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間四月芳菲盡,你是人間四月天

你是一樹一樹的花開,

是燕在梁間呢喃,

你是愛,是暖,

是希望,

你是人間的四月天!

人間四月芳菲盡,你是人間四月天

沒想到林徽因的詩句竟出現在了我的生活裡,櫻花盛開的季節,他終於向我表白了。

我們相識不過一年多。

那時,同居的小妹妹因為大學畢業,搬了出去。作為二房東的我,經濟壓力一下子就上來了,為了省下一筆中介費,我在閒魚上發佈了租房信息,沒想到才兩天,他就聯繫了我。

講真,我當時心裡挺忐忑的。我自然希望新租客也是個女生,於是故意將看房時間向後延了幾天,想看看還有沒有別人會來找我。哪曉得到了週末,依舊沒有消息。

我得承認,第一眼看到他時我就打消了一半的顧慮。作為一名顏值控,他的長相絕對高於平均分一大截,人雖然不算高,但看著就很結實。皮膚偏黑,戴著副無框眼鏡,給人斯斯文文的感覺。

看房過程很順利,對於我提出的合租協議,比如不可以在家抽菸;帶超過兩人以上的朋友回來,須徵得我的同意;上完廁所必須衝馬桶,並保持整潔;公共區域輪流打掃衛生;還有,萬一發生爭吵,他必須給予充分理解和安慰等等,他全都答應了。

就這樣,他搬了進來。

人間四月芳菲盡,你是人間四月天

剛開始的兩個月,我們很少交流。除了偶爾在外面碰到,點頭打個招呼外,他基本上都待在房裡。公共空間裡也幾乎看不見他的物品,包括他的洗漱用品和餐具,他都放在房間裡,要用時才把它們拿出來。

這又讓我自在了不少。我是個極沒安全感的人,這樣的同居太合我意了。

就這樣到了中秋節。那晚,我與朋友在外吃飯,喝了些酒,到家時人依舊有些興奮。他的房門關著,門縫裡透著光,裡面傳出了毛不易的那首《像我這樣的人》。那段時間,這首歌也是我手機裡單曲循環最多的一首。不知怎的,一股憐憫之心油然而生。

我敲開他的房門,送給他一盒美心月餅。畢竟人在異鄉,都不容易。

打從那天之後,我倆的交流就多了起來,哦,不,主要是他。

——夏老師,我這會兒回家,要不要給你帶點水果?

——夏老師,我今天叫外賣,要不要給你叫一份?

——夏老師,我同事從日本帶了些零食,你看你想吃哪個?

我猜,他大概覺得心裡虧欠,想禮尚往來,回敬我些什麼。只可惜,我胃不好,很多東西都吃不了。

為了讓他打消這份愧疚感,我提議,他出錢買菜,我負責燒(因為他除了方便麵,其它都不會燒)。

那天,我做了鍋包肉、糖醋小排、紅燒帶魚,全都被他吃了個乾淨。他說,他好久沒吃到家常菜了,味道真好。

他告訴我,他從小被父母送到了武術學校,過著集體生活,很少能在家吃飯。而他現在,也是一名體校的老師。

難怪身材那麼好。難怪一口一個老師。我暗想。自小就有武俠夢的我,對他又偷偷增加了一些好感。

——那以後做飯我就多做一份唄。

——行。

就這樣,我們開始了搭夥的日子。有時,我會做好飯,等他回來,有時他早到家,我會讓他把米浸了,菜洗了。那時候,我就有了一種夫妻倆過日子的錯覺,也不曉得他是怎麼想的。

人間四月芳菲盡,你是人間四月天

有一回我一個人在家,上完廁所發現門鎖卡住了,怎麼都打不開。偏偏我的手機也沒帶在身上……

我說過,我是個極其沒有安全感的人,在狹小密閉的衛生間裡待得時間一長,難免會胡思亂想,往年聽過的那些發生在廁所的鬼故事,一個個異常清晰地出現在我腦海裡。

就在我以為自己的生命就要走到盡頭時,傳來了大門打開關閉的聲音,我從沒覺得這個聲音如此好聽,就像是來自天堂一般。我拼命敲門,大聲喊他。他很快有了回應,叫我退到浴室的另一頭,然後,一腳把門踹開了。

我的意中人是個蓋世英雄,有一天,他會踩著七彩祥雲來娶我。

不知為何,我的腦袋裡響起這句臺詞。我哇的一聲哭了,而我“蓋世英雄”,很不厚道地笑了,停不下來的那種。

大概是意識到自己的行為有些過分,又或者是想安慰我,第二天,他約我去看了《利刃出鞘》。他竟然有留意我喜歡看推理片,我有些小興奮,當然,也有可能只是他自己愛看而已,那也很好。

走出電影院,外面已下起了大雨。因為天氣預報說過會有陣雨,所以我準備雨傘,但他嫌煩,就沒帶。他就這麼戴上外套的帽子,匆匆走進大雨裡,我只能急忙撐開傘,跟在他身後。

——你的傘太小了,你自己撐吧。

他朝右邊移動了兩步。

——沒事,雨這麼大,你不得淋感冒了。

我也朝右移了兩步。

突然,一輛助動車飛快地從我們身邊開過,我聽到水花濺起的聲音,還沒來得及轉頭,就感到一股強大的力量將我拉了過去。

不虧是練過武的人,眼疾手快,我的傘已經到了他的手裡,而我,也到了他的手裡。

很惡俗的橋段,我承認,但那天同撐一把傘的感覺,我喜歡。

人間四月芳菲盡,你是人間四月天

那之後我們又去看過兩場電影,但也僅此而已。我不知他是怎麼想的,我很想問,卻一直沒能問出口。

過年的時候,他回了老家,而我因為疫情的關係,一個人留在了家裡。

誰知這一分離,便是兩個多月。

我第一次感到無比的孤獨,每次經過他房門口,總會忍不住多看兩眼,夜晚降臨時,我更是會產生莫名的恐懼。我不是沒有一個人住過,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我們也會在微信上聯繫,他會問我今天怎麼過的,吃了什麼,但來來回回就這麼些事,慢慢地,我們就變成了互發各種視頻和表情包。

直到三月初,他突然回來了。我嚇了一跳。他說他已經在賓館裡自我隔離兩週了,很安全,他想給我個驚喜,所以沒有提前告訴我。

我又哭了,這一次,是高興地哭了。

——郊區的景點開放了,週末我們去看櫻花吧。

——和你分開的兩個多月,我很想你,尤其疫情這麼嚴重,我一直很擔心你。

——你那麼沒有安全感,以後,讓我來保護你吧。

——四月,是人間最美的季節,我們談戀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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