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剛般若波羅蜜經》講義(白話版)27

【直譯】

此段的標示語“正明”二字,是指在兩段科判文字中,點明的是“我們修行人的正修用功處”,極其親切,極其緊要,不宜忽視。概要言之,玄義有八個。

(一)須菩提(空生)先問“如何住”,次問“如何降”;佛的回答是“先降,次住”,且在答“住”的話中,又說“應無所住”。可見,我輩修行人用功,只要除妄即可,不論“住、降”的順序。為何?只要真心不“現”,不論怎麼用功,全是妄想在障礙,真性不能正用;不除盡妄想,而說安住於“如如之真”,就此一個念頭,依然是“妄想”。何況佛是“究竟真性而證得”,也不住於“涅槃”,學人依教而修因時,怎能言“住”呢?《楞嚴經》說“因明照生所,所立照性亡”,又說“知見立知,是無明本”。由此可知,心有“住”,便有“心所”(唯識宗術語);有“心所”便有“對立”;有“心所”又有“對立”,就是在本性的大圓鏡智中,執著自我,以塵自染,如來性的圓滿光明怎能遍照?所以說是“無明的根本,會導致照性的消亡”。因此,禪宗的祖師說“但求息妄,莫更覓真”;古德也說“但盡凡情,別無聖解”,此處的“盡凡情”,本身正是“聖解”;其他經論也說“狂心不歇,歇即菩提”------這些都皆是說明“用功只要降伏妄心”的道理。由此可悟到“掃除心上的差別知見,是徹首徹尾的修學功夫”,豈只是初下手的方法而已?

(二)“降伏”必須靠方便。若無方便,妄心會愈來越熾盛,經文在此教“降伏”的方法在“發廣大之心”上,換言之,是說“發廣大心”就是“降伏”;“降伏”即是“大而化之”的另一個稱謂而已。如此用功,也無所謂“降”什麼,而是自然“降”,方便至極。

(三)“降伏”指降伏妄心,須知妄心從“分別”中生出,“分別”的根本在於“執著我”,故現在以“廣大心”降伏“我、人”等四相,且度盡“無量無數無邊眾生”,如此興起大慈大悲,則“貪、嗔”二毒將除滅。又雖說是“度生”,實際“無所度”,是“無常見”(也是不執著“有”);雖“無所度”,卻又“度之不息”,是“無斷見”(也是不執著“空”)。不“常”不“斷”,具此妙慧,則“痴”毒也將除滅。因一切凡夫的“我見沉重,三毒深厚”,病根實在是從“心量狹隘”發起,必須以“廣大心”才能治其病根,從根本上解決,諸病也才自然易愈除。

(四)一切眾生,無始至今,從來不覺本具的“如來性”。“不覺”指不覺知“對人、我的分別心”都從“取相”開始,若離“相”而悟“性”,則知曉“性與相”本是同體,哪有差別?因不知而執著“相”,越執著越迷,而“迷”就是“痴”,由此因“迷於我”而立“我所”(與“我”相對的一切,叫“我所”),貪、嗔二心紛然競起,造業無窮;更不知“我所”,沒有不是從緣而生的“虛幻和假有”。對“法”(有)與“非法”(空),只要有所“取”(執著),就是不明瞭(迷)。生起的“法相、非法相”,也都由“自性”而起,且以自性融合之,其實“諸相”本不是“相”,有何“我所”存在?有何“我、人”存在?因不明瞭此理,以致自造業而纏縛於苦,無從解脫。現在以廣大心“度生、不取”,就是使他們離一切“法與非法”之相(即離“空與有”的二邊),會歸同體共有的如來性。若證悟這個真性,豈又更有“我、人等”的差別之相,不是“度他,即是度己”嗎?如此善巧的程度,沒有比之更高的了。

(五)凡夫易被境界所轉(境就是“我所”),沒別的,就是“執著於境”的緣故。發心修行時,也不無所緣之境,譬如“度生”,即是大心修行人所緣的“境”------既不能“無所緣境”(無“境”,是執著“空”,也就無從起“修”),又不能“取著於境”(取境,就是執著“有”)。因此,經文在此處說“度而實無所度”,使學人不執著“二邊”,會歸中道,合乎真性之體,明確標示入手的方法,是何等的親切?

