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肅女作家王新瑛的散文《四季官鵝溝》文美情美,請欣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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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鵝溝風光

一汪汪寧靜深邃的湖泊,一疊疊飛流直下的瀑布,藏在青藏高原邊緣岷山山系與西秦嶺延伸交錯的褶皺裡,承載著天光雲影,飛旋著詩情夢幻,守望著官珠與鵝嫚的古老愛情。

山重水複,溝外的世事如何喧囂,溝裡的世界依然安靜,只有沿溝而下的清流,嘩啦啦淹沒光陰流年。時間改變著一切,枕著泥土的草木聆聽大地的心跳,溝壑上空飛過的鳥兒,把春天的訊息帶給官鵝溝。向陽的山坡漸漸露出鵝黃嫩綠,一些枯樹,不知不覺間發出新芽,攜了春風的陽光是透明的,照在草上,草葉是透明的,照在水裡,水珠是透明的,照在我們身上,人的內心也是透明的。

春天的氣息越來越濃,遊人的腳步稠密起來。沿著溝壑行走,兩邊群峰錯落,怪石嶙峋,山與山像鸞鳳和鳴的伴侶,相依相望,含情脈脈。山勢開處,露出湛藍的天空,大片的陽光傾瀉而下,滿溝草木萌動,生機盎然;遇到山岩閉合處,僅留一條狹窄的通道,遊人從陰溼的巖下走過,懸浮在巖體上的水珠就會惡作劇般滴到人們身上、頭上。

春天的午後,高高矮矮的樹木身著翠色的盛裝,站在山崖上的坡坡坎坎,優雅的身姿在微風中顧盼流連,搖曳生姿。草木高過山的胸膛,為山巒鑲上一層綠油油的亮色。一條瀑布從天而降,落入溝壑中的頑石,飛濺的水花瀰漫成水霧,陽光輕輕撫過,千萬枚銀針閃閃爍爍,無數條光暈撲朔迷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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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鵝溝風光

水是官鵝溝童年的謠曲,從千年的故事裡走來,春天的陽光下,大大小小的湖泊清澈、深邃,靜若處子,那波光灩瀲的湖水,讓人瞅一眼,心緒就會澄明透徹,不染纖塵。數十條瀑布,或激情、或柔美,有的峰高水急,一瀉而下,有的從半山崖溢出,如絲如縷,纏綿悱惻。輕柔的水霧潤澤樹木草葉,山崖上的綠色格外亮麗。

幾場細雨,幾縷暖風,官鵝溝的草木嘩啦啦蓬勃起來,裸露的山崖披上濃綠。河水鼓漲,淹沒河床裡的石頭,飛旋的浪花戲謔岸邊的小草,歡快的笑聲傳遞一個夏季的清涼。遇到平緩地帶,河水宛若柔美的綢緞,滑過光潔的鵝卵石,折射出太陽的光輝。

外面的世界暑氣逼人,官鵝溝卻是一片陰涼,滿眼的綠意,從官鵝溝狹長的天際瀉下來,陽光在濃密的草木間跳動,微風穿過幽深的峽谷。最讓人心潮澎湃的,是幾處天瀑飛旋而下的氣勢,“飛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銀河落九天”,一千多年過去了,我相信,李太白的聲音就在官鵝溝迴響。

貼著山崖的地方開滿紫色的小花兒,她們眨巴著眼睛,彷彿天真無邪的孩子,把無盡的童趣留給官鵝溝的山水,留在人們心裡。忽然間,一股急促的雨水從天而降,急忙抬頭張望,才發現山壁上的一面水簾如斷線的珠子,滴滴答答溼了半片山崖,溼了路,溼了過往的行人,有人嬉笑著跑開,有人反身又衝進去,弄得全身都溼透了,卻是滿心的開懷和興奮。

走進官鵝溝,腳步不需要那麼急促,如若在鹿仁寨小憩一晚上,那才是到官鵝溝最完美的旅行。清晨的鹿仁寨還沉睡在甜美的夢中,輕輕推門出去,一抬頭,便可望見遠處的擂鼓山,終年不化的雪峰昭示著時光的威儀,大大小小的山巒匍匐在雪峰之下,一如跪拜在神山面前的眾生。安靜的鹿仁湖像一面鏡子,照進擂鼓山神秘莫測的峰巒。當年的鵝嫚姑娘,或許就是在這裡,把少女難以啟齒的心思說給了神山,她心裡的官珠,有著和雪山一樣博大的胸懷,他們為族人付出的生命,有千年雪山的見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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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鵝溝鹿仁寨

過了鹿仁橋,有鳥兒啾鳴,蝴蝶引路,爬上寨子對面的山坡,整個鹿仁寨盡收眼底。具有古羌民族特色的房屋依山而建,錯落有致,幾珠參天古樹守護著村寨,守護著悠悠古羌國千年的神秘與文化遺存,傍邊的鹿仁湖如一面藍寶石,折射出山光雲影、樹木花枝。碉樓、廊橋、亭臺、石階,還有昂揚向上的小花小草,無一例外地展現著鹿仁寨的古韻新貌。

