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Andy韓】
"微信公眾號：擇善而學"號主及原創作者。魔都從事教育工作十餘年。英語教學10+年，奧數8年，古詩文9年，魔方3年。幼升小及小升初"一對一"擇校諮詢9年以上，成功指導幫助眾多學生升入理想學校。現場講座五百場以上，聽眾人次過萬。常年收集整理滬上名校各種資料。
前幾天晚上，夢了一場。
情景大概是這樣的——
娃的學校聖誕元旦要放假兩週，作為吝嗇宅男，就一直試圖說服美二，這個假期別出去玩，在家裡玩。
平時Andy比較忙，娃也要上學讀書做功課，陪娃玩的時間很少。
中年得子的男人，很想和娃多一些除了輔導功課之外的嬉戲互動，畢竟Andy小時候也是弄堂裡出了名的“皮大王”。
翻筋斗翻到腸套開刀；
在幼兒園午睡失眠，躲在被子裡抽絲剝繭，把黃峰同學的長筒襪子，拆成了船襪；
騎兒童自行車帶人翻車，自己手臂骨折;
玩“豆腐格子”，把新發下來的二十本練習簿撕到做作業只能做在紙上；
斗香煙牌子，鬥到自己都覺得玩物喪志。下定決心想燒牌明志，把家裡地板燒焦一大塊；
在家跳沙發，跳到頭開花縫針；
爭頂氣球，落地摔跤右腳骨折；
在小夥伴面前逞能，過年手拿鞭炮放，炸傷手指；
把點著的火柴放到嘴裡，試驗缺氧情況下火柴燃燒情況，燙傷了上顎和舌頭；
模仿《加里森敢死隊》，結果手背插上了水果刀……
我是很希望和我那個貪玩但不調皮的膽小阿寶一起廝混玩耍的，
而且，我還給娃訂了這兩週的學習計劃，大約每天學習四五個小時。我安排好工作時間，基本上這幾個小時，我有空教他陪他一起學的。學好之後，他每天也還能玩幾個小時的。
但是美二覺得這樣的日子太沒意思，她想帶娃出去玩。
我對美二說，你不是說今年不再帶她出去旅遊了嗎?
美二默不作聲。
然後週六開始，戇大開始放假第一天。週末我最忙，讓他自己先完成學校裡的作業和課外作業。
然後就夢到冬至週日上午，Andy起床後發現美二在整理行李箱，驚問何為?美二繼續我行我素，緘口不答。
Andy叫來戇大兒子審問，戇大回說，媽媽明天要帶他去外地滑雪。
去哪裡？不知道。
明天什麼時候出發？六點。
和誰去？幾個同學和家長。
去幾天，什麼時候回來？不大清楚，大概週末吧。
為啥早點不告訴我？我怕你生氣。
再問美二，還是不答。
央求可否不去，不答，繼續打包。
我說這幾天我和人家說好合作在《知識星球》的項目要開始了，
我還有很多事情要忙，我不能出去玩，你能不能別帶娃出去了，
你們就在家陪我好不？
她說知識星球這個事情，他們不是幾個月前就找你商量了，還有啥沒談好的
我說你也知道的，知識星球是在線付費諮詢，回答家長我沒我沒問題，但要推廣的啊？要想盡一切辦法讓認可我的家長掏錢出來買單的呀。
她說你們決定讓家長掏多少錢？
我說我想著是一年1228元。
她譏諷道，你生日是12月28日，所以就1228元，你媽要是再晚生你三天，你又可以多坑人家三塊一年咯。要是再晚四天，你是打算11元一年，還是一萬一啊？
我說你什麼意思啊，我想著是1228元一年，但一上來肯定也開不了那麼高。我想著前五十或者一百人998一年呀。
998？你電視購物啊？你別叫韓總了，你侯總吧。
那你說888元好不？
你自詡腹有詩書，怎麼也脫不了商人這個俗套啊？
那一開始的優惠價就666元，不能再低了，平臺就要抽兩成，還要分合夥人呢。
她說你不要問我，我沒空，你隨便。
我說我這幾天就一直在想怎麼忽悠家長買單，你能不能不要和我添亂，和娃一起乖乖在家陪我啊。你們在家，起碼上午或晚上，我還能和你們每天相處幾小時啊？
她說不要。
