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聾啞學校的興衰史看待幾代聾啞人的命運

我是簫黎,我發現人間有著各種各樣的人,他們的故事與靈魂深深吸引了我,思索了很久,我才決定動筆這個人生百態的欄目,在這裡,你可以看到他們不一樣的世界。

黃伯父在酒席上跟我感慨說:‘現在的聾啞學校招不夠人了,現在往外擴招。’父親詫異地說:‘前幾年那邊不是還要求說只有本地戶口才能申請嗎?’黃伯父啜了一口酒,感慨說:‘時代不一樣了,你看現在的孩子,哪幾個願意進去那邊讀書。’

在他們那一代聾啞人的眼裡,現在年輕人的時代,對他們而言才是最好的時代。

人生百態第十七期:聾啞學校接收新生的減少,暗示著曙光。

為保護人物隱私,學校名稱以及地點有所改動,人物名字有所保留。

特殊教育的萌芽與發展(從周朝起始)

從史實一些資料裡,早在周代,就出現了共有性質的殘疾人教育。

殘疾教育的早期階段是近代特殊教育的產生。

清光緒十三年(1887年)在煙臺北部小城登州(今蓬萊)丹崖山下的一座平房裡,誕生了中國第一所聾校:登州啟喑學館。

啟喑學館的出現,只是杯水車薪的開啟,多數聽力健全孩子尚無緣接受教育。

1978 年以前 ,中國特殊教育的辦學形式比較單一 ,主要為國家舉辦盲 、聾啞學校 , 即從政策層面反映出來的殘疾兒童的教育安置形式主要是盲聾特殊教育學校 。

從聾啞學校的興衰史看待幾代聾啞人的命運

關閉的聾啞學校的大門

1985年,很多地區為了提高殘疾兒童入學率,採取了在普通學校中設特殊教育班的形式,後來演化為“隨班就讀”形式。

1986 -1992 年,殘疾兒童少年的教育安置形式以隔離為主要形式 ,八至九成殘疾兒童少年在特教學校就讀 。

1990年開始,中國農村也出現了大量隨班就讀形式,解決了因經濟落後,交通不便造成的殘障兒童求學困難。

1999年以後,中國逐步形成了比較穩定的以特教班為主體的聾啞教育學校。但仍然存在者特殊教育教師資源分配不足,無特殊兒童發展資源教室等問題。

推廣特殊教育學校的艱辛

黃伯父他們這一代,剛好s市進行特殊教育的學校試驗。

他們回憶著,‘當時來入學的人很多,有些人漂洋過海也要把孩子送到這邊來。我們剛進去,就開始測試聽力,校長主任都要親自上陣去調整儀器。’

他們說,剛開始的時候,這所學校人數不多,師長們還在琢磨怎麼針對聾啞人實施“一對一”的聽覺、語言、交往強化訓練。

他們大多雖然已經是十幾歲的年紀,但相對於其他健全人孩子相比,他們的知識水平就像是剛起步的一年級。不會認漢字,不會寫自己的名字,更不會進行簡單的計算。

楊校長當年回憶說:“我從他們的眼裡,只看到了茫然,他們不知道自己的未來要走向何處。但我想到還有更多的孩子自此緘默淪落為等同智障孩子的水平,我們打算不斷擴大學校的知名度,收留更多這樣的孩子。”

當時的條件艱辛,交通不便,人們靠著行走與坐船交通,楊校長當年還是老師,一群平均年齡在27歲左右的年輕人們就這樣,踩過泥濘的小路,乘坐充滿腥味的漁船,親自上門向村民們宣傳著特殊教育學校。

從聾啞學校的興衰史看待幾代聾啞人的命運

當時的人們嗤笑道:“他們讀了書有什麼用,還不如在家裡幹農活呢。”

村民們也開始議論紛紛。

“讀了書就能有活幹嗎?別到時我們交了學費結果孩子們什麼都沒學會,那我們不就虧了?”

“你們就是過來騙錢的吧,不去不去,你當我們是傻的嗎?我們根本沒有聽過。”

······

一道聲音打破了這個局面,是一位在衛生院裡看病的女醫生。她猶豫地問道:“我家有個孩子就是聾啞人,他,進去了能學點什麼嗎?”

楊老師眼前一亮,點了點頭,說:“我們有教育計劃書,你要是不肯相信,我們有事業單位法人證書。”

女醫生眼裡一片惆悵,她點了點頭,說:“我聽說過的,沒想到你們會大老遠跑到這裡,只是,這路途遙遠,”女醫生還沒講完,楊老師咬了咬緊牙說:“我們有宿舍的。”

她掙扎了幾秒,跟他說:“把報名表給我吧。”

這位女醫生就是黃伯父的母親,我不由得感慨,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深遠。黃伯父現在書房裡擺放著一排列的世說新語,旁邊還是獲獎的他親筆的墨寶。

黃伯父的記憶裡,過了兩年,學校收錄的人越來越多,校長不得不發出限定說只有本地戶口的人才能入學。

這就意味著,還有很多聾啞人的未來還在漂泊。

當時特殊教育的教學方法

據他們回憶,課程開設了語文,數學和體育。他們的學習能力或許還跟不上同齡人的水平,但他們的體育水平卻一次又一次地破了紀錄。

也許是本省的殘疾人大部分聚集在這所學校,又也許是在家裡被禁錮的殘疾人沒辦法參加比賽項目。

於是省級的殘運會的獎牌大部分被他們拿下,而後好幾個人陸陸續續登上全國的舞臺。一個賽一個地驕傲。

從聾啞學校的興衰史看待幾代聾啞人的命運

舞蹈,手工等一些項目也陸陸續續取得很好的成效。但大多聾啞人,仍學不會開口說話。

口語班的進度,比想象中的還要困難。學生們一邊學習標準化的手語,一邊又為難地一字一字的發音。他們想不明白,他們這樣的聾啞人,就算學會說話,就能改變自己的命運嗎?

