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典黑白片《缺席的人》:小人物之話語權缺失

理髮師艾迪(Billy Bob Thornton 飾)的生活平淡無奇,在百貨店擔任簿記的妻子多麗絲(Frances McDormand 飾)和他貌合神離,艾迪憑丈夫的直覺斷定妻子與其老闆戴夫有染。一日,艾迪接待的一位客人大肆吹噓新興的乾洗生意,並拉攏艾迪投資,不甘在小鎮寂寞一生的艾迪決意入股,並向戴夫發出了匿名威脅信勒索以獲得資金。艾迪如願收到封口費,但事情很快暴露,戴夫找到艾迪洩憤不成反被殺死。戴夫之死導致多麗絲入獄,艾迪反而未受懷疑,於是他超脫於事件之外,每日只靠少女貝蒂(Scarlett Johansson 飾)的琴聲打發時光,不久一場車禍讓事情急轉直下……   本片獲2001年戛納電影節最佳導演獎,2002年英國電影學院獎最佳攝影獎,倫敦電影協會年度男演員、最佳編劇等19項褒獎。

經典黑白片《缺席的人》:小人物之話語權缺失

“話語權”簡言之,就是說話權,即控制輿論的權力。話語權掌握在誰手裡,決定了社會輿論的走向。在當代社會思潮中,話語權指影響社會發展方向的能力。

在片中,理髮師艾迪是個沉默寡言的人。最大的特點便是:我這個人不愛說話!與之相比,理髮店老闆的滔滔不絕喋喋不休,妻子的頤指氣使說一不二,妻子老闆的詼諧幽默盛氣凌人,無不顯示了一個事實:艾迪是個沒有話語權的小人物。


工作中,艾迪不喜歡理髮師這個行業,卻因為婚姻和生存,一直在忍受著小叔子老闆的喋喋不休。他僅僅是小叔子的手下,他沒有說話的權利;婚姻中,艾迪是個帶綠帽的人,眼睜睜看著自己老婆與老闆出軌而無可奈何。就好似一個套子裡的人,艾迪這樣的小人物,終日卑微毫無存在感的活著,僅僅就是活著罷了。

經典黑白片《缺席的人》:小人物之話語權缺失

然而,對於他這樣的小人物而言,終歸也是有其內心世界的。並非獨白的平靜無波,他也是有過憧憬與夢想的。

想來艾迪的性格便是趨於內向的,而他的人生際遇則加強了這一點,讓他更不願意去表達自己的想法與爭奪話語權。譬如說,年輕時因為身體原因沒能去參軍,這便是一種原罪了。被周邊的人嘲笑,即便是他自己的老婆,也是將這件事當成一個笑點來吐槽。

婚姻於他而言,也是一種悲哀。沒認識幾天便要結婚了,老婆朵麗絲的愛,有幾分並不可知。當艾迪希望老婆能多瞭解自己,希望能有更多的交流溝通。但朵麗絲的反饋卻是已經足夠了,或許對她來說,艾迪也僅僅是個能結婚的對象罷了。在需要他的時候,默默的在身邊陪伴著服侍著。也只有在浴缸裡颳著腿毛時,施捨一些僅有的溫存話語。

經典黑白片《缺席的人》:小人物之話語權缺失

對比明顯的,則是他老婆的老闆戴夫,終日炫耀著自己的英雄參軍戰績,而真相呢,其實不過是個喜歡鬥毆打架的船廠修理工罷了。然而,就這樣的人,因為擁有話語權,在眾人面前儼然一副戰鬥英雄的模樣。能說會道,好勇鬥狠,非但攀上了富家女,而且還征服了女秘書朵麗絲,讓她懷上了自己的骨肉,卻一心想著如何去擺脫這個麻煩,而不至於得罪了富家女而失去擁有的權益。

內心的掙扎與焦慮,那種無所不在怎麼也擺脫不掉的桎梏感,讓艾迪始終有深深的焦慮感。這一切,在乾洗店老闆出現後,給了他一個契機,一個能往上爬擺脫小人物困境的契機。

經典黑白片《缺席的人》:小人物之話語權缺失

乾洗店老闆是有眼光的,也是有野心的,更是不擇手段的。為了籌集資金,他可以去勒索戴夫,未果後又能抓住時機,看到了艾迪眼中冒出的慾望。賠死人不償命的嘴皮子,面對陌生人侃侃而談的,希冀抓住一切儘可能的機會,這樣的乾洗店老闆,無疑成了艾迪的希望。

小人物也有小人物的聰明,為了心中的野望,艾迪做了個並不完美的局,用自己老婆的醜事去勒索戴夫,若非乾洗店老闆的被殺,這或許就是一場騙局,但也有可能就是艾迪獲得自我的機遇。這是艾迪唯一的抗爭,試圖獲得命運的自我掌控,試圖獲得話語權。

小人物的悲哀,就在於面對強權時的無奈與掙扎。話語權的缺失,讓艾迪成了一個透明人,沒有人在乎他的看法,即便是他說出了真相,坦然說出自己就是兇手,但依然沒有人去相信他。

經典黑白片《缺席的人》:小人物之話語權缺失

大律師的牛掰,在於能顛倒黑白,混淆事實。他們屬於社會精英,他們擁有著話語權,知道如何用擅長的詭辯,去贏得勝利。在光與影的黑白對照下,大律師解釋著測不準原理。那個剎那間,他就是掌控真相的上帝。。。

小人物的無奈,就是面對真相的那種荒謬感。他是殺死戴夫的兇手,卻被所有人都忽略。大家所在意的,是他們心目中所認定的,而不是小人物的真相。朵麗絲的自殺,讓艾迪再一次陷入了那種桎梏無處掙扎的感覺,直到少女貝蒂的出現。。。

經典黑白片《缺席的人》:小人物之話語權缺失

少女貝蒂是艾迪心中的渴望,寄託著他全部的美好憧憬。他有慾望,卻沒有佔有的勇氣,僅僅是能夠陪伴,已經是他最大的幸福了。然而,即便是他這最後的渴望,也被無情的事實擊倒。貝蒂根本沒有他心中的天賦,正如他自己所說,他不是專家,那也只是僅存的一絲夢想罷了。

更可悲的是,貝蒂並非他想象中的清純少女。他夢想中的,是那個在臥室裡慵懶清純天真無邪的她。那一刻,夢想破滅了,他也被打入了地獄。從那以後,艾迪也只是剩下了皮囊而已。就如同戴夫的老婆,精神恍惚間看到了UFO,將所有的原罪都歸結於那個不可能的存在。

經典黑白片《缺席的人》:小人物之話語權缺失

真相總是那麼荒謬。明明是殺人兇手,卻被所有人視而不見;乾洗店老闆的被殺,完全與他無關,卻因為一張紙條,艾迪被認定是殺人兇手,坐上了電椅。無論什麼時候,艾迪總是沒辦法開口。

因為,他是個小人物;因為,他缺失了話語權。

缺失的,不僅僅是人;缺失的,更多的是真相!

所謂的真相,是掌握在那些擁有話語權的大人物手中的。真相到底是什麼,並不是他們所關心的。他們在乎的,是藏在真相背後的話語解釋權。

這,無疑是時代的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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