我說真的，你看前幾天合夥人他們推送過來的家長，好像就一兩個簡單問題，我回答起來也很費精力的。十幾個回合交流下來，差不多兩千字了。而且我覺得也還沒講透。我估計她後面還會繼續問下去的。她大概想問什麼我都估摸好了，嚴陣以待中。你們別出去玩了，陪陪我好伐啦？
她說我又不是帶兒子出去玩的，我是陪他去上課的。
我說上什麼課啊？
她說滑雪課啊。
我說上什麼滑雪課啊，平時他上學忙，這兩週在家我教他語文奧數英語原版閱讀古詩詞，還有圍棋。然後他每天都可以去卡通尼玩一兩個小時，好不好？再說他今年也已經出去玩過好幾次了，我們還沒試過放假期間，我們三人窩在家裡讀書看電視做遊戲，這個才是真正歲月靜好的幸福啊。
她說不要靜好。
我看她這麼決絕，覺得直接勸說不行，就想著先轉移話題，拿工作賺錢轉移她的注意力。
以討教商量的口吻，再提知識星球——老婆婆，你看這是我和他們一起註冊的知識星球賬號，我把手機湊過去給她看。假設你是關注我公眾號的家長，你給我一些真實的反饋咯。真的，你說說看，作為家長，你聽到我要上《知識星球》這個項目，你第一反應是啥？
還能是啥？Andy韓，又要忽悠我錢了呀。
可是我這樣做，雖然是讓他們花錢，但也提供了服務了呀？
可是很多家長都聽過你講座了，又一直看你文章，他們為什麼又要被你忽悠花錢啊？你當人家都是傻的啊？你做老師麼就做老師呀？人家要報名上課，你太太平平收學費上課不就好了。你要是開課，別說公眾號的家長，我們學校就有很多家長會報名。你非要寫文章，還推銷輔導書，還賣詞典筆，還做收費講座，還要諮詢。現在一年諮詢費從幾年前伍佰元漲到現在八千。林老師她早就跟你說過了呀，你現在的家長口碑是很差的，你現在又想起來還要弄在線收費諮詢的知識星球了
，那些不願掏錢來聽講座的，基本也不會在線付費諮詢，那些已經花了錢聽過講座的，幹嗎還要再花錢在線諮詢啊？——她一邊繼續整理行李一邊氣鼓鼓地數落我。
你等等，一個一個問題說好伐。第一，我上課不是不可以，但我覺得我每週一次給娃上一兩個小時的課，其實解決不了家長擇校升學方面的問題啊。他們不缺我一個新概念的老師，有很多人都可以上，但能夠在擇校升學上給他們一些諮詢幫助的人，不多的。
哦呦，你好了不起啊——她譏諷了無數遍的話語，我已經免疫了。
第二，推銷《繪本課堂》這語文教輔書還有詞典筆，我是真心覺得這是好東西，對娃們很有幫助的。我為啥不賣啊？
第三，不做講座，我難不成把那些敏感的擇校案例寫在公眾號裡嗎？輕則刪文，重則封號啊。
第四，我不寫文章不露兩手，憑什麼讓人家掏六百元來聽講座啊？
第五，沒有花錢來聽講座的人未必就真的是因為心疼錢，左右不過幾百元，為了孩子的教育，沒有家長會不捨得這些錢的。可能是因為道阻且長，可能是因為時間不方便，可能是因為對我的專業度沒有信心，可能是因為習慣了免費講座沒有這種消費習慣，可能是因為我長得不夠帥，可能是因為我文筆不夠好，可能是因為老婆不同意，可能是因為老公不支持，可能是因為爺爺奶奶擔心爸爸媽媽被忽悠，可能是因為怕被同事朋友嘲笑上當受騙，可能是因為沒有支付寶微信沒有綁定銀行卡，可能是因為週六因為想買票之前與前男友商量被投了反對票，也可能擔心聽講座太晚怕半夜回家不安全……，那麼現在好了，可以在線諮詢了，而且差不多的錢，一年之內都可以提問交流，何樂而不為？
第六，至於聽過講座的家長，肯定不會覺得是無效的重複消費的。大部分家長是聽好講座之後，才慢慢知道怎麼提問。懂得提問其實就是懂得怎樣正確思考問題。講座時間再長也不可能完全回答所有的疑問，而且有些問題現場無法詳細列出數據回答，即便列出了數據，家長也未必能盡數記錄，其實更適合書面呈現，比如你看這個家長在星球裡提的問題——