之後,老師們聯合著其他城市的聾啞學校組織一場水平測試,意外地,他們撥了頭籌。這給楊校長他們帶來了極大的鼓舞,也更加遺憾。

假如他們沒有這個缺陷,想必能走得更遠。

楊校長說:“我總想試試,能不能幫助他們走進社會,幫助他們怎麼與外面的人溝通。然而試了這麼久,最後學會說話的人,全校的學生,就出現了一兩個,當時,這裡還沒有助聽器與耳蝸的推行。”

楊校長最終還是花更多的心思,教他們如何寫字。

然而很多聾啞人並沒有意識到寫字的重要性,嘻嘻哈哈地就這麼度過了一年又一年的春秋。好歹畢業的時候,也學會寫上了自己的名字。

有些人在時光的流逝裡忘記了自己的名字,有些人卻憑著時光的積累,磕磕絆絆地學會向外界傳達自己的想法。

黃伯父這一代人的命運

黃伯父感慨說:‘畢業的時候,我們已經出去工作了。當年只讀到初中,就沒有在能讀下去的書了。很多人小學畢業就去找工作了。’

‘就算當年組織很多次殘疾人就業扶助計劃,像有些人,學過按摩,維修,電氣,也仍然被時代遠遠拋棄。’

‘是因為失業了嗎?’

‘哈哈哈,有些人是失業了,而有些人是辭職了。’

‘為什麼?’

黃伯父抽完一口煙,凝望著我,‘只不過是那可憐的自尊心吧。’

我這才意識到,有些企業招那些殘疾人,卻好像沒有給他們安排什麼實際的工作。因為一些政策。

他倒是笑了笑,說:‘很少有聾啞人能適應在健全人的環境裡。大部分選擇自力更生,做美髮,做美甲,做美工,維修,木工等等等等,你也看到了。’

我點了點頭。‘也有很多人出頭人地了吧。’

他只是自嘲般地笑了笑,‘你看我,也算是這些人熬出頭的人了,但我始終明白,我的頂峰就到這裡了。’

突然心裡一陣難過,當他爬到一個群體的頂峰的時候,他就看到了聾啞人與健全人之間的天塹。

在之後的每一天的日子裡,他凝視著這個天塹,回望自己的過去,他已經清楚了自己的未來。

他拍了拍我的肩,‘你們是幸運的。’

科技的進步,也促進了特殊教育的發展。

21世紀初始,耳蝸手術、助聽器才開始陸陸續續走向大戶人家,但更多的家庭因為貧窮花銷不起高昂的醫藥費以及助聽力儀器的費用,幸好大多數人伸出援手,也算是一個一個做了下來。

這個時候,他們發覺,很多聾啞孩子好像可以學會說話了。

然而成功率並沒有大眾認為得要高。一名特殊教育老師的培育,就要花費幾年的時間,而培養一個聾啞孩子的聽力辨認能力,語言能力,卻要十幾年的潛默化的教育。

“一體化”教育更好地彌補了這個缺憾。(指殘疾人就讀普通學校)

有些人慢慢從那個環境中磨練出來,而有些人,卻變得緘默。

他們的選擇,使他們走向了命運不同的分叉點。

當時還沒有專業的體系去培養,更多的人只是選擇留在聾啞學校。

雪姐姐與她的朋友們留在這個學校裡,學習的知識水平慢慢拓展到高中知識,但根據黃伯父的說法,與普通學校的教育水平,尚不能比。

我曾經在一場市級表演活動有幸碰見有聾啞人組織的表演,他們比劃的手語,讓我意識到,他們的手語正在隨著時代的進步而發生變化。

智能手機的推廣,也讓這些年輕人接收了更多信息。

從聾啞學校的興衰史看待幾代聾啞人的命運

當時有幸參觀了這場表演,你們看不到的臺下,十幾個老師比劃手語指揮。

父親好笑地說:“你們之前網絡語言最火的那個無語的表情,那個三條線滑下來的神情,現在很多聾啞人也開始比劃了,用三跟手指對著自己的腦門往下滑表示無語。”

我吃驚地說:“哎?是嗎?我自己也下意識比劃了這個動作,我以為以前就有了呢。”

聾啞學校接收新生的減少,暗示著曙光。

父親的一句話讓我記到了心裡,‘那邊招收的人數一年比一年減少,何嘗不是件好事。這就意味著,越來越多的孩子已經可以通過一定的訓練,回到了健全人的環境了。

‘是因為醫療的進步吧,越來越多的孩子從小就做了聽力檢查,及時通過帶助聽器或者手術補救了吧。’

‘他們年紀還小,三四歲就是語言的黃金時期,他們倒是趕上好時候。’

真好啊,因聾而啞的狀況會越來越少了吧。

黃伯父卻表示出憂慮,‘學手語的人越來越少了,我也很難與年輕人溝通上了。雖然他們能說話是一件好事,但之後的會議上,很少年輕人可以輕鬆地幫我們翻譯了。’

時代總是在變的。也許越來越多人不需要手語了吧。

‘總會有得學手語的聾啞人的。’

我愣了愣,試著給出自己的觀點,‘人數的減少,不就意味著師資的分配優化嗎?也許教育學生的時候,老師可以一對一指導,她的未來,還是有所指望的。

黃伯父大笑,說:‘你倒說得沒錯。他們的未來,還是可期的。’

從聾啞學校的興衰史看待幾代聾啞人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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