(六)佛在此處雖說“降”字,沒說“住”字,而“住”的意思實際已暗喻在中。發大心者首先要“度生”,豈不是在明示“安心之法”?而“度無所度”,也即是明示“以應住,而無所住”,這也是彌勒菩薩在偈頌裡,說“利益深心住”的原因。往深處講,佛就是要使學人住於“般若正智”,也即所謂的“觀照般若,觀照空假,不離空假”三同時的“中道第一義諦”。因眾生本有“取著之病”,故不明說,只暗示“不住相的人”自己去領會。

(七)就平常修行人的認知講,每說到“般若”之類的話時,忌諱談深理,甚至畏懼自己所言“偏空”,修淨土法門的人更是不敢說“般若”。而學般若經典的人又往往“執理廢事”(口頭說理,實證無行),給人以徒有虛名的“口實”。現在看佛在本經先說“降伏”之義,對比可知,妄想習氣的障礙不除,般若正智怎能開起?且首說“度生”之事,也可見“歷事煉心”,正是“修般若法門”的入手處,怎可“事外談理”(離“事”空說“真性”)?又,般若之理是對“空、有”的兩邊,都不可執著,豈會偏空?此等細微處,必須注意審辯。

(八)此處的“降伏分別心”,就是轉第六識;降伏“我相”,就是轉第七識。須知眾生自無始以來,常常不覺,“自性清淨心”也就不顯發,只現出“識”(妄心),而“識”能起的最大作用,就在第六識、第七識上,所以要從此處下手。但此時心所用都是“識”,哪有真心可“住”?這就是佛之所以僅說“降伏”,不說“住”的緣故。對眾生而言,發起觀照般若的“正智”,也仍是“識”,須知“識”雖是執著於“物”而生出的,但原是“自性”起作用所變現的------當“自性”被迷惑時,去“分別和執著我”,就成為“識”,此時叫它“妄想”;若用“自性”降伏“分別心和我執心”,即是把原來的“識”引歸正道,此時叫它“正智”,這就是“以子之矛,攻子之盾”,也是俗語所說的“解鈴還仗繫鈴人”。禪宗之下各派所謂的“離心意識參”,與經文此處的“降伏其心”,是等同一味的。因學人從未離開“真性”,所以教“離”,是暫時的方便。須知能“離”的念頭也是“識”,修行之初總擺不脫,但不從此下手,又無辦法返照“真性”。禪宗門下各派不明說參悟的就是“識”,與經文此處不說“住”,是一樣的用意,即等同一味。禪宗門下的有些人也因此俯視其他宗派法門,說本門的在一開始的“下手處”,就已“離卻心意識”,這不是“吃了靈藥,而不知藥為何靈”的錯話嗎?修唸佛法門的人也有如此講的,同樣是錯。眾生的每一語和每一念,都是“心識”,但殊不知一心是“正念”時,這個“正”能降伏“紛紛亂動的妄念”。有人說“因其未能離念,終不及禪宗門下修法直指的高上”,卻不知“淨念與妄念是大不同”,妄念是越念越起,淨念是“雖從妄念開始,但所念是趨向於無念”。譬如用泥投入水中,水越來越渾濁;用礬投入水中,水是越來越清淨。若說到淨宗教理的“直指向上”,比之禪宗門下的“直指向上”,還要來得更安穩、來得更善巧,因為以當下心念佛,就是所謂的“就地跌倒,就地爬起”,還不更直捷了當嗎?所以,淨土法門的下手處就是直接用佛號“轉識成智”,也就是此處說的“降伏”,就是觀照般若的“正智”,就是“即念離念”,“二邊”不著;並且唸佛人要發大心,普願法界眾生,同生極樂。就是“以此正念,冥燻法界,廣度含靈”,這不就是與本經中所說的“發大心”一樣嗎?若能在此處融會到這些道理,還有不加緊唸佛的嗎?還怕唸佛不得力嗎?對此處應“要緊、再要緊”的留意用功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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