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棵樹就在那兒,默默注視著芸芸眾生

那棵樹就在那兒,默默注視著芸芸眾生

一、

農村都有大樹。我們村曾有兩棵大榕樹,其中一棵在十幾年前壽終正寢,如今只剩下我家門口那棵青壯年。雖是青壯年,也不知活了多久,我小時候,甚至我爺爺小時候,他就是現在的樣子。

大榕樹屹立在路中間,每日經過的人和牛群都會自動避開他,沒人說他是神樹,但所有生靈似乎都生怕傷害他,又像是害怕他。

他粗壯青綠,約摸四五個成年人才能抱成團。他枝繁葉茂,從初春一直蔥鬱到晚秋,枝葉延展成一把巨傘,顯得更美更粗壯。微風吹過,葉子嘩嘩作響,可週圍也有其他樹木,他也就不足為奇;但是颳起大風,他的特別之處就顯露出來,特別是對我家而言,因為他的葉子會落到我家屋頂,導致屋頂上的水一年四季都不乾淨。

那棵樹就在那兒,默默注視著芸芸眾生

入冬,他的樹幹依舊青綠,葉子卻已掉光。我想形容枝幹,卻只能說出“光禿禿”三個字,想不起來是什麼樣子,每年白雪覆在上面,我也沒有認真觀察過,更不曾觀賞。每個人早已習慣他的存在,習慣到了忽視的地步。

最後一次碰到他,是小學時候騎自行車撞到了他,車子前後輪整個爬到樹上,我和弟弟仰頭摔倒在地,毫髮無損。我對這件事印象深刻並非因為與他親密接觸,更不覺得是他保護了我們,純粹是下一秒鐘,我的小學班主任就出現在我面前,看到了我摔跤的囧態,我想逃卻逃不了,特別丟臉特別尷尬。當知道老師不是來找我,我還是不得不跟他多說幾句話。弟弟也認同我那天實在倒黴透頂。

二、

鳥類做鳥窩,不一定選能遮風擋雨的樹。誠然如此,這棵大榕樹倒也是小鳥歇腳的好地方,我與小夥伴曾經不止一次把彈弓裡的石子射向它們,有時打中枝丫,有時打中鳥兒。在我寫下這句話的時候,我意識到在我們村,我們90後是最後玩過彈弓的一代人。不是孩子素質提高了,也不是彈弓被電子產品替代了,而是沒有那麼多鳥了!

那棵樹就在那兒,默默注視著芸芸眾生

經過呼籲和保護,現在村裡的鳥兒比幾年前多了些,我在家時,半夜偶爾能聽到榕樹上貓頭鷹和領角鴞的叫聲,叫得我夜不能寐,也算是對我犯過的錯誤的懲罰吧。當然,這樣的懲罰不算什麼。

三、

細細想來,我與大榕樹之間的故事實在屈指可數,另一件能想起來的事情,在17、18年前。那時春節期間,鄰近幾個村的年輕人會得到長輩允許,明目張膽地來往,他們每天燒上十幾堆炭火,坐在一起談情說愛。

我家門口歷年來都是談戀愛的首選地,我每年也就有了收集火炭的機會。七八歲時,我與發小偷偷把兩堆火炭埋在大榕樹下,約定第二年過年再挖出來,讓沒有火炭的人羨慕個夠。沒過幾天,我們把這個秘密告訴了其他人;過了幾個月,我們沒能忍住,把火炭挖走了。

那棵樹就在那兒,默默注視著芸芸眾生

有些事的發生,往往在當下不明所以,回憶了才發現一切早有預兆。那年年關將近,我又獨自到榕樹下埋藏火炭的地方挖了一次,我知道結局,可就是不甘心沒了向小夥伴炫耀的資本,也隱隱覺得有點遺憾。當時發小不願與我一起做這沒意義的事,隨著漸漸長大,我們的感情也漸漸淡了。

我想,全世界還記得這件事的,除了我,也就只有這棵大榕樹了吧。

那棵樹就在那兒,默默注視著芸芸眾生

四、

門口這棵不知幾時有的大榕樹,見證了不知幾代人的歷史,見證了家鄉的興衰,見證了風貌的變化,見證了太多太多……可他還在那兒,彷彿一切都在變,只有他永遠屹立不倒,默默注視著眾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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