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雯明明佔著理,為何卻震懾不住墜兒的娘?

俗話說,有理走遍天下。俗話還說,天下逃不過一個“理”字。可事實上,有的人明明佔著理,卻還是被人捏著把柄給懟得啞口無言,這是為何呢?且看晴雯是如何被墜兒娘懟得急紅了臉的。

《紅樓夢》第五十二回,晴雯生病,病中從寶玉口中得知怡紅院的小丫頭墜兒偷了平兒的鐲子。原本按捺著氣,誰知又因病不見好,火上澆油,於是終究還是把墜兒給喊了過來,要把她攆出去。

晴雯明明佔著理,為何卻震懾不住墜兒的娘?

只是,因平兒告訴麝月鐲子一事時,估計怡紅院上至寶玉下至襲人等人臉面,有意隱瞞此事,所以晴雯也並未說明攆出墜兒的真實原因,而是以墜兒不會做事、好吃偷懶、不服管教、辱罵大丫頭為由,要宋嬤嬤把她帶出去。

晴雯便冷不防欠身一把將他的手抓住,向枕邊取了一丈青向他手上亂戳,口內罵道:“要這爪子作什麼!拈不得針,拿不動線,只會偷嘴吃。眼皮子又淺,爪子又輕,打嘴現世的,不如戳爛了。”墜兒疼的亂哭亂喊……晴雯便命人叫宋嬤嬤進來,說道:“寶二爺才告訴了我,叫我告訴你們:墜兒很懶,寶二爺當面使他,他撥嘴兒不動;連襲人使他,他背後罵他。今兒務必打發他出去,明兒寶二爺親自回太太就是了。”

這裡晴雯麝月以及宋嬤嬤都知道真實原因是墜兒偷了鐲子,但大家都不肯明說,也不便說明。就在宋嬤嬤叫了墜兒娘去打點東西時,墜兒娘不服,於是進來找晴雯,問為何要攆出墜兒去。這時晴雯又氣又急,最後竟被墜兒娘給問住了:

(墜兒娘)又來見晴雯等說道:“姑娘們怎麼了?你侄女兒不好,你們教導他,怎麼攆出去?也到底給我們留個臉兒。”晴雯道:“

你這話只等寶玉來問他,與我們無干。”那媳婦冷笑道:“我有膽子問他去!他那一件事不是聽姑娘們的調停!他縱依了,姑娘們不依,也未必中用。比如方才說話,雖是背地裡,姑娘就直叫他的名字;在姑娘們就使得,在我們就成了野人了。”晴雯聽說,一發急紅了臉,說道:“我叫了他的名字了。你在老太太跟前告我去,說我撒野,也攆出我去。”

天底下凡大小事情,都有個理。墜兒娘對於女兒被攆一事憤憤不平,要來討個說法,如果她不知道墜兒所犯的偷盜之過,身為母親,她來怡紅院討說法的行為其實也可以理解。

晴雯明明佔著理,為何卻震懾不住墜兒的娘?

然而,晴雯的回覆卻有撇清責任以及語焉不詳的嫌疑,晴雯說:“你這話只等寶玉來問他,與我們無干。”而事實上,墜兒娘這樣身份的媳婦,進到怡紅院裡間都是越了矩的,按理是沒有可能當面問寶玉這句話的。所以她心裡憤憤不平才會說出自己沒有膽子去問寶玉的話來,繼而又挑出晴雯直呼寶玉名字的事。

而晴雯被墜兒娘這麼一說,越發急紅了臉,說:“我就叫了他的名字了。你有本事在老太太跟前告我去,說我撒野,也把我攆出去。”

晴雯此刻抬出老太太來,可知她潛意識裡是把賈母當成給自己撐腰子的人了。她後面一句話,更有可能是在潛意識裡認為自己是不會被攆出怡紅院的,這句話偏偏為她最後被攆逐病死的結局埋下了伏筆。

其實,晴雯攆出墜兒,也算是有正當理由且站得住腳的,因為墜兒偷了平兒的鐲子,犯了這樣的過錯,不打不罰地只是被攆出去,這樣的懲戒已經很輕了。如果交由王熙鳳處理,極有可能要被打一頓,罰了月銀,再被攆逐。

但晴雯的懲罰,為何卻又顯得那麼名不正言不順呢?原因有三:

首先,晴雯越界代替襲人行使權力。這樣的事情原本該由襲人來處理,但她不在家,晴雯因性急,急於處理,只好找藉口說是寶玉告訴她要攆出墜兒的。

晴雯明明佔著理,為何卻震懾不住墜兒的娘?

其次,因平兒怕老太太、太太知道此事而生氣,又顧及寶玉和襲人等人的顏面,所以不肯說出墜兒偷盜的實情。

平兒原本的主意是想要等襲人回來,由怡紅院幾個大丫頭商議著“變個法子”把墜兒打發出去就完了。但晴雯性急之中,沒有“變個法子”找出“名正言順”的藉口攆出墜兒,而是給墜兒加上了不聽寶玉使喚、背地裡罵襲人的“莫須有”的過錯,掩藏了真實的罪責,因而看上去顯得名不正言不順。

最後,因以上兩條理由,再加上晴雯自身原因,她攆出墜兒的理由站不住腳。晴雯其人,不好評判,在不同的場合,她的反應和表現大相徑庭。平日裡,她在寶玉的寵愛下可謂是“橫衝直撞地野蠻生長”,得罪了不少大丫頭和婆子媳婦。而一旦被王夫人叫去問話面臨生存危機的時候,她的情商立馬蹭蹭上線,情急之下竟也能為自己找出一套話來應對被激怒了的王夫人。

攆出墜兒,就是晴雯情商下線的一個表現。她被墜兒娘一番話說得急紅了臉,竟無言應對,只好搬出老太太來為自己解圍,若不是麝月出面解圍,恐怕這場爭端都難收場。

晴雯明明佔著理,為何卻震懾不住墜兒的娘?

其實,面對墜兒母親的質問和不滿,晴雯該有的表現,除了像麝月那般應對之外,她大可以講明墜兒平日裡因好吃懶做而犯下的種種過錯,並藉此誇大事情後果,如此才能讓墜兒娘心服口服。

作者:紅樓夜思。歡迎關注我的頭條號:紅樓夜思。從書裡,看更廣闊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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