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秋刀
圖：受訪者
1.
清華北大每年錄取共約6500人，2019年全國高考人數約為1031萬人，錄取率約為0.058%——大約每2000人中，有1個清華北大。
英雄聯盟有29個大區，每個大區有200個王者名額，共計5800個名額，而2018年英雄聯盟穩定在線玩家約有4693萬人。以艾歐尼亞大區舉例，排位人數接近160萬人，王者率為0.0125%——大約一區中每10000個排位玩家，才能出1個王者。
不是每一個玩家打排位都為了認真上王者，也不是每一個學生都能做到認真學習；不同大區上王者難度不同，不同省份上清北的難度也不同。有人遇到合適自己的版本，在一個賽季衝上王者；也有人高考那年自己擅長的科目難度大而不擅長的科目難度低，憑風借雲超常發揮。
這個問題很難討論出一個是非黑白，對大多數人來說，這個問題只是一些口舌之爭、意氣之槓；而對一小部分人，這個問題或許值得他們問一問自己。
2.
高考649分；英雄聯盟最強王者500分。這就是復旦大學校隊輔助，蔡棟樑。
今年大二的他就讀於復旦大學，當他聽到我們希望採訪對象滿足「成績和段位雙高分」的要求時，他覺得自己「好像不算分特別高的」。而其實蔡棟樑高考分數649，同年，清華大學在福建的錄取分數線是684。三十五分的差距，讓他看來自己「兩個都不是特別頂尖的水平」，有種近乎退讓的謙遜。
兩個光環，基本能使他在同齡人價值判斷中立於不敗之地，但他時時刻刻都在試圖讓自己離開光環照耀下。既不認可自己身上有什麼神賜的過人天賦，也否認自己為現在擁有的一切付出過什麼超絕的努力。
回憶起高中生涯，蔡棟樑表示，自己的學習和課業壓力不大。按部就班的認真聽講、認真完成作業，就能讓他成績穩定一路上升。他在重點中學就讀，高三模擬考試考到年級前十，「真正覺得清北是有可能考上的」，到了高考，他瞄著最好的學校，最後去了復旦。他自嘲「考上清華難，畢竟我上了王者也沒有考上清華」。
「…也不遺憾。我就是做好自己該做的那種人。」他想了想。
2018年，蔡棟樑進入復旦，專業是計算機科學技術。大一時間很多，黃金的蔡棟樑開始真正意義上的衝分，復旦的英雄聯盟玩家不少，蔡棟樑的舍友天賦很強，初中就打上過鑽石，教給蔡棟樑很多東西，經常一起看直播。「當時覺得上個鑽石就滿足了，後來IG奪冠了，出了冠軍皮膚，想著能不能打個鑽二去峽谷之巔領免費點券買皮膚」。適逢泰坦加強，之前從沒玩過它的蔡棟樑直接用泰坦輔助上分，一下就打上鑽二。電競社招新，蔡棟樑順利進入。這時，想成為校隊輔助、不拖隊伍後腿成為他上分的最大動力。一個暑假，蔡棟樑從鑽石打上大師二百分左右，賽季末達到王者五百分。
他對待遊戲很認真，幾乎不互動。「雖然有時候覺得遊戲而已，那麼認真幹嘛，但是有時候覺得自己對待遊戲真的還蠻認真的，特別是打到高分局以後」。
不僅是認真，更要用心。Doinb有一句話，“我是用豬頭打遊戲的”，蔡棟樑很在意這句話裡含有的邏輯，「這個遊戲是要用一點自己的想法去玩的」。上王者，其過程已經不再僅僅是遊戲了。在蔡棟樑看來，成為能上王者的人，最重要的就用腦子玩遊戲。巧合的是，在復旦有一個邏輯推定，既然能夠考上覆旦，沒有一個是腦子不夠用的。他認為打LOL和學習有相同的地方，「其實上分過程中，我也在學習就是那些能打到王者1000分或者更高的路人或者職業選手的操作，但是這是一種不像學習知識那麼可視化的東西，需要自己去體會，甚至在遊戲中領悟的。」
對於像蔡棟樑這樣的人，遊戲打得好只是一個既定事實，「上王者這件事對於未來規劃應該還是沒有什麼影響，不會說未來一定會去從事英雄聯盟或者遊戲的相關行業」。即使進入，也沒必要進入賽事，或遊戲文化方向。對於一個復旦大學計算機系的男孩來說，「以後的話看機遇吧，如果機會合適，剛好專業知識又能用上的話，遊戲行業也是未來的選擇之一」。
遊戲不用成為「出路」時，「玩得好」是一種真正的輕鬆。對於蔡棟樑來說，英雄聯盟像一個夥伴，「就像籃球愛好者對籃球的那種感情」。在復旦的學習生活裡，最強王者的價值只是「還好吧」。但是，在學業這邊，他卻實打實地在面臨壓力，「就覺得身邊的人學習能力都很強，他們都是六百八進來的，就是沒考好只考上覆旦的那種……」，在遊戲和學習兩者中都做到很不錯的他，談的更多的仍然是學習。
對於一般人來說，擁有一個王者段位，也許會是一件改變人生走向的事。或許會從此走向職業的選手道路，或許會去從事相關職業。即使沒有這種大層面上的計劃靠攏，大多數人也會因為在遊戲中投入過多的時間精力，以至於有生活或情感上的偏移傾斜，甚至讓遊戲取代生活。因為人的惰性實在容易將人推向一個對自己有利的判斷體系中，從而放棄需要更辛苦才能得到更多的努力。
而在蔡棟樑身上，能看出一種並不多見的平衡，有種很強的生活力量拉平了遊戲的權重。這張力量既來自於從小到大的教育，把學習的重要性、良好的行為習慣已經刻在了骨子裡；也來自於更高的能力給予的自己的選擇權——即使蔡棟樑自己不覺得自己有什麼過人之處，但「做好該做的事」，對絕大多數人來說，也實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結語
這個問題難以討論，除了維度不統一、數據難以直接類比，還有一個原因——對於考清北，天賦與努力的作用都是肉眼可見的。而對於英雄聯盟，天賦可證，努力還是不可證的。
我們都明白「沒錯，有天賦真的可以為所欲為」；但在清華北大里，有“努力家”證明，「努力是成就神話的另一條道路」。
也許，以後會有一個王者，站出來告訴我們，「我就是記住了所有峽谷裡的信息點，像學習各科一樣學習了各個位置和英雄，補好每一個兵，贏下每一局遊戲，勝利加24勝點，失敗扣16勝點——就這樣，靠努力一步一步打了上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