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一位電商朋友跟我講她的初戀。
談了整整七年,跌宕起伏足以用刻骨銘心來形容,即便分了手,她依舊不吝對他的讚美之詞:謙遜、真誠、對我很好。
這讓我很好奇:“那為什麼會分手呢?”
朋友雲淡風輕地說了一句:“他媽媽嫌我窮。”
這話讓我們驚掉了下巴,朋友有一個獨立的電商團隊,一年收入保守估計四、五百萬,對方啥條件啊,竟然嫌她窮?
“我在做電商以前,就是普通上班族啊,一個月幾千塊工資,家庭條件也一般。”她繼續解釋道:“那時候,他家的情況的確好些,有兩套房子,還有一個商鋪。”
朋友告訴我,分手的過程無比坎坷。兩人嘗試過很多方法跟家長對抗,也發生過幾次激烈的衝突,但那過程實在太痛苦了,最後彼此都難以堅持,決定放棄這段不被祝福的感情。
“所以,你不恨他們嗎?”我問道。
“恨倒說不上,更多是遺憾吧。”
朋友說到此處有些哽咽了:“如果再給我幾年時間,至少,我們不會因為錢的問題而分開吧。”
不知道為什麼,聽到這裡,我有一點莫名的心酸。
或許,她真的愛極了那個男人吧。
我不行!我會恨!我恨得要死!
我是那種有仇必報的小人!一定會開著帕拉梅拉,在他媽面前兜五十個圈圈!
02
在別人面前兜圈圈這種事,我的另一個朋友真做過。
他的經歷更悲慘一些。
跟女友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父親突然查出了癌症,家裡的生意一潰千里,還未來得及整頓河山,就收到了女友的分手短信。
“能不恨嗎?恨到不及黃泉不相見的那種。”
他跟我們說起這段經歷,依舊咬牙切齒,臉上的肌肉都是僵硬的。
這也是為什麼,後來他重整旗鼓,第一件事就是叫一群哥們,開著長長的車隊,去酒吧門口排成一列,等那女孩出來時,“嗶嗶”齊按喇叭。
唉,聽起來好Low啊,跟小學生約架似的。
“那感覺爽嗎?”有人問道。
“不爽,一點都不爽。”朋友說,他永遠記得女友那一個眼神。
就那麼定定的,沒有任何表情地望著,一句都沒說,就轉身離開了。那晚,他在酒吧喝得酩酊大醉,一杯又一杯,落寞得像條狗。他恨過她,一度用盡了全力,想要報復她,可最後才發現,一切都是徒勞。
當然,也有唯一一點用處,就是確認了他們的愛情是真的死亡了。就像拳頭砸在棉花上一樣,任你怎麼憤怒,怎麼竭力,接收到的都是不痛不癢的綿軟——對方不痛,對方不在乎,對方不回應。
03
這才是感情最殘忍的地方啊。
不愛了,就是不愛了。分手了,就是分手了。回不去了,就是回不去了。
不管你的姿態是好看還是狼狽,雲淡風輕還是咬牙切齒,遺憾始終遺憾,破碎始終破碎。
平心而論,我不太喜歡聽人說漂亮話。
像亦舒那種“做人最緊要是姿態好看”,家庭主婦羅子君,面對出軌的丈夫,竟然能挺直腰板,說一句“我是良家婦女,自問擲地有金石之聲。”
是挺義氣,是挺坦蕩,但你仔細想想,真實嗎?我要是羅子君,都恨不得跟陳俊生魚死網破,什麼鬼良家婦女,什麼鬼姿態好看,不揭他三層皮,我都出不了這口惡氣。
好看有什麼用?我要出氣!
可恨就恨在,感情這口氣,是怎麼都出不了的。你以為有錢就能出氣麼?世界上有錢人多了去了,也沒見誰氣死了誰。你以為變美了就能出氣麼?回頭看一眼前男友的現女友,長得糟心極了,他照樣當個寶,誰氣誰還說不定呢。
說白了,無人不冤,有情皆孽。這才是感情最要命的地方。蒸不爛、煮不熟、捶不匾、炒不爆,不愛了,就是不愛了。死在跟前都沒有用。
04
遙想很多年前,我也曾像所有人一樣,信奉過一個廢話得不能再廢話的道理:對前任最好的報復,就是過得比他好。
如今看來,這是一句多麼綿軟無力的雞湯啊。你過得再好,日子也是你的,跟他有什麼干係呢?
分手那刻,你便成為了這世上的甲乙丙。一個甲乙丙,過得好還是不好,誰會放在心上呢?我開始懂得那些“姿態好看”的人。
沒有人真不在意丈夫出軌,沒有人真能面對背叛、辜負、破碎,還雲淡風輕地勸慰自己,要做一個波瀾不驚的女子。
她們的內心早炸了。跟我這個俗人一樣。恨不得拿上兩把西瓜刀,從蓬萊東路砍到南天門。然後掏出銀行卡,掰大對方的眼睛:“你給老子看清楚,這是幾位數?”
誰都想出一口惡氣,只是誰都不想輸得更慘。體面和姿態除了好看,別無用處。卻可能是一個人最後的保護殼。一旦丟棄了這層鎧甲,就要跟世界血肉相見了。就像那位帶著車隊去酒吧門口堵前女友的哥們一樣。
他曾以為她有錢了,她就會後悔了,卻原來她根本不在意。甚至於他後來仔細回想,就連分手的理由,都未必是因為家道衰落。那樣的時刻,才是真正的無地自容啊。
說白了,一段失敗的感情裡,只有輸家,沒有贏家。只不過,有些人輸了就輸了,裹上大衣走出門,再也沒有回頭。而另外一些人,還想再掙扎一下:“放學別走啊,我叫人來打你。”
“放學別走啊,我叫人來打你。”多好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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