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蕭紅《呼蘭河傳》談詞作《摸魚兒》

從蕭紅《呼蘭河傳》談詞作《摸魚兒》

多年以後，我有幸再一次接觸到了關於蕭紅的故事，不過與上次相比，甚是不同。

家裡的書架上從上到下整整齊齊碼了好幾層書，無意中去瞅了幾眼，在最不起眼的最下層，我看到了一本關於蕭紅寫的《呼蘭河傳》，幾乎是全新甚至看起來好像未曾被翻閱過。頓時來了興致，便拿出來閱讀了一番。

關於蕭紅，第一次接觸的時候已經好幾年前了，已經大概忘記是以什麼樣的原因所接觸，只記得進入腦海的是她寫的一本書叫《生死場》，那時候剛接觸文字和寫作，也沒有特意去讀這本書，恰逢那會有一部新上映的關於蕭紅的電影叫《黃金時代》，於是專門買了票去電影院觀看，我至今清晰地記得那是我成人之後第二次刻意為了某個目的進電影院，現在想想，也許就是為了找關於對蕭紅這個素材人物的理解，記得看完之後回家還特意用並不熟練的文為寫了一首蹩腳的小詩，其中一句叫“離人生死誰問卜，似天地初成兩茫茫”，並冠以了生死場這個名字。

現在想想，當初或許正是因為看了電影這種最簡單的以畫面直入的形式才開始寫的的甚至誇張點可以稱之為影評似的東西。電影講的是在30年代的戰亂時期，以20歲的蕭紅逃婚離開東北開始，途中又轉至上海、日本等地，基本按照從上至下的方向路線最後一直到的香港，期間既有與蕭軍、端木蕻良的感情故事主流，也有師從於魯迅並以實際行動支持抗日的插曲。從大的思路看，電影《黃金時代》是為我們展現了成人後的蕭紅，從離家到病死於香港，只不過一路上都是生活拮据、顛沛流離，或許導致這些事情出現的原因和蕭紅年幼時喪母，即使家庭再富裕，但封建思想的禁錮使其內心早早便有了反叛但又自閉的心理有關。

《呼蘭河傳》似乎是以自傳但又非自傳式的口吻為我們闡述了從記事起就生活在呼蘭河的蕭紅的所見所聞，更像是以“解凍”的方式給我們展現一座外界看起來如同“冰封之城”，但緩緩融化之後裡面卻是一番勃勃生機的世界，如同陶淵明描寫桃花源時的句子“復行數十步，豁然開朗。土地平曠，屋舍儼然，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屬”。

從一開始寒冬大雪後天寒地凍的呼蘭河導致人們日常生活極其不便，售賣的老翁在街道上滑倒，手裡的東西掉地上都馬上被凍住並粘在地上取不下來，就連動物們都冷的徹夜亂叫，對淹死的家禽的處理，再到人們精神上的追求，臺子戲、秧歌、廟會等等，既描寫了呼蘭河人們對在面對生活中艱難困苦時的韌性，也寫出了他們對迷信認知程度的偏執。不過這一切好像和一旦住進祖父家園子的蕭紅毫無關係，院子裡的小草、蟲子、鳥兒，祖父親授的古詩及永遠掛在臉上的笑容，甚至裡面所有的東西都可以是快樂的。

相對於牆外的呼蘭河，這個園子就如同出淤泥而不染的荷花一般，與外面的世界顯得是那麼的格格不入，看起來像是一個極不容易存在著又敢於對抗著外面世界的複雜、兇險、愚昧而又令人嚮往的新世界。而裡面的花草鳥獸，用林語堂的話來說，把孤獨兩個字拆開分別為子、瓜、犬、蟲，即是孩童、瓜果、動物和鳥蟲，而這一切足以一個人情味十足的盛夏傍晚的巷口，“稚兒擎瓜柳棚下，細犬逐蝶窄巷中，人間繁華多笑語，惟我空餘兩鬢風”，既有小孩有吃的，也有貓狗追逐鳥蟲，這是多麼熱鬧的場景，可惜這一切都與我毫無關係，這就叫孤獨。現在來看，這個園子也正是那個從小敢於反抗封建思想卻又處於孤寂的蕭紅自己。

