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和佛賞花去
筆者做記者時，曾兩次在瀋陽的九一八歷史博物館內，看到兩名日本人下跪謝罪，一個是參加過侵華戰爭的老兵東史郎，一個是沒有經歷過戰爭的日本僧人巖田隆造。他們當時都是70多歲的年紀。又瘦又小的樣子，滿頭白髮，態度虔誠。尤其是巖田，穿著白色和服，披黃色袈裟，兩個肩頭各放一個布包，寫著兩個醒目的漢字——“謝罪”！只要看到一處當年日軍殘害中國人的地方，就會點燃了一根香，插在隨身攜帶的小香爐裡，雙掌合攏、雙膝跪地、叩首。往復三次。他告訴筆者，他想通過頌經讓受殘害的人能夠得到安息。
中國人對於前來謝罪的侵華日軍還算友好，但是對於家中或是祖上有遭受日本侵略所帶來的傷痛，很多人表示很難原諒。東史郎曾7次來中國謝罪，到93歲離開時還遺憾不能再來中國謝罪。東史郎以生命的代價還原戰爭真相。但當你真的看一下他寫的日記還是感到震驚和怒火中燒。他曾在一篇日記中寫道：“特別想家的時候，我常常會有這種衝動：想一刀挑死中國人，聽他們的慘叫聲，那樣心裡或許會舒服些。”東史郎是他所在的聯隊中唯一獲得日本天皇頒發勳章的人。因為想家他就要殺人。在侵華日軍鐵蹄下的中國人真如草芥嗎？
有個叫大島的侵華老兵晚年的懺悔更直接的說明了這點。他回憶說，他們佔領蘇州時，得到的命令是：見到一箇中國人就殺一個。而在參軍之前，他連雞也不敢殺，連小蟲子都沒虐待過。他的姐姐說他膽小得像個女孩，結果就是這個新兵蛋子，剛到蘇州就殺了4名普通的百姓。還用刺刀挑死一個還沒嚥氣的布店老闆，和一個推板車賣西瓜的男人。他說，只有上過戰場的人才會知道，殺人也會上癮，那才是最殘忍的癮，它能讓你產生一種屠戮的快感和控制別人生命的生殺大權的自豪感。
大島回憶，一次他們抓來了200多名沒有跑掉的婦女，關在一個廟裡。不許她們穿衣褲，任憑他們隨意侮辱。最後這些女人都被掃射殺害，大島和幾個人奉命去驗屍。“當我用刺刀刺向每一個還在蠕動的白色肉體時，我感到就像在廚房裡切菜，已經不感到那些倒在地上流著血的女人們是人了，而是一種東西，比如需要被切碎的白蘿蔔。”
許多侵華老兵回到日本後，隱姓埋名，即便他們日後懺悔自己的行為，也不敢對家人如實講出當年的罪行。侵華老兵金子曾回憶說，在南京他的上司帶頭，到處結伴找花姑娘，完事後，靠自己的心情決定這個女子的生死。上司對他們說，反正她們都得死，不如先好好享用下。一次，他和同伴來到一戶人家，年輕的女子抱著一個4歲左右的小孩滿臉驚恐，同伴上前就要做那事，女子反抗得厲害，激怒了同伴。同伴抓住女子的頭髮拖到外面井邊，一邊往井裡按，一邊讓他幫忙抬腳。於是兩人喊著號子將這名女子扔進井中。孩子就一直圍著井臺哭喊“媽媽，媽媽”。孩子個子夠不到井臺，就哭著回家搬了一個凳子，爬到凳子上喊了一聲“媽媽”，就跳到井裡。畢竟孩子太小，以為這樣就能夠找到媽媽了。金子回憶說，這時我就把一顆手榴彈扔進井裡，母子倆都被炸死了。
這件事情讓他在戰後久久不能釋懷，內疚萬分。他一直隱瞞著不敢和家人說。後來曾有媒體問他，跟你的女兒講過這些事情嗎?他回答說，作為父親，我沒有直接對她說過，這種事情是很難說出口的。最終他還是將自己當初令人髮指的惡行告訴了妻子。妻子被嚇壞了，第一次知道平時看起來溫暖體貼的丈夫在戰爭中簡直就是一個魔鬼，她不能原諒他，從此兩人分居而過。後來，每次當丈夫接受採訪的時候，妻子都會因為難堪而躲出家門。
很多日軍侵華老兵都因為晚年公開懺悔自己的罪行，而受到來自社會各方面的不同態度。侵華老兵大島說，我自知罪惡深重，所以希望我死後，能有人把我的骨灰拿到中國去，灑在最大的廣場，讓成千上萬的人用腳踩我，就算是我的贖罪方式吧。面對日軍侵華老兵的懺悔，你們能原諒他們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