你不覺得線上回覆更詳盡嗎？
第七，你說我諮詢費太貴為人詬病，現在選擇較為便宜的線上諮詢，不是正好以正視聽嗎？一年的諮詢，還可以看看群裡別人的問答以作啟發。代價也就是一頓飯的花費，就當我為他們服務一年，他們一年請我吃頓火鍋咯。
第八，最關鍵的是，付費進入這個星球之後，還有幾天的後悔期。理論上，你抓緊時間提問，抓緊時間瀏覽之前的問答，在期限內覺得不滿意，就退費咯。平臺會安排全額退費，嘰裡呱啦的，他來了，他問了；默默悄悄的，他退了，他走了。不留下一片雲彩，可帶走所有資訊。太完美了啊。
對了，我這幾天上這個項目，肯定有好多事情找你商量，請你幫忙，要你定奪，你們還是別出門了，留下來陪我吧，好不好？
不要，我不懂的，不想幫你也幫不了你。再說機票住宿滑雪的錢都已經付了，不去浪費了呀，太虧了。
啊呀，不去怎麼是浪費呢,不虧啊。你想，你已經付了錢了，如果你們再奔波往返，還要花費力氣，還要損失和我相處的時間，那不是更虧。所以現在如果你們不去，只是損失了錢，得到的是一家人相處的幸福。這樣一算，你明白了吧。花錢了不去，才是補回損失，花錢了還去，那才是虧上加虧。對吧？
不對。
因為下午一點戇大有課，我也要出門辦事。
想著晚上還有機會交流勸說，就未完待續了。
到了晚上七點多，我忙完工作打算回家，聯繫美二，她不接電話。
估計他們是在丈母孃家吃飯，電話丈母孃。
丈母孃在電話裡很高興地邀請我去吃飯，我趕到丈母孃家，美二和戇大兩人正在看動畫片。我看到客廳裡他們的行李箱，才知道美二今晚就沒打算回家，準備住距離機場近的孃家以便明早趕飛機。
他們都吃過了。我一邊吃著丈母孃給我熱的飯菜，一邊向丈人丈母吐槽美二擅自攜子不告出遊的行徑。他們聽了也大是驚訝，責怪美二。可美二渾不在意的神情著實惹惱了我。
於是我大怒發作，第一次在丈人丈母家使出多年授課講座唱K練就的獅子吼神功與之吵將起來。甚至還動手推搡了她。
她當然翹腳抄起拖鞋反擊。我素來語言強過行動，動起手來一直吃虧，礙於面子又不能不硬著頭皮接招。堪堪落敗之際，幸被丈人丈母雙劍合璧救下。
我見實在勸不住美二，轉而遊說戇大。我苦勸兒子能不能放棄旅行，和爸爸在家待幾天。娃哭得傷心到透不過氣來。我堅持要帶娃回家。美二突然和娃抱在一起大哭。
我氣急敗壞對他們孃兒倆說到，不就是放棄一次旅行，讓娃跟我回家嗎？你們搞的像是我們離婚，法院把他判給我一樣幹嘛啊？
美二說，你今天要是帶他回家不讓他去旅行，我就和你離婚。
我問她說那你是打算繼續一個人去旅遊玩好之後回來和我離婚還是明天直接離婚？
美二語塞，我看出她是真心打算先去旅遊玩好之後再實施離婚大計的。於是又繼續言語暴擊她——離婚可以，但離婚是要結婚證書的。你真心知道我們結婚證書放哪裡了嗎？你要是爭氣的話，就別問我結婚證書在哪裡，別讓我幫你找。美二繼續抱著戇大大哭。
等他們情緒稍稍平復一些之後，我拉過娃來，認真對他說，你跟我回去吧，我保證這幾天你每天學習四五個小時，可以玩五六小時好不好？
頗有乃母之風的戇大像他媽一樣哭得梨花帶雨，抽泣哽咽地對我說：“你一直讓我學習學習，可是你知道嗎？我們同學對我說的，有的孩子一直被爸爸逼著學習，他們長大之後就不喜歡爸爸了呀？會忘記爸爸的呀？”
我說你都二年級了，學習做事上毫無任何勝負心責任心。有本童話書《愛麗絲夢遊仙境》，裡面有句話說得好：“You have to run as fast as you can just to stay where you are. If you want to get anywhere, you'll have to run much faster——你必須全力奔跑，才能夠留在原地。”你懂不懂？好吧，你沒文化，不懂逆水行舟的道理算了。反正你學習一直一直不夠努力的呀？我要你刻苦努力，你長大了會喜歡我的，你不會忘記我的。
