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年,那代人,一直是苦過來的!

今年,是一個讓人難忘的年,在這一年裡,有許多人家天人永隔,雖然年年都會有,但今年無疑多得多,國內的,國外的,到處都有。

雪奶奶也在這個春天即將來臨的時候,她離開了,因為生在了冬天,所以名字裡有個雪字,具體叫什麼名字,恐怕沒有幾個人知道了,就在這個春天,她終於達成所願,去陪他了。別問我為什麼會知道,因為走的時候,她是笑著的。

他是一個軍人,在那個年代,其實他不知道什麼是信仰,一個十三歲的孩子,他哪會知道,他只知道,他八歲時沒有了爹,媽媽一雙小腳幹不了活,全憑哥哥嫂嫂一手撐起了這個家,他只知道,除了妹妹,除了自己,哥嫂還有自己的孩子,這個家,稱得上男人的,只有哥哥和他。可是他餓啊,正長身體,於是為了有口吃的,也為了家裡少張嘴,他硬是參了軍,首長問他多大了,他說十五,首長又問,為什麼才這麼高?他撲通一下跪下,家裡都快餓死人了,沒有多餘的糧食,餓得,所以顯小,那個來招兵的首長看的可憐,又看到雪爺爺長得還挺精神,大筆一揮,招上去了。

他的第一個妻子並不是雪奶奶,而是家裡定的娃娃親,在我們家鄉每一個家庭,都會有一個神臺,那上面會供著過去的親人的照片,照片上的人笑的很美,有兩條長長的辮子。據說生第一胎的時候,去了。後來便有了雪奶奶。爺爺命很好,娶到兩個女人都很賢惠,奶奶到了這邊生了一兒兩女,一個做了會計,一個當了律師,還有一個為人師表。娶了一個做財務的媳婦。村裡面的人都羨慕的不得了,而我永遠都記得,小時候去他們家,他家的牆壁上四周都是滿滿的獎狀。他家的書櫥裡面一櫃子一櫃子的書,爺爺不苟言笑,雪奶奶卻是一個很愛笑的。可是從沒有聽到,他們吵架的聲音。她不愛多說話,有好多人都喜歡八卦是非,在她面前講,從來不回答也不插話,只是笑笑。可是那些人還是總是喜歡跟她講。後來我知道,那是因為她能守住秘密,從不去跟別人講。她話不多,只有有人說起那些獎狀的時候,臉上便會浮現出難以掩蓋的喜悅,然後拼命的壓制住情緒,眉飛色舞地說,真沒什麼的,都是孩子們自己的事情。這讓我想起,有一部電視叫做。

就是這樣一個人,她也會得阿爾茨海默,最親近的兒媳因為要幫她洗澡,被她罵得體無完膚,因為要給洗被子,拆了被子曬。於是也被罵,說是想要凍死她。女兒餵飯給她吃,老人家卻說,女兒是要毒她,死活不肯吃飯,唯一一個,只有她的兒子,她還能偶爾記起來,記起來的時候,就會鐵子,鐵子地叫著。記不起來的時候,也從來不會罵兒子。我迄今也沒有想明白,這是怎麼回事。人,還可以選擇性失憶嗎?還是真的是手心肉多,手背肉少?

其實想想,雪外婆這一生過得也是挺如意的。有一個疼她的老公,孝順的兒女,活到了八十,有幾個人能做到呢?……始於冬日,卒於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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