閒話美術史｜莉莉絲：亞當的惡魔前妻

亞當的惡魔前妻：莉莉絲

看到這個標題，很多人一定會驚掉下巴。亞當的妻子是夏娃，這是常識。難道亞當拋棄了夏娃，再找了一位伴侶？亞當竟然如此渣男，實在聽起來讓人感覺不可思議。

實際上，在希伯來神話中，亞當不是再找了一位，而是在夏娃之前，很有可能還有一位原配夫人，名叫莉莉絲（Lilith）。

莉莉絲的傳說，還真不是空穴來風。

聖經《創世紀》中說，神在第六天時已經創造了天地萬物，包括造人：“神就照著自己的形象照人，乃是照著他的形象造男造女”，這句話的意思是說，神造的人裡不是隻有男人，也有女人。但是到了創造亞當與夏娃的時候，就變成了從塵土造人，而且只造了亞當一人。這就有點矛盾。神究竟有沒有用塵土造過女人？為什麼神不直接像造亞當一樣用塵土造一女人，而是非要進行摘取肋骨這樣高難度的外科手術呢？

在希伯來神話中，神不僅從土裡創造了亞當，還從土裡創造了莉莉絲，世界上第一位女人。有一本名為《便西拉知識》(The Alphabet of Ben-Sira)的文獻，記載了巴比倫國王尼布甲尼撒二世讓希伯來的先知便西拉為自己的小兒子治病的故事，其中

提到了莉莉絲的來歷。

因為莉莉絲是神用塵土造的人，所以擁有和亞當一樣的地位和權力。莉莉絲說，我們都是上帝用塵土造的人，憑什麼我要聽你的？於是，當亞當和莉莉絲被造出來後，兩人就開始吵架、不和、冷戰，鬧得伊甸園雞犬不寧、天使遠遁、神仙搖頭。我們可以無責任猜想一下，莉莉絲也許嫌棄亞當粗魯無文，無知無識，大男子主義，而且天天啃神的老，好吃懶做，遊手好閒，也沒有什麼謀生技巧，根本就不配當自己的老公，當初自己怎麼瞎了眼，找了這麼一位男士，亞當也許覺得莉莉絲嗓門太大，對她既不體貼也不尊敬，還經常毆打他，所以最後兩人一拍兩散。總之，氣呼呼的莉莉絲選擇離家出走，離開了伊甸園，在原野中流浪。

這就讓既當媒婆又當親家的神很為難，很苦惱，也很丟臉，於是特意派了三位天使去把莉莉絲勸回來。誰料到，作為神的造物，兒大不由娘，女大不由爹，更何況莉莉絲的能力也很大，根本就不怕這三位天使。而且還威脅天使說，如果神逼迫她，讓她回去，她就給初生的孩子降下災難，只要有她在，出生的孩子們最長活不過20天。這讓幾位天使就很投鼠忌器，不知道該怎麼辦。

聰明的莉莉絲看出了天使的猶豫不決，提出要與三位天使立約，說只要我看見您們三位天使的名字，孩子就能病癒，能長命百歲活下去。於是，莉莉絲再也沒有回到過伊甸園之中。寂寞難耐的人類男亞當，不得不再向神請求賜予一位女人。痛定思痛、吃了啞巴虧的神，最後決定用亞當的肋骨造了夏娃。所以，先知便西拉認為國王小兒子生病，一定是莉莉絲作的祟，只要把三位天使的名字寫在孩子的護身符上，國王的兒子就能病癒。

作為災星的莉莉絲，在正史中沒有記載，但是在文學中卻是很好的素材。因為莉莉絲脫離了天堂系統投奔了惡魔體系，最後與惡魔扯上了千絲萬縷的關係。所以，在歌德的《浮士德》中，魔王梅菲斯特專門向浮士德介紹了亞當的這位惡魔前妻：

“梅菲斯特：仔細瞧瞧她？她是莉莉絲。

浮士德：誰？

梅菲斯特：

亞當的前妻。你要提防她那漂亮的頭髮，她唯有這件首飾可以炫耀。她靠它把一個青年弄到手，就不會讓他輕易再溜掉。”

《浮士德》中對莉莉絲的描述與《便西拉知識》並不一致。在文學作品中，莉莉絲更多的是一位散發著致命誘惑力的，撩人的危險女性，是如同女妖式的人物，而不是一位讓剛出生的嬰兒夭折的妖怪。

還有一種說法，認為莉莉絲後來化身成蛇精，欺騙夏娃墮落。

所以，西方油畫作品中，有一些畫家主要是根據這些文學作品和傳說來創作莉莉絲題材的畫作。其中，最有名的是英國拉斐爾前派畫家約翰·柯里爾（John Collier，1850-1934）創作的油畫《莉莉絲》（圖1，Lilith），表現的就是亞當的第一任妻子莉莉絲的形象。畫中的莉莉絲巨蛇纏身，渾身散發著妖嬈氣息。

英國拉斐爾前派畫家羅塞蒂（Dante Gabriel Rossetti，1828—1882），也創作過一幅名為《莉莉絲女士》（圖1-2，Lady Lilith）的油畫，描繪了這位用飄逸的長髮和充滿著肉慾色彩的身姿，編織著讓人失魂落魄情網的危險女士。

羅塞蒂還專門為這幅畫創作了一首詩歌，來讚頌這位魅力非凡的女人（羅塞蒂《莉莉絲》，轉載自《博物館裡名家講名畫》）：

“據說，莉莉絲，亞當的第一位妻子，

能用甜言蜜語騙過毒蛇，

她的一頭迷人長髮是世上第一抹金色。

她安靜地坐著，世界是古老的，她卻是年輕的，

獨自一人，若有所思，

男人都被她吸引，看她織一張網，

直到身心和生命都被那張網套牢。

玫瑰和罌粟花與她為伴，那個人

不難尋覓， 哦，莉莉絲，

你身上散發的芳香、柔情的吻和柔情的睡意就能把他捕獲。

看！那個年輕人的眼睛被你點燃，

你稍一施展魔咒，他直挺的脖子就變彎，

他的心臟，被一絲金髮纏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