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廉·布萊克的視覺狂想

在倫敦泰特不列顛美術館舉辦的威廉·布萊克(William Blake)回顧展預告中,用三個詞概括威廉·布萊克的藝術,即“反叛”、“激進”、“革新”。曾有不少評論家將布萊克與莎士比亞、華茲華斯相提並論,詩人柯勒律治也曾讚歎他為“神秘主義詩人”。可以說,布萊克的藝術既融合了詩歌的浪漫主義,也不乏視覺藝術的創新,是一位反理性、反科學,充滿自由想象力的藝術家。


威廉·布萊克的視覺狂想

> 《霍姆斯》(Holmes)


威廉·布萊克成長和生活在18世紀和19世紀之交,此時英國工業革命、美國獨立戰爭和法國大革命爆發,繼而浪漫主義思潮開始在英國出現,並由文學界逐步影響到了藝術界,有著詩人和畫家雙重身份的布萊克創作了那個時代最富創造力的畫面。他的畫面色調具有戲劇性且華麗,線條和構圖不按常理出牌,揉合了圖像和詩歌的畫面將觀者帶入到他所構建的神話或是惡魔故事之中。


儘管在21世紀,英國衛報評論布萊克為“英國浪漫主義最偉大的先知”,甚至說他對拉斐爾前派影響巨大。但在200年前,布萊克卻得不到同輩的認可。此次泰特不列顛美術館以客觀的歷史闡述的形式重新認識布萊克,按照年代的順序,帶領觀者重新看待這位藝術家在特定時間的產物。


威廉·布萊克的視覺狂想

> 威廉·布萊克畫作


一進展廳,看到的是創作於1794年的《阿爾比恩的舞蹈》(Albion rising in Glory),畫面中的年輕男子阿爾比恩是英國的化身,他的神色輕鬆而自由,似乎完全沉浸在自己的精神世界中,他單腿站立,似乎在跳舞,張開的手臂包圍在彩虹狀的光線之中,驅除了黑暗,邀請觀者和他一起舉起手迎接新的黎明。整張畫的色調輕快溫暖,線條柔和。阿爾比恩似乎是天使形象的變身,卻在布萊克的構圖下失去了僵硬的宗教性,在布萊克畫筆下具有了精神的自由。很多人相信,這幅象徵英格蘭人希望的畫作除了具有自由和想象,也包含了戰爭時期對保守主義、奴隸制和宗教控制的反抗。


展覽從《阿爾比恩的舞蹈》開始,代表著18世紀正在覺醒的浪漫主義精神,也是一位先知者對21世紀視覺藝術的呼籲。


布萊克的創造力也體現作品中可互換的視覺原型,善和惡甚至可以具有相同的形象。


威廉·布萊克的視覺狂想

> 《托馬斯·格雷的詩歌》(The Poems of Thomas Gray)


整個展覽的最後,是布萊克在1827年去世前幾天完成的《遠古時代》(The Ancient of Days)。在這幅畫中,以往象徵正義和善的宗教領袖反而成為批判的主題。畫面中的上帝手持規圓制定人間的規則。布萊克曾說:“誰將用永恆的價值去束縛無限?”指的是象徵永恆不變的圓規,它極具規則和理性,但卻是布萊克所崇尚的精神和理念的對立面。


布萊克創造性地應用了銅板蝕刻技術,並用這種革新的方式製作插圖書籍,他寫的詩和畫的插圖被他刻在銅板上,然後用這種銅板印成書頁,在最初的印刷後,添加細節到個別版本。通過這種方式,布萊克將自己的藝術從傳統的印刷和現有的字體中解放出來。


威廉·布萊克的視覺狂想

> 《抱著丈夫墳墓的寡婦》(The Widow Embracing her Husband's Grave)


另一方面,他將詩情與畫意合而為一。本次展覽還有一個區域專門展出他所創作的插圖書籍,為了展示它們,策展人把它們裝訂成書,有的展品是由全世界各地博物館收集到的版本,以單頁的形式展呈,以此來強調布萊克在紙張上獨特的成就。如1794年的《天真和經驗之歌》(Songs of Innocence and Experience)是布萊克最為經典的詩集之一。在《天真之歌》中最令人難忘的是《老虎》一篇,老虎側身而立,眼睛炯炯有神,傲視遠方,後腿微微抬起,似乎正在蓄力。畫面中筆觸分明,線條自然流暢。詩歌與畫面相得益彰,“你炯炯的兩眼中的火?”以及“造出了你怎樣的威武堂堂?”等詩句,強化了畫面中老虎惡的形象,而畫面中的樹枝也起到了分隔詩句段落的功能,使得詩與畫的統一達到極致。


布萊克曾不滿皇家藝術學院學院派的標準阻礙了他的創作,於是在自己的房間舉辦了自己的第一場個展,儘管這場展覽被稱為“失敗的展覽”,但無疑是對學院派的理性和規矩的一次反抗。


威廉·布萊克的視覺狂想

> 《工作手冊6》(Book of Job, Linell set 6)


而如今泰特美術館重建1809年布萊克的個展,復原在他家襪子店樓上的房間展覽的場景,策展人試圖通過調暗燈光並在牆壁上塗上豐富塗料以求在現代住宅中創造喬治亞風格。策展人將布萊克的兩件重要作品通過數碼的形式放大、投射到畫廊的牆上,用更為現代化的沉浸式展陳方式回顧那個已經逝去的19世紀。


“一沙一世界,一花一天堂。掌心盛無限,須臾納永恆。”布萊克似乎早將他的一生凝練在這句如佛偈般的詩中,他的整個生命致力於自由和想象,他的藝術是永恆的武器。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