決定長途旅行之後,告訴朋友,第一站是內蒙,朋友忙問“有沒有人跟你一起啊”
“本來有個朋友說要一起,結果臨時有事走不開,只能我一個人先走了”
“那你可得當心點,那邊跟咱們這兒不一樣”
雖然現在是法制社會,但這話還是讓我心有慼慼,那是個遙遠而又陌生神秘的地方。
顛簸了30多個小時後,好不容易到站,滿目是密密麻麻的蒙漢雙語,提醒自己這是一個特別的地方。行程中,很多地名都是蒙語音譯,人家問起要去哪兒、去了哪兒,總要翻起手機一遍一遍確認,拗口複雜的地名,異域之感又被加重。
但海拉爾也好、恩和也罷,下雨天走在路上,總有好心人停下來,問一句:“去哪兒啊”
“去前面的那座山”
“哎呀,這會兒下雨了,人家都回去了,你還往這邊跑,上來吧,我帶你過去”
車行了沒幾分鐘,下車後,又是一頓細細的叮囑“你看那兒就有一條道,你看看能不能找個棍兒,不然你也沒個借力的東西”
司機說罷,環顧四周,瞅見個躺在路上的木棍,用頭向我指了指,說:“那兒有個”
我趕忙跑過去,撿起木棍,問:“這個?”
“嗯,你就沿著這條路上去吧”說完,還沒等到我那句未說出口的謝謝,人就已經走了,消失在煙雨籠罩的轉角處。
從外地開往內蒙的列車上,幾乎都是漢族,但內蒙境內互通的列車,蒙族人比例就變高了。他們大多安靜平和,或看手機,或休息,或小聲得談天說笑。車廂裡,大聲喧譁的只有漢語。
空無一人的飯店,問老闆要了碗麵條,原以為我一個小客,可能被拒或者被宰,問價格,老闆說“10塊錢”,端上來滿滿一大盆的西紅柿雞蛋麵。
古代草原遊牧民族馳騁千里、威震四方,人們視之為洪水猛獸;現代社會,媒體網絡交通雖然發達,但畢竟距離遙遠,通過第三者的眼睛看到的也多是誤解。
絲綢之路享譽內外,但自從繼絲綢之路衰落之後在歐亞大陸興起的又一條重要的國際商道是萬里茶道。它從中國福建崇安(現武夷山市)起,途經江西、湖南、湖北、河南、山西、河北、內蒙古,到達中俄邊境的通商口岸恰克圖後,茶道在俄羅斯境內繼續延伸通往莫斯科、彼得堡等十幾個城市,又傳入中亞和歐洲其他國家,茶葉之路總長13000公里之多,是名符其實的“萬里茶路”。萬里茶道的興盛,是內蒙發展史上濃墨重彩的一筆,對其經濟、飲食、文化上都影響極大。相傳,燒賣的發源地就是萬里茶路的中轉重地——歸化(呼和浩特舊城)。早期燒賣是按照面皮的重量來計算,一般情況下,一兩八個,餡料則是以羊肉為餡,佐以大蔥、生薑。來到呼市後,才知道以前店裡邊買的那些所謂個燒賣全是些“假貨”。如此看來,名氣不一定是吹出來的,只不過模仿者太多,傳著傳著就變味了。
除了食物,內蒙各地奇怪、拗口的地名也有其民族和歷史原因,例如浩特,盟,旗。
“浩特”,蒙古語意是水草旁的“聚居地”、“定居點”,而後演變為“城市”之意。呼和,就是青色、靛藍的意思。呼和浩特——蒙古語為青色的城市。
“盟”,自清朝延續下來的這一制度體系,相當於現行體制的地級市。
“旗”,相當於現行體制的縣級行政區。
而盟旗市縣也不僅僅只是名字不同,深藏其後的時候幾百年前清朝政府和現代管理體系的差異。
從呼倫貝爾到呼市後,空氣變得異常乾燥,沒了大片綠植的遮擋,風沙長驅直入。再往西是大片的水源缺乏、生命難以存活的荒漠和半荒漠化地帶。而人人皆知的酒泉衛星發射中心,就在內蒙古阿拉善盟額濟納旗境內,當地牧民為了航天事業曾數次搬遷。這片土地,滄海桑田、悲歡離合,交織上演,無聲無息。
奔波週轉了幾天後,出行前的好奇被旅途的疲倦取代,淡然被對費用的焦慮取代,豪言壯志被難以擺脫的惰性取代。旅行也好,工作也罷,一旦對事情有目的有目標時,人就會被束縛住,只不過得失各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