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怦然心動》——每個人都需要一棵無花果樹

《怦然心動》——每個人都需要一棵無花果樹

好萊塢電影《怦然心動》在豆瓣上獲得了8.9分,這部高分的電影讓我也有了一絲好奇,正好藉著微信讀書上可以免費拜讀原著,就抽了時間翻閱,沒想到就沉陷了進去,一口氣讀完才歇了屏幕。

小說裡的人物和情景其實很簡單,甚至故事的情節都並沒有什麼驚心動魄和波瀾曲折的構造。一切都很平常、很生活:一個男孩和他的家庭,一個女孩和她的家庭,還有他們日常的生活描述——而這些都是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生活場景。

可是整篇小說讀下來,卻讓人的情感和心靈都不自覺地跟隨著兩個孩子的一言一行而起伏、感動和若有所悟。

孩子的世界是如此簡單,簡單到一隻雞、一棵樹都是值得珍愛的,可是孩子的世界也可以因為大人的影響而摻雜了許多無視簡單的雜質。

書裡曾經有一棵無花果樹,是女主角朱莉的最愛,這棵樹在她的心裡有著無可取代的聖潔,以至於當樹要被人為地終結“生命”時,她不惜一切去試圖捍衛和“拯救”這棵如此重要而聖潔的無花果樹。

也許每個人對它的存在和消失沒有太多關注,但作者卻是有意借它的存在和消失來暗喻人性裡的真善美。最後樹還是被鋸掉了,人性裡的冷漠讓朱莉的心隨著無花果樹的傾倒而坍塌,也讓她那顆一直熱情而不設防的心開始築起了藩籬。

這是一棵象徵著善與愛的大樹,濃蔭遮蓋,生氣盎然。“這棵無花果樹一直矗立在小山丘的最頂端。那兒有一大片空地,春天它為小鳥提供一個築巢的空間,夏天它投出一片陰涼。它也是我們的天然滑梯。樹幹向上盤曲伸展,幾乎長成一個完美的螺旋形,從上面滑下來真是樂趣無窮。媽媽告訴我,她覺得這棵樹小時候遭受過損害,卻生存下來了,一直屹立到百年後的今天,長成她見過的最大的一棵樹。她曽管它叫"堅毅的象徵"。”

這棵樹給了孩子快樂的童年,給了動物棲息的所在,也給了成人們納涼的好處。在孩子的心裡,樹的存在是一份聖潔的情感,因為樹的無私,也因為樹的寬容。而在成人的心裡,樹卻是可有可無的,沒有利益衝突的時候,樹的存在是受歡迎的,因為它可以給人們帶來陰涼,然而當更大的利益樹沒有辦法滿足的時候(樹的主人要建造房子,而樹擋了他的路),成人就會毫不可惜地除掉樹。

而對於愛上了爬樹的朱莉來說,這棵樹不僅僅提供給了她更好看的風景、“整體大於局部之和”的美妙,並且在樹上找到了只屬於她自己的快樂和秘密,在這個紛繁的塵世生活裡,純真的她有很多別人不屑於一顧的樸實,而別人的世界也有著很多她不能理解的冷漠,唯有這棵不言不語的樹,忠實地傾聽著她的心聲,默默地包容著她的所有。

這是一份情感的依賴,也是朱莉無論如何不願意失去的依賴。

她勇敢地去捍衛,拼命去維護和爭取。可是她只是一個小孩,她的珍愛在別人的眼裡是一種傻氣,她的抗爭在別人眼裡是一種不可理喻,她的吶喊在別人眼裡是一種莫名其妙......

她為這棵不能主宰命運、被無動於衷剝奪了生存的無花果樹哭了兩個星期!她的心被殘酷的現實擊碎了——沒有人願意支持她,沒有人懂得她的心,也沒有人在意她的感受。

在別人的眼裡,朱莉的哭看起來只是因為失去了她常常玩的一個地方,是一個小孩子的任性和不懂事。忙碌的大人沒有精力去關心這樣一棵樹對於她來說意味著什麼,同學們覺得她的行為幼稚而好笑,對待她的也僅僅是冷漠。

而一顆曾經如白玉般無暇、純真的心靈,註定要在現實的殘忍裡受傷、而後成長(或者說是改變)。

對於朱莉來說,人心是一種讓她永遠捉摸不透也無法理解的噩夢。如果說無花果樹的消失帶走了她的快樂,那麼在人心的“對弈”裡面受到的傷害則是對於人生的懷疑和信念的坍塌。

無花果樹消失了,她卻依舊是那麼善良和純樸,一如既往地喜歡著布萊斯,一如既往地給他贈送自己親手餵養的母雞所產下的蛋——這些雞蛋在她看來是最衛生最好的雞蛋,鄰居們花錢買都買不到。