此次所作《摸魚兒》的目的也是在讀《呼蘭河傳》有感之後同時藉以尋找為路線，詞牌名選為摸魚兒，啟示源自於元好問在《摸魚兒 雁丘詞》中的第一句“問世間，情為何物”。而詞牌名摸魚兒，唐代教坊曲名《摸魚子》，北宋由歐陽修按照舊譜改為摸魚兒，又名買陂塘、雙蕖怨、邁陂塘 等，最初由歐陽修作詞，後以晁補之詞《摸魚兒 買陂塘》為正體，雙調一百十六字，前段十句六仄韻，後段十一句七仄韻，此調題材廣泛，寫景、抒情、詠物等均可，最大特點為情感表現低沉、幽咽，以元好問的《摸魚兒 雁丘詞》為代表作。

摸魚兒 幾番尋（詞林正韻）

—塞翁

幾番尋、難消愁緒。

仄平平讀中平平仄句

金燈凋謝無數，

中平中仄平仄韻

舊人已嫁新人處，

中平中仄平平仄句

欲問是為何故？

中仄中平平仄韻

塵落土，

平仄仄韻

縱幾度，花前一諾終空負。

中仄仄讀中平中仄平平仄韻

曾逢夜雨，

中平中仄韻

袖單怎歸巢。

仄中仄平平句

君攜蓑笠，

中平中仄句

願比翼雙去。

中仄中平仄韻

憑欄望，

平平仄句

煙雨纏綿迷霧，

中仄平平中仄韻

漁翁江上東顧，

中平中仄平仄韻

鸕鷀飛捕雙雙入，

中平中仄平平仄句

冷水連沾衣布。

中仄中平平仄韻

雖未溯，

平仄仄韻

卻入骨，更如那美人遲暮。

中中仄讀中平中仄平平仄韻

千絲萬縷，

中平中仄韻

剪不斷離愁，

中中仄平平句

一朝離索，

中平中仄句

歲月與誰度。

中仄仄平仄韻

註釋：1.金燈，即金燈草，也稱彼岸花，其花語是無盡的思念。2.幾度，幾次，多次的意思。3.溯，逆著水流方向走，也指追求根源。4.離索，離群索居，獨居。

翻譯：多少次尋找答案卻仍然沒有找到，依舊難以消除這憂愁的思緒。當金燈草凋謝的時候，花葉永不相見，緣分也就從此註定到頭了。曾經熟悉的人就要嫁與他人。我甚至多次想要問到底是因為什麼原因，但是塵埃落定，已經來不及了。即使從前那麼多美好的事情，甚至連曾經最重要的許諾也終究變成了一場空。想起曾經有一天晚上下著大雨，由於穿的比較單薄又沒有帶傘，那個人冒著大雨來給自己送傘，願意和我一起回家，那時候覺得這個人正是自己最想要的。

重回現實，當我靠著欄杆看著眼前的風景，雖然下著雨，但看著眼前像煙霧一樣的細雨和迷霧纏綿在一起，多少還是讓人有點羨慕。江上有個漁翁正在船上朝東和四處看著，而此時就連船上幫助其捕魚的鸕鷀都是一雙雙撲進水裡，即使河裡的冷水連續被濺起來粘在漁翁身上，雖然沒有朝著反著的方向在衣服流的太多，不至於把衣服溼透，但眼前這種成雙成對的場景卻像深深刺入了骨頭一般，不過這一切對自己來說就更像是一位老去的美人一樣，如同再姣好的容貌此時已經老去，太晚了，只能留下悲傷怨恨。現在才明白，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所以關於曾經那麼多感情上的複雜又密切關係，而這些所勾起的曾經離別時的那種愁苦真是輕易剪也剪不斷的東西。所以自己一個人一直到現在，但是，餘生又有誰會和我一起度過呢。

縱觀蕭紅的一生，從小時候在祖父家園子裡對快樂的尋找到成人後的顛沛流離，她的一生都是在一邊尋找又一邊書寫著自己的尋找中度過，尋找自己心之所向往的人和地方。但一直到最後去世於香港，最終還是沒有找到，就像《呼蘭河傳》開頭裡矛盾為這本書作的序裡寫的那樣，“在游泳的季節，年年的淺水灣該不少紅男綠女罷，然而躺在那裡的蕭紅是寂寞的”。而我，此時不只有林語堂所說的在那種孤獨中尋找，在尋找中又依靠著孤獨，還有那句“問世間、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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