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聯儲年內為何連續降息


2019年8月1日美聯儲時隔十年宣佈降息。關於本次降息,美聯儲給出三個理由:全球經濟增長放緩、貿易的不確定性以及通貨膨脹率顯著低於2%的目標。美聯儲在9月中旬和10月底又再次降息,年內已經三次降息了。美元是世界貨幣,美聯儲貨幣政策變化會影響世界範圍內的美元流向,進而影響國際金融市場。

美聯儲年內為何連續降息

所謂降息,即美聯儲降低聯邦基準利率,但美國的利率是市場化的,並不對銀行利率作出具體規定。在市場各種利率中,聯邦基金有效利率反映的是銀行持有準備金的機會成本,因而也是一種基準性利率。由於美聯儲擁有基礎貨幣的發行權,因而它是銀行拆借市場中的一個壟斷者。當聯邦基金有效利率高於目標利率,美聯儲購買國債等方式釋放基礎貨幣,增加貨幣供給,聯邦基金有效利率上升,並與聯邦基金目標利率趨於相等。反之,當聯邦基金有效利率低於目標利率,說明資金成本較低,美聯儲通過出售國債等方式收回基礎貨幣,以使有效利率升至目標利率水平。

因此,聯邦基金有效利率就是圍繞著聯邦基金目標利率而上下波動,並通過這種方式,調節市場中的基礎貨幣量。降息會增加市場中的美元供給量,進而導致美元貶值。美元持續貶值將不可避免地導致其在世界貨幣體系中的地位下降, 從而增加油價和金價大幅上漲中的不確定性。由於黃金和美元同時發揮著價值儲藏的職能,所以美元貶值將使黃金的替代避險作用更為明顯; 而由於石油大多以美元標價, 所以美元貶值也會給油價上漲形成支撐。

美聯儲年內為何連續降息

美聯儲降息是為了什麼?降息是央行對於經濟最為直接的支撐,通過降息釋放的流動性能夠推升通脹,提高資產價格,抬升生產端的意願,從而讓經濟在下行的壓力中恢復。從下圖中我們可以看出,從2019年7月起,美國的經濟數據就開始下滑,尤其是製造業PMI持續的下行,那麼就可以說美國經濟仍然在下行。因為製造業數據,特別是製造業PMI數據是任何經濟數據的前瞻性指標,這標誌經濟在未來可能會走軟。我們可以看到從8月份開始,PMI一直在持續的下滑,雖然在9月和10月美聯儲連續降息兩次,但是下行的趨勢沒有明顯的逆轉,美聯儲降息也沒能夠扭轉經濟頹勢。

美聯儲年內為何連續降息

其次我們看一下勞動力市場。美國非農失業率一直保持在歷史低點,但這並不意味著勞動力市場沒有問題,事實上勞動力市場從今年年初開始就一直出現輕微的下滑,到了8月份這樣的下滑趨勢開始擴張。初領失業金人數逐漸高於全年的中樞,另外,就業人數也開始下滑,這些不能夠立刻反應到非農失業率上去,但是卻標誌著非農失業率可能即將出現拐點,降息對勞動力市場的作用也非常有限。

美聯儲年內為何連續降息

最後我們看一下通脹市場。美聯儲降息核心的目標是抬升通脹,但是就從最新的通脹數據來看,三次降息幾乎完全沒有能夠把通脹進一步升高,通脹仍保持有2%下方。美國的核心通脹達到了1.8%,比之前1.7%的數字稍微提高了一點,但是上漲原因卻是非週期性因素,也就是貿易問題帶來的通脹上漲,降息並沒有推動通脹的上行,也就是說降息沒有起到應有的作用。

美聯儲年內為何連續降息

降息原本對經濟有積極影響:一是使借債成本下降,鼓勵投資並刺激消費;二是財富效應,拉高資產價格,使消費者更富有,進而促進消費;三是匯率效應,使美國貨幣貶值以促進出口;但就當前而言,積極效應已經開始減弱。美國製造業低迷,降息難以刺激資本支出;利率已經很低,低利率刺激房地產市場的效果在打折;其他國家央行也會因此同步降息,無法壓低美元以促進出口。與此同時,降息對經濟的負面作用正在凸顯:降息程度有限,難以刺激經濟;信心效應下降,降息加劇消費者和企業對經濟前景的擔憂;市場還會預期利率將進一步下降,因此會延後投資、消費等經濟行為。

美國總統特朗普上任後在2017年底減稅為美國經濟打了一針強心針,使美國經濟的週期向後推延,一直到2019年的年中仍然保持強勢,而同時其他主要經濟體卻出現了明顯的下滑。也就是說美國的減稅至少為美國經濟增長週期的結束,爭取了一年半的時間。如果從2017年底的PMI數值可以看到當時所有國家的PMI都已經見頂,出現拐點開始下行,也就是說經濟增長週期從那一刻開始已經進入了末端。減稅政策相當於在其他條件相近的情況下,為美國經濟提供了較大的利好。

