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中最重要的女人的滿100歲,他為她點燃了天梯

要我說,《天梯:蔡國強的藝術》這部紀錄片就是一場精彩絕倫的焰火。

一生中最重要的女人的滿100歲,他為她點燃了天梯

或者說,2008年北京奧運會“大腳印”焰火設計人、國際當代藝術領域中最受矚目的中國藝術家蔡國強的過去60載(今年62歲),就是一場大型的焰火表演。

紀錄片單刀直入,從一個寧靜的火藥廠裝備焰火開始。一分半鐘,蔡國強帶有閩南口音的旁白響起,原來這是在講火藥的起源——因研製長生不老藥而偶然合成的會爆炸的黑色粉末,被歡脫的中國人用於歡樂,創造了很多美好的夜晚

兩分鐘的前戲足夠了,接著就是一頓蔡國強各種爆破藝術的狂轟(非亂炸),過去與現實交織,先讓你腎上腺素飆升,多巴胺多多益善(但這絕不是本片的高潮)。

一生中最重要的女人的滿100歲,他為她點燃了天梯

導過《國家要案》《冰峰168小時》、剪過《浮生一日》的凱文·麥克唐納顯然懂得如何引導觀眾的G點。緊密的剪輯猶如爆破,先讓人爽了,再在慢悠悠的餘韻裡給你細細講解蔡國強、火藥以及一切的來龍去脈。

即使在屏幕上,觀眾也能體會到火藥所帶來的興奮。甚至是“性奮”,按蔡國強的說法,“你不覺得爆炸本身就是性與情慾嗎?”

火藥是一種時間的藝術,在一瞬間竭力展現出全部的聲音,色彩,敘事和形態特質,就像是時間壓縮至秒的舞臺劇——“做愛需要精神、材料、體質、技巧等等”,但最終,做愛的關鍵還是在於“現場表現”,這跟火藥藝術是一樣的,成敗都在最後的舞臺現場。

但火藥不是煙花,煙花短暫而無痕,火藥是有痕的,雖然它們“在瞬間中消滅了自己”,但會留下遺蹟,“贏得永恆的追求”。這樣一來,它便具有瞬間與永恆的雙重審美價值。

所以火藥是性,但又不只是性。骨子裡反叛的蔡國強,很容易被火藥中蘊含的民俗、文化、精神、暴力、危險、偶然、顛覆和不可控吸引。每個藝術家都應該找到自己的藝術語言,蔡國強找的便是火藥。

一生中最重要的女人的滿100歲,他為她點燃了天梯

在各種採訪中,蔡國強這樣解釋自己的藝術,“用看得見的東西表現看不見的東西

”。作為一個在宗教氛圍濃厚的泉州長大的人,他相信風水,物質外的世界令他著迷。

從這個層面講,火藥就是蔡國強用於溝通看不見的世界的手段(導演也有意把焰火和火箭噴射剪輯在一起,彷彿是在暗示蔡的精神世界與客觀宇宙兩個時空),他在旁白裡說,“藝術是我去宇宙的時空隧道”。好像只要運氣夠好,一些超自然的存在就會在這大規模有規律的爆破中回應他似的。

迷信的人,在某種意義上是很幸福的。他們會將處處躲過的厄運視為神靈的饋贈,因此便會懂得回饋和感恩。

在《天梯》裡,蔡國強想要用一架“通往天國的燃燒著的梯子”回饋和感恩的,便是他的故鄉泉州和一生中最重要的女人——他那即將迎來100大壽的奶奶。

這個梯子,便是他送給奶奶的禮物,也是他自己21年來從未成功實現的夢想。

可以說,若不是生在泉州,若沒有奶奶從小對他精神和世界觀的影響,就沒有現在享譽世界的蔡國強。

畢竟,有關火藥爆破最重要的啟示就是奶奶給的,“火還沒燒完時,你就可以觀察它燒的狀況,你自己要有能力決定什麼時候把火蓋掉啊!”

精妙的控制,是一切藝術的前提。

一生中最重要的女人的滿100歲,他為她點燃了天梯

若要呈現一位藝術家的創作與生平,像《波西米亞狂想曲》那樣的傳記片是難以令後人滿意的。那是一種造神,它太矯飾、太傳奇、太蓋棺定論、太標準答案。

相較之下,紀錄片更適合白描藝術家。藝術家不是神,藝術作品不只是靈感乍現,藝術家的生活不都是紙醉金迷妙趣橫生。紀錄片的使命,不是往藝術家臉上貼金,不是渲染他們多麼偉大輝煌,紀錄片更重要的是呈現藝術家在工作(是的,我願意稱之為工作)中那“黎明前苦悶掙扎的漫漫黑夜”。

除了要讓觀眾看見那些實現了的“天上出現的焰火”,還要讓他們看見沒有實現的“黑夜”。因為“真正成功就是一直不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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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國強自己的清醒的,他知道一旦作品降生,藝術家就該隱退,最終與世代人民(甚至外星人)對話的永遠只是作品本身,因為“藝術家會死,解釋作品的人也會死”。

杜尚說,他最好的作品就是他度過的時光。如果蔡國強也在這樣努力的話,那《天梯》這部紀錄片就算幫他實現了一次更為宏觀的對話,這次是“藝術家以及他的生活”與“後世”的對話。

藝術家不需要被解釋,只需要被記錄,只需要存在。

當一架通往天國的火焰梯子在夜幕下漸漸熄滅,後來,有了《天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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