寨子裡嫋嫋升起的炊煙,是小時候母親召喚回家的信號。沿著那條石板路走進去,是鹿仁寨的村民們各自不同的日子,他們守護著這方水土,守護著祖輩們傳承下來的生存方式,把長長短短的光陰,過成如今讓人羨慕的日子。

歲月長情,許多事都如這季節一般,慢慢地熱,漸漸地涼。秋風乍起,霜染林木,豐富的色彩總是讓人嚮往。一葉知秋。官鵝溝的秋,大概也是從一枚樹葉開始,陣陣秋風吹過,吹得樹葉像喝醉了酒,從山樑到溝壑,緋紅的葉子一點點蔓延,直到山巒披紅掛綵,湖水多彩多姿。

暖暖的秋陽擁著,那從溝口依次散落的陰平湖、公主湖、半月湖、三疊湖、官鵝湖,彷彿一顆顆美麗的珍珠,鑲嵌在官鵝溝的山腳旁、溝壑間,湖水倒影著彩色的樹林,樹木依偎著碧藍的湖水,宛若一幅幅天然的油畫,讓人留戀,不忍離去。

天,高了,遠了;水,清了,淺了。幾株枯死的老樹,硬是撐起不朽的風骨,赫然站在色彩斑斕的山頭,陽光透出柔軟的質感,那毛茸茸的綠,就像塗了淡淡的金色,幽幽亮出生命的光澤,死去的老樹,一下子就有了復活的氣息。

不管季節如何變遷,官鵝溝的瀑布始終是最攝人魂魄的。千變萬化的瀑布,有的細若遊絲,有的似萬馬奔騰,有的如雨似簾。天際間,古木掩映,一股飛瀉而下的瀑布,宛若飄蕩風中的白練,濺落在河道里,隨風而起的水霧撲向多彩的山巒,魂飛煙散,如醉如痴。

一簾煙雨,幾多秋濃。陣陣細雨輕紗般漫下來,淹沒山峰、叢林、溝壑,天地一片混沌,人,就如落在谷底的一片樹葉,等待有風吹來。一縷一縷的薄霧飄過懸崖斷臂,在山坡林木間蠕動、聚籠,微風徐徐吹來,一團團濃霧四散飄逸,山峰露出雄姿,樹木花草若隱若現,一幅濃墨淡彩的水墨畫就在眼前。

天空忽然亮了一下,縹緲的霧嵐從谷底緩緩升起,風推動厚厚的雲層,那豁出一道口的藍天,就像心上曾經飄過的一縷相思,掛在遙不可及的世界。

甘肅女作家王新瑛的散文《四季官鵝溝》文美情美,請欣賞

秋去冬來,凜冽的寒風從官鵝溝的胸膛上刮過,吹瘦了山,吹瘦了水,吹得樹葉紛飛、蕭瑟遍地。

一夜飛雪,山白了,樹白了,原本清澈碧綠的湖水,也被蒙上一層白紗。一些湖泊周圍結了冰,中間卻是盈盈碧水,宛若一顆晶瑩剔透的綠寶石,鑲嵌在萬籟俱寂的冰雪之中,那種雅緻,那種靜美,只有在官鵝溝才能遇到。

樹梢上落滿厚厚的積雪,河谷裡的石頭也覆蓋著積雪,遠遠看起來,滿河谷憨態可掬的小動物,十分誘人。擂鼓山如一位沉思的老人,任天地潔白,玉樹瓊花,都難以打動它的容顏。冰清玉潔的霧凇覆蓋了山巒,瓊林萬頃間,陽光晃動細碎的影子,那些簡潔素雅的冰花,讓人眼花繚亂。萬丈高懸的冰柱貼著崖壁,參差有序,簇擁在一起,尖尖的冰晶雖然鋒芒盡露,卻有美玉的潤澤和質感,輕輕敲擊,居然有打擊樂器的悅耳聲。

玉劍懸空,瑤琴倒掛,是官鵝溝水與冰的絕唱。曾經飛花濺玉般的瀑布,掛在高懸的絕壁上,分明還能看見流動的速度,卻是晶瑩閃爍,凝固的琉璃。溪流順著山谷跳躍而下,濺起的水花凝結成一個個冰雕。層層疊疊的冰瀑從山崖上堆砌下來,有的像奇異的珊瑚,有的如疊加的雲朵,有的似雪松雲峰……彷彿是有心人,偷偷雕刻出這些玲瓏剔透的藝術品,讓人目不暇接,讚不絕口。

人們在冰瀑間拍照留影,恍若置身人間仙境。雪山與森林勾勒出冬天的線條,冰雪與湖水營造出天地的空靈,陽光投下輕薄的影子,冰掛、冰瀑、冰雕,美不勝收。

官鵝溝的風景,註定要遠離塵囂,帶著禪意,等候遠足的人們。時光不老,我在日月更迭的四季到來,若是時光老了,我便倚在山外的窗前,靜靜地懷想官鵝溝的草木、官鵝溝的山、官鵝溝的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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