可是人生的真相總是殘酷的——她所以為的“衛生”,在布萊斯和他爸爸眼裡卻是骯髒的;她的一片真誠,卻被他們視如敝履,甚至蔑視鄙夷她的熱情、嘲笑她的“鄉巴佬”做派。

還有那位怯懦的布萊斯,在長達兩年的時間裡,每次偷偷地扔掉她視如珍寶的雞蛋,卻從來不敢正面地跟她說一聲謝絕的話,當然,也沒有感謝。

當“紙包不住火”的真相被撞見,朱莉的眼淚奪眶而出——對於布萊斯來說,朱莉是從來不會掉眼淚的——不管是體育課摔斷了手臂,還是被欺負,甚至無花果樹被砍掉,朱莉都沒有哭,可是發現了布萊斯偷偷扔掉她的雞蛋的時候,她哭了......

朱莉的純真、朱莉的善良,還有朱莉的真誠和信念,被布萊斯的行為狠狠地碾壓了。她費盡心力孵育的小雞包含著她對生命的熱愛和執著,而細心呵護和餵養的小雞長大下蛋了,這樣的成就不但讓朱莉驕傲,也讓她體會到了一種自力更生的自豪——因為鄰居願意花錢來買她的雞蛋!

然而儘管朱莉很渴望零花錢,她還是把雞蛋優先免費贈送給了布萊斯。隨著雞蛋所付出的,除了一份朦朧的喜歡,還有一顆真摯的、善良的、毫不勢利和世俗的心。

朱莉的心被布萊斯扔掉雞蛋的行為弄碎了,而布萊斯的心卻在患得患失和父親的陰影下苦苦掙扎和無所適從。

在關鍵的時刻,作者安排了一位“擺渡人”——布萊斯的外公。

真相被逐漸地揭開,朱莉知道了自己的家和父母背後的故事——她有一位住在福利院裡的腦癱叔叔,而這位叔叔正是造成她們家經濟困窘和被布萊斯爸爸瞧不起的原因。

而正是這些背後的隱情被揭露,故事裡的人性也逐漸清晰地展露。善良的道德總是不會泯滅在現實的冷漠裡的,布萊斯和媽媽的善良,就這樣在善念的指引下逐漸復甦、開始反思和突破藩籬。

一頓家庭的晚餐,讓潛藏的人性盡露無遺,也讓所有的矛盾爆發。道德的高下和評判不在作者的言語裡,卻在字裡行間映出了讀者心裡的判斷和了悟。

道貌岸然的修飾,無法掩蓋人性裡的狹隘和自私,更無法掩蓋道德觀念裡的缺失和冷漠。而良好的教養,往往也並不體現在華麗的表面。孰是孰非、何去何從,都是每個人性裡面自己的選擇......

外公對布萊斯談到朱莉的時候,說了一番意味深長的話——“樹被砍掉了,可是她仍然保留著那棵樹給她帶來的快樂和感動。你明白我的意思嗎?”“有些人外表平庸,有些人外表華麗耀眼......但是,你總會遇到一些人,由內而外地散發著彩虹般的光芒,一旦遇見過,別人對你來說不過是浮雲。”

朱莉沒有因為家裡有這樣一位叔叔而抱怨、自卑,也從來沒有因為家裡經濟的不寬裕而對父母和自己的生活有過不滿。她是如此善良和純真,心裡充滿了愛意,甚至當她知道了真相併且跟隨父親去探視了叔叔之後,心裡對生命的熱愛和善念讓她“感覺就像朝著風中吹散一朵蒲公英,看著細小的種子隨風飄散。我為爸爸媽媽感到驕傲,看著修整一新的前院,我也為自己感到驕傲。”

一顆高尚純潔的靈魂,往往照耀的不只是自己,還有身邊的人......

“遠離地面,被風吹拂著,就像你的心被美撞了一下。”朱莉說。布萊斯看著朱莉在樹上的照片——“她望著遠方,風把頭髮吹向背後,彷彿她正開著一條船,駛向太陽。”

朱莉的靈魂,就像一輪明亮的太陽,可以照見陰暗。美需要明亮的照見,而醜只會存留在陰暗裡面。嚮往明亮、摒棄陰暗,是心靈的需求,也是心靈的嚮往。

故事的結尾,是布萊斯在朱莉的院子裡親手種下了一棵無花果樹!——即使陰影曾經籠罩了頭頂,即使善良曾經被埋沒,只要還有那麼一棵種子,就一定可以重新再來......

每個人都需要一棵無花果樹,去呵護自己內心那一處簡單的純淨和對於快樂的執著;

每個人都需要一棵無花果樹,去對抗世俗裡的利益紛爭和處處充斥的冷漠;

每個人都需要一棵無花果樹,讓心靈始終可以坦然沐浴在善與愛的光影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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