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累於俗,不飾於物,
不苟於人,不忮於眾,
願天下之安寧以活民命,人我之養,
畢足而止,以此白心”
《莊子——天下》
兩千年前,莊子白心,說的是自己心無掛礙的無為之道,表的是泛愛萬物的澹然之心。
境由心造,心中無掛礙之物,外界萬物即自清。
現在,我們懷有詩和遠方,卻很難體會當下平淡的絢爛之極。白心者,亦應“息心”,狂心頓歇,復歸本心 。
我們跟隨“眾人熙熙,如享太牢,如春登臺”,卻忘卻了我們本有自然天真的力量。白心者,應有“赤子之心”,平淡天真,通透無礙 。
中國陶瓷史上,亦有可“白心”者,那便是青白瓷。
青白瓷是在輕薄無瑕的胎體上罩以一層淡淡的青白釉,青白分明,積釉處如湖光天境。其器通體清透,素肌玉骨,色比瓊久,尤光致茂美。
青白瓷在宋代一經面世,便得宋真宗大愛,遂賜予燒造地“景德”年號,景德鎮由此得名。
與“錯彩鏤金、雕繢滿眼”的美不同,青白瓷的美,有淡泊平易、閒和嚴靜的品質。
如玉般的光潤清涼,似皮膚的微細脈絡和色澤,無窮的色調和柔嫩,觸摸時感受一種幾乎是心靈上的滋養。
“白心”茶器的打磨,避免所謂的“特別”與“創新”,以“平常相”示人,使人與器物相處中,眼能淨、心能安,慢慢能從心向外馳到凝神息心。
人與茶與器,坐著只是坐著,喝茶只是喝茶。
“白心”茶器的構思與營造,避開青白瓷“瓜稜、花口、出筋”等俏麗的造型手法,捨棄“刻花、劃花、篦劃”的漂亮裝飾,選擇挺拔乾淨的大線條與靈動清透的素釉面來表“白心”,達“清境”。
作詩無古今,惟造平淡難”。青白釉的品質在於“畫意不畫形”的“玉境”。
“一切藝術的美,以至於人格的美,都趨向於玉的美:內部有光彩,但是含蓄的光彩,這種光彩是極絢爛,又極平淡”。這亦是古法青白釉的美。
金木煉釉
傳統古法制釉,釉灰原料以石灰石與鳳尾草層為主,經層疊燒煉約七次後,經陳腐而成。
燒成釉面不似其它光鮮照人,雖極薄卻極潤,收光斂澤,典雅靜穆。
青,上生下丹,丹亦是心,凝聚變化之意。
“太極式”上釉方式,使得釉水並非均勻覆蓋胎體,而具隱映流動之象,在器物上變幻聚合。
打破了造型的理性自律,讓一抹青在器物上自由活起來。如浮雲遊弋,如美人一瞥,予人回味。
水火焙胎
訪山採石,與普遍追求“白透亮”的胎骨不同,“釉與胎骨合,青從胎骨生”才能表達“白心”豐富的平淡。
天然的礦物與獨特的燒造結合,使得杯中茶入口有天然清涼感,似入無人清境。
土合成器
造型至簡至淡,製作起來“失之毫釐差之千里”,整套器物造型反覆調整數十次。
金木煉釉,水火焙胎,土合成器
歷經輪迴,金木水土方才浴火成器
素瓷以白心,平淡見清境。“道之外無物,物之外無道”,制物不僅僅是為了適用,而是有“所取象”。
由器及心,心器不二,以達圓滿清淨。
“白心”者,清心白身
此心之明,昭然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