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愈挫愈勇」的惠英紅

「愈挫愈勇」的惠英紅

一部《不完美的她》,讓惠英紅以久違的“電視咖”身份迴歸內地觀眾的視野。與周迅、趙雅芝兩位“殿堂級女演員”同臺飆戲,在職場女性、妻子、母親三種不同的身份中自由切換,除了催人淚下,此次她更多的展現出女性的多面性和堅韌自強的力量,令人過目難忘。

即便該劇目前的口碑呈兩極分化趨勢,但惠英紅用精湛的演技證明,女演員即使人到中年,依然存在很多的可能性與發展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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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英紅身上的這種“力量感”,觀眾並不陌生。

與周迅、趙雅芝的“穩”不同,作為“逆襲式”女演員的代表人物,惠英紅曾經輝煌過,也曾觸碰過最深處的谷底。或許正因如此,她的身上總是有一種大女人的“硬淨”氣質。這種氣質隨著年齡的增長慢慢沉澱,越發彌足珍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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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顧惠英紅60年的崢嶸歲月,可謂大起大落,從家道中落,童年只能以乞討為生,到被邵氏電影發掘“一打成名”,成為首位香港金像獎影后,再到見證香港功夫片的末路,墜入事業的低谷,最終在沉浮多年之後被市場重新認可,迴歸一線,她儼然活成了一個傳奇。

如今回頭看看,惠英紅的“逆襲”, 凝聚的既是小人物的奮鬥史,也是大時代下香港藝人的血與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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拼命三娘,永不言棄

惠英紅祖籍山東,本姓葉赫那拉,是滿洲正黃旗的後裔,地地道道的貴族出身。奈何生不逢時,在那個隨時被清算的年代,貴族出身,卻也成了她不幸的開端。解放前夕,惠家遭到清算,惠英紅的祖母被活活打死,為了逃難,父親只能帶著餘下的家產逃往香港。

富家子落難,往往比窮人更令人唏噓。在惠英紅3歲的時候,父親因嗜賭敗光了全部的家產,一夜之間,惠家從貴族家庭跌落至社會底層,一家人只能擠在一棟破敗的小木屋裡。屋漏偏逢連夜雨,一次颱風過境,將這棟房子徹底摧毀。全家人賴以生存的棲身之地沒了,惠英紅失去了一切,淪落到流落街頭的地步。

那時,香港的窮人很多,飯店老闆會把客人吃剩的飯菜免費派發給窮人,惠英紅一家人就是靠吃剩菜才得以艱難度日。後來,為了生存,惠英紅在家人的帶領下來到灣仔,靠沿街乞討、撿破爛、賣口香糖維持生活。這樣的日子,她過了整整10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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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年的乞討生活,讓年幼的惠英紅備嘗世間冷暖,也讓她早早明白了生而為人的艱辛。當同齡的孩子在家中被寵愛、被呵護時,她思考的,是如何生存,如何吃飽下一頓飯。這種飢一頓飽一頓的日子,惠英紅受夠了,她想要改變自己的命運。於是,12歲那年,她來到夜總會應聘舞女。

彼時的惠英紅雖然還是少女模樣,但已出落得亭亭玉立,眉宇間還透露著一股英氣。在一個派對中,她被邵氏電影的張徹導演一眼相中,從此走上了演藝之路。17歲時,惠英紅拍了自己人生中的第一部電影《射鵰英雄傳》,憑藉穆念慈一角,她迅速走紅,一躍成為了當紅“女打星”。22歲時,電影《長輩》為惠英紅帶來了事業上的第一個高峰,讓她成為香港電影金像獎歷史上的第一個影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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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因為經歷過至暗時刻,非科班出身的惠英紅雖然不懂專業的表演技巧,但拍起戲來極其刻苦,為了一場打戲,她甚至可以拼命。在拍攝《八寶奇兵》時,她從16樓一躍而下,被鋼片劃傷後背,鮮血直流;為了爭取到一部電影中的女主角,她被男演員連打40多拳,吐完回來繼續工作;曾經有記者問惠英紅拍戲時受過什麼傷,她回答說:“你應該問我,身上哪裡沒受過傷。”

正是憑藉這股不要命的狠勁,惠英紅一時風頭無兩,她像上了發條一般,一部接一部,即便拍到渾身是傷,也咬碎了牙往肚子裡咽。用惠英紅自己的話說,她不會浪費生命的一分一秒,畢竟這麼辛苦才熬過來,她更加珍惜這來之不易的成功。

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惠英紅用實際行動告訴世人,只要敢拼,就算來自社會最底層,也能擁有屬於自己的一片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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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低姿態,重新開始

在綜藝《我就是演員》中,惠英紅曾經向一眾新生代演員闡釋,如何當一個完美的配角。在她看來,演員應該對自己的角色有清楚的認知,配角就應該儘可能的襯托主角,沒必要想太多。

“哪怕你是配角,也要當一個完美的配角去幫助主角。”

