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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三行十五歲那年，父親得了嚴重的肺病，吃了三年江神醫開的藥，可是時輕時重，到最後還是撒手而去。按理說，成年的王三行應該擔起家裡的門戶了，可是從小遊手好閒的他壓根不會幹農活，當然他也懶得幹。從此他就成了村裡的浪蕩子，他每天除了到點回家吃飯睡覺外，整天地到處晃悠鬼混。老母親根本管不了他，家裡也一天一天地窮下去。村裡村外都知道他是一個好吃懶做的主兒，也沒人瞧得起他，更沒有哪家願意把姑娘嫁給他。
歲月平靜得像清水河的水，一天天地流淌過去，天天如此，月月如此，似乎千年不變。村民們在山谷平坦處的土地上，栽種著水稻、油菜或者黃豆之類的作物，在清水河裡挑水、洗衣或者捕魚。他們安詳寧靜的生活，就像鐫刻在這土地上的一幅畫卷，已經靜止了千年，看不出歲月的變化。
對於江柏蒼來說，翠花成為他的妻子也並沒有改變原來生活的規律和節奏。他依舊跟隨父親給人看病，採藥製藥。翠花當然也沒有什麼改變，只是由江柏蒼的“姐姐”變成了“媳婦”。
在江柏蒼和翠花婚後的第三年的秋天，清水河上游的汪家墩有人得了傷寒，不幾天，就有好幾戶人家感染了這個病。病人渾身發冷，高燒不退，咳嗽，嘔吐，腹瀉，十多天下來就奄奄一息，有的捱不到一個月就死了。汪家墩的族長派人來請江神醫的時候，村裡已經死了兩個人了。
那些天，江神醫父子倆一直在黃家墩忙著救治病人，指導村民們如何防止傳染。他們每天早晨天剛亮就起床準備藥材，然後大包小包地裝好，等著黃家墩的牛車一到就出門了，每天都要忙到天漆黑了才回到家。
白天就只有翠花一個人在家，她每天早上天不亮就起來為公公和丈夫做好早飯，然後燒一鍋開水燙泡他們換下來的衣服。等到公公和丈夫出門去了，她很快就麻利地收拾好了家務。然後，她拿出一些竹篾簸箕晾曬公公和丈夫採買的藥材。半晌午的時候，秋天的陽光曬到門前的場院裡，空氣裡到處瀰漫著草藥的苦辛味。翠花安詳地坐在門前納著鞋底，陽光曬著她烏黑的頭髮，閃耀著金黃的光亮。
王三行就在這樣一個上午路過江家的門前。他本來是想到集鎮去找點樂子，可是當他看到陽光下納鞋底的翠花，他呆住了。他忽然覺得眼前這一切，就像自己好久以前做的一個夢一樣，而翠花隱約就是夢中那個女子。雖然他想不起來那個夢中女子的面容，可是這個陽光下安詳的身影卻是那麼熟悉。他呆立在路邊盯著翠花，恍恍惚惚，不知道自己是醒著的，還是在夢中。
直到翠花無意中抬頭髮現了他，他才猛然驚醒過來。他有點尷尬，趕緊乾咳了幾聲，來掩飾自己剛才的失態。翠花顯然也發現了他異樣的目光，臉一紅，起身躲到屋裡去了。
自那以後，王三行就像失了魂魄一樣，白天恍恍惚惚，不知道自己想幹什麼，到了晚上，他躺在床上一閉眼，那天的情景就像放電影一樣，翠花低頭納鞋底的身影和那羞澀緋紅的臉頰，一遍一遍地在他眼前浮現。
王三行很少去集鎮了，他常常從村子東頭到西頭地晃悠，就是為了到翠花門前看看翠花。他在河堤邊找到一棵柳樹，靠在樹上能遠遠地看到江家的場院。他在那裡一呆就是半天，如果有人路過，他就假裝看風景。
那天上午，王三行靠在柳樹上痴痴地望著江家的場院。翠花在那裡忙進忙出，一會兒在晾曬衣服，一會兒在晾曬藥材。這個時候，村子裡的人都已經在田裡忙活了。路上安安靜靜的，一個人也沒有。陽光依舊美好，天空藍得像洗過一樣，幾朵白雲懸浮在半空中一動不動，彷彿和王三行一起沉醉了。微微的秋風拂著王三行的臉，讓他感到麻麻的、癢癢的，他的心裡也突然湧出一種無法言說的衝動......他向翠花家走去。
“翠花，到你家討口水喝。”當翠花抬頭疑惑地看著他時，他說。
“哦，那我到屋裡倒給你。”翠花放下手中的簸箕，在圍裙上擦擦手，轉身向屋裡走去。
王三行跟著她進了屋。他看著她嫋娜的背影，忽然就控制不住自己了。他從後面一把抱住了她。
“翠花，我喜歡你，我喜歡你......我天天想你......我要瘋了......”王三行緊緊地抱著翠花，把自己的臉貼在翠花的臉頰上，語無倫次地訴說著這些天心裡的折磨。
翠花想掰開他的手，可是他抱得太緊了，翠花根本沒那個力氣。
翠花的手漸漸地軟了，他那熱熱的鼻息吹著她的脖頸，讓她渾身發軟；他那火熱的臉膛燙著她的臉，讓她從耳朵到臉頰都像燒著了火；他那語無倫次的急促的低聲細語，卻像一聲聲重鼓敲在她的心上。她突然覺得自己彷彿飄在了天上，踩著軟綿綿的浮雲，兩腿都軟得站不住了，渾身好像不是自己的了。這是她從來沒有過的感覺。
她跟江柏蒼雖然已經結婚三個年頭了，但江柏蒼很少碰她。即使那一個月裡偶爾一兩次的同房，他們也沒有什麼話。江柏蒼總是在黑暗中匆匆地解開她的衣裳，然後匆匆地行事。整個過程，她就像為了完成一個任務。
王三行那些火辣辣的輕聲話語，像暖暖的春風，融化了她心裡的那塊凍土。她的心裡彷彿迅速地生長出了一顆春芽，乾渴的枝條吸收著她身體裡的水分，她張著嘴急促地呼吸著，想要把空氣裡的水分都吸進身體裡。她全身沒了一點力氣，軟軟地靠在了王三行的身上，腦子裡暈乎乎地。當王三行那雙粗大有力的雙手在她身上游走的時候，她全身像火一樣燃燒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