，她要把他留在身邊，她要和他每天都住在一起。
可是，她的世界太小了，小到裝不下他。陸斯畢業後還想繼續讀研，他有他的追求，他有他的理想，他有他廣闊又精彩的世界。
04
“我們分手吧。”一個深秋的夜晚，阿旅在電話裡對陸斯說。
“我愛你，我不想放棄。”陸斯的聲音顫抖得厲害，阿旅知道他哭了。
“我們不合適，你會遇見更好的。”說完，阿旅泣不成聲。
執著與深情也並不是完全褒義的存在。如果方向錯了，對他人造成困擾，那麼都只是打擾。人都沒有自己想象中的那麼全能與偉大，己所欲，也勿施於人。有些感情你覺得太累並且帶來傷害時，它便是壞的。
而壞的感情，需要及時地道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