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春:我命由我不由天!鋒芒是我的盔甲,不然呢?

賈璉偷娶尤二姐後,他的貼身小廝興兒為了討好尤二姐這位新歡,用極為通俗的諸多歇後語對《紅樓夢》中主要人物一一畫像。

提到賈府的三個姑娘時,尤其是庶出的探春,興兒是這樣形容的:

“玫瑰花又紅又香,無人不愛的,只是刺戳手。也是一位神道,可惜不是太太養的,‘老鴰窩裡出鳳凰’。”

如果在那個時代有個脫口秀表演,興兒,無疑是其中的佼佼者。他的這段話,簡潔生動,十分傳神,廖廖數語,就將探春的身世和性格特徵高度地概括出來:

探春:我命由我不由天!鋒芒是我的盔甲,不然呢?

一、 關於探春的容貌。探春容貌不俗,美豔大方,並且屬於才貌雙全類的。之前對於賈府三春,是通過林黛玉進賈府時,透過黛玉的眼睛,對這三位千金小姐逐一進行了描繪。黛玉眼裡的探春是“文采精華,見之忘俗”,屬於在人群中一打眼就很出眾的那種類型。

二、 關於探春的性格特徵。興兒用了“玫瑰花”這個比方,但帶刺,說明探春個性鮮明,鋒芒外露。

關於探春的出身。明確地說出了探春是庶出這一無法改變的硬傷。

如果說興兒是用通俗的語言為我們大致描寫了一下探春的性格特點,我們還沒有深刻的體會時,可以看看大觀園裡的核心領導者——鳳姐是怎麼評價她的。

第55回,鳳姐病倒,考慮到李紈是寡婦,便命探春等暫時代理,臨時主持工作。而探春剛一上任,就顯示出了非凡的管理才能,一是開源節流,二是推行承包制。所以,鳳姐身邊的首席秘書平兒向鳳姐報告時,鳳姐兒笑道:

“好,好,好,好個三姑娘!我說他不錯。只可惜他命薄,沒託生在太太肚裡。”

鳳姐一向眼高於頂。用她自己的話說,只有她瞧不起別人,沒有別人能笑話她的。而此時她卻連用三個“好”字,可見鳳姐對探春這位小姑子的欣賞。

探春:我命由我不由天!鋒芒是我的盔甲,不然呢?

如果要找個合適的詞來形容,那就是,王熙鳳對於探春是又敬又怕。

然而,鳳姐在給予探春高度評價之後,緊接著的再一次指出了那個令探春一直深深自卑的根源,“命薄”兩個字,更是無情地揭穿了這一事實。

對於自己庶出的出身,是探春一直紮在心頭上的一根刺。

表面上,探春說自己不知道什麼偏啊庶啊的。其實,越是強調,越證明探春的在意。

探春:我命由我不由天!鋒芒是我的盔甲,不然呢?

探春與寶釵、李紈一起理家,親生母親趙姨娘的哥哥趙國基、也就是她的親舅舅死了,探春按照制度,只給20兩銀子。

此時,不著調的趙姨娘卻上門大鬧,並不顧眾人地說出探春是庶出這一事實。這下子,探春立刻拉下了臉,和親媽開撕了:

“何苦來,誰不知道我是姨娘養的,必要過兩三個月尋出由頭來,,徹底來翻騰一陣,生怕人不知道,故意的表白表白。也不知誰給誰沒臉?”

在探春心底深處,自己是姨娘生的,這個是無法改變的事實,也是她深藏的傷疤。由於親媽趙姨娘實在不著調,探春只好自揭傷口,不惜把自己的痛處揭得血淋淋的。

搜檢大觀園時,探春的見識與性格,在這一回裡,發揮得淋漓盡致。

探春:我命由我不由天!鋒芒是我的盔甲,不然呢?

王善保家的仗著是邢夫人的陪房,有幾分臉面,想在主子面前邀功,在探春房裡未查到什麼後,想要顯擺一番,向前拉起探春的衣襟,故意一掀,嘻嘻笑道:

“連姑娘身上我都翻了,果然沒有什麼。”

此時,探春的反應是什麼呢?

一語未了,只聽“啪”的一聲,王家的臉上早著了探春一掌。探春登時大怒,指著王家的問道:“你是什麼東西,敢來拉扯我的衣裳!我不過看著太太的面上,你又有年紀,叫你一聲媽媽,你就狗仗人勢,天天作耗,專管生事。如今越性了不得了。你打諒我是同你們姑娘那樣好性兒,由著你們欺負他,就錯了主意!你搜檢東西我不惱,你不該拿我取笑。”

先看探春的反應,首先是迅速地打了一巴掌,這簡直是擲地有聲。同時,這段話裡的每一句話,都像一把鋒利的匕首,句句直抵眾人。大觀園裡的小姐們,個個都是大家閨秀,金枝玉葉。而王善保家的,因為探春是庶出,以為她像迎春一樣,因為庶出的身分而懦弱無能,面對下人的欺凌不敢聲張,所以也是下人的一種試探。

對於“刺玫瑰”探春來說,庶出的身份是她身上揮之不去的標籤,而應對最好的辦法,就是用鋒利的言辭,築起了一道堅實的防火牆。一旦有人試圖觸及,探春便毫不留情地予以反擊。只是,在她的心底深處,一定會有深深的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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