兒子哭著說會忘記的會忘記的。
我說就算你不喜歡我，忘記我，我也要你努力學習。
兒子說可是我一直學習我不快樂呀？
我說，第一，你沒有一直學習；第二，我也從來沒有要求過你一直學習；第三，就是因為你一直學習一直學習不快樂，所以你更要多學習。你多學習慢慢就會體會到學習的快樂了呀？我當初追你媽的時候，她根本不喜歡我的呀。但我不管，我就一直追她一直追她，然後軟磨硬泡讓那個她喜歡我，你看現在不是很喜歡我了嗎？
兒子說我媽不喜歡你的呀。
我說你怎麼知道她不喜歡我，她心裡不知道有多喜歡我。她不喜歡我為什麼天天晚上跟我睡覺不陪你睡覺。
兒子哭著說她是沒辦法呀，她跟你結婚了呀。她不喜歡你的呀。她不陪我睡覺是我長大了呀，她說是你老婆不能陪我睡覺了呀。
我說她就是喜歡我的呀，否則剛才她拿拖鞋抽我為什麼抽得那麼輕，一點也不疼。
兒子快要瘋掉了，大哭著叫道她打你輕是因為她力氣小呀，她不喜歡你的呀。
我說那你說她不喜歡我，那你希望她和我離婚嗎？
他哭著說我不要你們離婚呀。
我說那她不喜歡我了你還要勉強她和我在一起嗎？你想去旅遊，我勉強你不許去，你開心嗎？
他哭叫我不開心呀。
我說對啊，那你被勉強你也不開心，你為什麼要勉強她不和我離婚啦?你要麼聽我話勉強自己一次跟我回家，那她也可以勉強自己不跟我離婚了呀。你不希望她和我離婚，你就跟我回去呀。你是男人呀，男人太講究快樂，會忘了自己的責任的。你現在的責任就是勉強自己一次，放棄旅遊，跟我回家，你媽就會向你學習，也勉強自己和我不離婚了呀。
兒子一時沒想明白，哭著看著他那個在一邊不知道為啥哭泣的媽媽，點頭同意跟我回家了。
我看著他抽泣哽咽著整理好書包跟我走到門口，再看著坐在沙發上還在流淚的美二。心裡終究狠不下心來，最終還是被他們打敗了。我對兒子說，好了，你現在能夠勉強自己放棄旅遊，你媽也不會和我離婚了。那你明天跟你媽出去玩，你每天還是要學習的哦。
兒子聽了，馬上止住哭聲說，我保證學習的。我轉頭問美二，你能保證督促他嗎？美二止住哭聲的方式跟我兒子一模一樣，說可以的。
我說那你讓他每天學習幾小時，她想了想說兩小時。我問說話算話嗎？她說算的。這時我娃在旁邊舉手說，我學三小時，我保證。
我看著他們兩個真摯的眼神，心裡再一次確定了他們就是我平素最反感的那類人——許諾時真心真意，忘記時心安理得。
而這兩個人，一個是我娶的，一個是我生的。
我討厭的人，偏偏又是我最愛的人。
出來混都是要還的，我矯情一生，到最後，看蒼天饒過誰
這個夢的大結局，就是冬至夜，我一箇中年老男人，回到家，心裡無比淒涼從夢中醒來。
然後第二天平復心情，想著這兩個豬頭無賴又可愛的樣子，繼續與星球合夥人商量項目的細節，認真回覆知識星球裡的問題。
合夥人建議，星球的年費從650元開始，然後一段時間內，每天十幾塊二十塊的小幅增長，爭取早日漲到1228，甚至更多
會議間，兒子用他媽媽的手機發來微信說，爸爸，我們27號回來，28日給你過生日哦。媽媽讓我對你說，好好做知識星球哦，她說你蠻有知識的，做知識星球正好。
我回復了一個字：滾。
稍頃，我又發了一條：早點滾回來。
邊吃醃篤鮮邊看咆哮版《倚天屠龍記》邊寫文章的Andy韓
20191225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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