拿得起,放得下,不爭不搶,不在意番位,不計較得失,這恰恰是惠英紅多年以來一直堅持的原則。人生有起有伏,逆境時懂得示弱,是剛柔並濟的人生智慧。如今,人人都道惠英紅“大氣”,卻很少有人稱讚她敢於“歸零”的勇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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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退回到80年代末,在惠英紅的演藝生涯接近無限風光的時候,香港電影突然開始改朝換代。隨著幾位武打導演的相繼離世,功夫片迅速沒落,文藝片異軍突起,被貼上“打女”標籤的惠英紅事業受到重創,再次從巔峰跌至谷底。

根據惠英紅的回憶,1989年年初的時候,她還同時演著三部電影,都是主角,可到了年底,突然就沒有什麼動作片開機了,取而代之的是喜劇片、文藝片。與此同時,鐘楚紅、張曼玉等後起之秀開始受到追捧,曾經的香港金像獎影后卻再無人問津,這樣的落差,讓登上過巔峰寶座的惠英紅一度無法承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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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更新換代如此之快的影視圈,惠英紅迷茫了,巨大的壓力隨之而來,她患上了抑鬱症。1999年,39歲的惠英紅選擇吞食安眠藥自殺,好在老天待她不薄,安眠藥沒能奪走她的生命,反而讓清醒過來的她“想明白”了。多年後,惠英紅在接受採訪時坦言,自己做過最錯的事就是自殺,但也是從那一刻開始,她突然頓悟了,自己原來什麼都不是。

是啊,以前乞討的日子都熬過來了,還有什麼過不去的坎呢?想明白這點的惠英紅將姿態放到最低,以新人的心態重新開始,從此不再排斥“小角色”。從《倚天屠龍記》的滅絕師太,到《巾幗梟雄》的劉芳,再到《宮心計》的譚司膳,這些角色的戲份雖然不多,卻給很多觀眾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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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心靈就像一個容器,時間久了難免會有沉渣。適時放空自己,丟掉過去的包袱,才能走得更遠。歲月沉澱了惠英紅的傲氣,教她收起羽翼,也讓她學會認真對待每一個角色。即使身處低谷,依然謙卑努力,腳踏實地,這正是惠英紅實現“觸底反彈”的先決條件。

深耕演技,不斷進階

確切的說,惠英紅的“逆襲之路”是從50歲那年開始的。

2009年底,惠英紅主演的電影《心魔》上映,這部小成本驚悚片根據真實事件改編,探討了家庭教育、青少年犯罪、母子親情等諸多內容。為了演好片中的母親角色,她拼命減肥,並將抑鬱症的經歷融入對角色的理解,將一個對兒子有著極強控制慾的母親詮釋的入木三分。

憑藉這個角色,惠英紅幾乎橫掃了當年的頒獎季,在兩岸三地拿下7個影后。當然,這其中也包括香港金像獎,這時,距離她第一次拿獎,已經過去了整整28年。當惠英紅再次登上領獎臺時,她激動的泣不成聲。半輩子過去了,惠英紅終於重新找到了戲劇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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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第二次獲得香港金像獎,讓惠英紅擺脫了昔日的“打女”標籤。直到這時,觀眾才發現,原來惠英紅不僅能打,更能演。隨後幾年,她多次提名重要獎項,不但在2014年憑《殭屍》獲香港金像獎最佳女配角獎,更在2017年憑《幸運是我》和《血觀音》分獲香港金像獎和臺灣金馬獎的最佳女主角獎。突然之間,不再年輕的“紅姐”彷彿開啟了自己的新時代。

縱觀惠英紅的幾部獲獎作品,不難發現其中的共同點——基本上都是小眾文藝片。在拍《血觀音》時,她甚至自降片酬,只為支持好劇本。顯然,重新出發的她在數量和質量之間選擇的是後者。出演小成本文藝片,雖然在受眾方面有所限制,但也在一定程度上保證了口碑。事實證明惠英紅的選擇沒錯,這幾部作品最終為她帶來的是名利雙收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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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對於內地觀眾來說,惠英紅近年來的露出頻率也明顯增多。從《我和我的祖國》這樣的主旋律電影到《不完美的她》這樣的“小而美”類型劇,她幾乎從未看走眼。幾部作品下來,其“老戲骨”的形象早已深入人心。可以說,惠英紅通過深耕演技,完成了“出圈”的自我進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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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去年開始,影視圈逐漸湧現出了一種現象,越來越多的中年女演員憑業務能力迴歸觀眾的視野,收穫好評一片。一部《在遠方》,讓馬伊琍、梅婷、曾黎受到了觀眾的熱烈追捧;憑藉《中國機長》,袁泉的演技刷爆網絡;在《完美關係》中,陳數的風頭蓋過女主……前段時間人們熱衷於討論的女演員的中年危機,似乎已經不再是一個不可調和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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誠然,相比男演員,女演員人到中年確實會面臨更多的壓力。當青春不在,容顏老去,事業的下滑或許是一個無法避免的過程。

但中年女演員並非沒有翻盤的機會,惠英紅的例子已經足以證明,年齡與美貌之於女演員並不是全部,決定自我價值的因素永遠是能力。

當中年女演員身處低谷期時,重新規劃自己的工作目標,調整心態,盡好演員的本分,靜靜等待機會的來臨,才是正確的解決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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