這是因為經濟增長週期轉向末端,是由於居民的薪資增長不能達到經濟增長的速度,導致消費市場開始疲軟,引發經濟下行。而減稅則是在薪資保持不變的情況下,讓居民可支配收入提升了。相當於你掙的還是一樣多,但是花費的卻少了,這樣消費市場得到了支撐。另外減稅帶來的龐大海外迴流資金,也讓美國股市出現了強勢的增長,一直延續到今年上半年,由於美國股市在美國經濟分配中的獨特地位,股市的上漲為美國經濟帶來了巨大的財富效應,同樣讓美國經濟受益頗豐。我們說美國經濟的下行主要是看兩方面的數據,第一方面是美國製造業的PMI持續下行,第二方面是美國勞動力市場的質量持續下降。當然降息維持了美國股市的市值,讓美國股市再創新高,這個也許是降息帶來的最大幫助。

美聯儲年內為何連續降息

美國減稅計劃為美國經濟帶來了很大的幫助,雖然沒能逆轉經濟週期,但卻大大推遲了衰退的到來。相比之下,美聯儲的三次降息卻在多方面的因素影響之下,沒能為美國經濟帶來太多的幫助,最終美國經濟的下行趨勢仍然在延續,並可能推升下一次的降息。美聯儲的三次降息將利率降低了75個基點,再加上重新開始的購債計劃和超額準備金利率的下調,雖然美聯儲釋放了大量的流動性進入市場,但外部市場的急速惡化,讓美聯儲的降息努力進一步失效。從今年八月份開始美國的經濟急速下跌,這裡有貿易問題帶來的影響,同時還有全球經濟持續下行對美國經濟造成的破壞。美聯儲也許能用三次降息解決美國自身的問題,但是小馬拉不動大車,在全球性的週期性問題面前,顯然無能為力。

美聯儲12月維持利率不變已基本沒有懸念,問題在於,明年有可能恢復降息嗎?美國總統特朗普近期再度駁斥美聯儲利率相對太高,要求進一步降息。美聯儲官員威廉姆斯也指出,通脹可能導致美聯儲變得更加寬鬆,暗示低通脹可能迫使美聯儲未來進一步降息。2020年底的美元遠期利率至少比當前政策利率低25個基點,這反映出市場依然認為降息的可能性大於加息。

美聯儲年內為何連續降息

從上圖可以看出,自1982年以來,美聯儲共有五次較大幅度的降息歷史。每次降息基本都是為了應對美國經濟的下行壓力。

第一次,從1984年7月到1986年8月。美國經濟在1979-1982年間發生了巨大的經濟衰退,正是以這次為時最長、下降幅度最大、失業人數和企業破產都最多的、戰後迄至當時最為嚴重的經濟危機為代價才使美國從1983年以後通貨膨脹率大幅下跌,物價逐步穩定,從年開始出現了長達7年的經濟復甦,真正實現了沒有通貨膨脹的經濟持續增長。1986年第一季度美國經濟強勁增長,第二季度卻迅速萎縮。由於此時通貨膨脹率被有效地控制在0.4%以內,刺激經濟增長成為當務之急,美聯儲將聯邦基金利率降至6.5%左右。但是,這一方面帶來美國經濟1987年的強勁增長,另一方面再次引起人們對通貨膨脹的擔憂,於是美聯儲開啟了調高聯邦基金利率之路。

第二次,從1989年5月到1992年9月。為了應對經濟下滑和通貨膨脹的雙重風險,美聯儲重新於1989年下再次下調聯邦基金利率。但即使這樣,核心CPI仍然運行在5%左右的較高水平,明顯高於80年代中期的平均水平。

第三次,1995年2月到1998年11月。利率的持續穩步上調使1995年上半年美國經濟增長明顯放慢並保持穩定增長狀態。為防止經濟滑坡,美聯儲重新開始降低聯邦基金利率。到1996年,由於美元匯率不斷走強、消費者購買耐用消費品的支出出現停滯以及旺盛的資金需求,使得聯邦儲備委員會再次動用利率槓桿調節經濟運行,下調聯邦基金目標利率。美聯儲之所以在1997-1998年間,將利率水平維持在水平而沒有進一步提高以防止通貨膨脹,原因在於這段時間裡國際金融市場爆發的亞洲金融危機以及俄羅斯違約而爆發的金融危機。美聯儲為了防止對金融市場造成衝擊沒有進行利率的調整。

第四次,2001年1月到2003年6月。2001年美國利率政策面臨的最大問題就是美國經濟進一步探底並顯現衰退跡象。由於國際市場石油漲價和"911"恐怖事件的發生,美國經濟"軟著陸"的希望徹底破滅。為了刺激經濟,減緩經濟增速下滑,2001年1月美聯儲宣佈下調利率。連續的經濟下滑和突發性的恐怖行動,使美國經濟面臨經濟發展失速的狀態,在2001-2003年間,每連續共進行了13次的降息政策。從而最終使美國聯邦基金利率探底到1%的低水平,並將這一利率水平維持了一年時間。這一極為寬鬆的貨幣政策為美國經濟擺脫衰退轉入穩定復甦發揮了重要的作用。

第五次,2007年9月到2008年末。美國的次貸危機通過美元這一全球硬通貨迅速的傳導全球,形成了全球性的金融危機。為此,美聯儲在2007至2008年間,通過10次的降息政策,斷崖式降息的節奏終於在2018年12月16日將利率下調至0-0.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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