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聲告別志村健,哭笑不得送郝柏村

郝柏村去世的消息傳到手機時,我正帶著些許惆悵剪輯志村健的YouTube影片,如果你問我對此二位的辭世,何者較震撼?實話說,是志村健。

笑声告别志村健,哭笑不得送郝柏村

我這個世代,是歌舞昇平的世代,個人主義勃發的世代,消費文化風行草偃的世代,年輕時根本不知什麼叫做失業,房價與薪資比也尚在合理範圍,整個社會充滿向上的希望。在21世紀來臨前15年,當時的年輕人鮮少關注政治,恐怕比現在還少,大部分人安逸於中產階級生活,較積極的人則一門心思就是想突破中產障礙再上一層樓。

因此,關於郝柏村這個人與那些事,至少個人是無感,相對地,志村健出神入化的搞笑表演,帶給我不少歡笑時光,而那個志村健最活躍的時代,至今仍是鮮活的記憶。在2000年以前,臺灣的娛樂性節目型態與搞笑方式有很大比例抄襲自“志村流”,對年輕觀眾而言,說臺灣90年代是“志村時代”也不為過。

在“放心消費”的90年代,日本的消費文化覆蓋臺灣,“哈日風”隨之而起,而志村健對這座島有不可忽視的影響力。同一時期,代表國民黨舊勢力的“郝柏村們”,在政治思潮與社會風氣解放的趨勢下,則屬於“被翻頁”的歷史。

郝柏村在國民黨遷臺後,畢竟是一個重要人物,活了一百零一歲,走過抗日、二戰、國共內戰、朝鮮戰爭、美蘇冷戰,又在臺灣軍界與政界核心,人生閱歷自然也比常人豐富。所以媒體行禮如儀地細數人瑞故事,有的是題材,但我這種年紀的人,“為郝離世強說愁”就未免太假。

笑声告别志村健,哭笑不得送郝柏村

郝柏村與蔣介石、宋美齡合影,資料圖

以歷史眼光來看,當然會有人說郝柏村的離世,代表一個時代的結束,不過在我這個世代看起來,在95年郝退隱之後,“那個時代”便已是老黃曆。“那個時代”是什麼時代?可能有老國民黨員認為是“反共復國”思想的時代,但我會解讀為民族主義,集體主義,國家主義的時代。

50年代美國談及臺灣時會強調“民族主義的福爾摩沙”,到了志村健活躍的80後期-90年代,民族主義、國家主義、集體主義在臺灣迅速式微,取而代之的就是歌舞昇平表象下的本土化,與(美式)民主化。用另一個角度看,在我們被志村健逗得哈哈大笑時,奮鬥的時代過去了,內耗的時代來臨。相對地,大陸卻以不盡相同的方式,跳躍式崛起,展現另一種華人奇蹟,此消彼長,以至如今。

以意識形態論,郝柏村堪稱根正苗藍。親美,卻不太服氣美國,反共,卻堅持中國統一,百分百“中華民國派”,對黨的忠誠至死不渝。雖然因與李登輝不合而曾離開國民黨10年,但李登輝的國民黨在他眼裡並不是國民黨。哪怕是連戰的、馬英九的國民黨,在郝標準下也都不那麼“國民黨”,因為在對共產黨與美國的態度上,21世紀的國民黨路線不完全與郝柏村的路線合拍。

換言之,最後三分之一的人生,對郝柏村而言恐怕有那麼點哭笑不得,不僅人事全非,連年輕一代的統派主張,都與他道不同不相為謀。難堪的是,在生命的最後一刻,嘶吼“捍衛中華民國”拚選舉的國民黨也倒了,取而代之的是更親美、更綠化的國民黨新生代,以及其子郝龍斌競選主席失敗告終的結局。

傳聞百歲人瑞最後的奮力一搏,是去年以病體請出郭臺銘救黨,仔細看郭的意識形態表現,似乎就是郝柏村心中的正道,反共不反中,親美不媚美。從我這種統派看來,郭臺銘的失敗是最可惜的歷史事件,因為郭不願打迷糊仗的積極態度,才有可能衝撞出新的,具有正面意義的兩岸關係。

試想,如果今天當選的是郭臺銘,其“臺灣高科技業大幅轉移至美國設廠”的主張,在疫情暴露出的美國真相後,是不是當場破產了呢?大陸迅速擺脫病毒糾纏,全力拼復工的效率,美國做得到嗎?

從人民的角度看兩岸,臺灣人最需要的是看見真相,而郭臺銘在關於陸美臺政治主張上的大手大腳,破綻百出,正是最能讓人民看到實情的姿勢。所謂“反共不反中,親美不媚美”,只有在風強雨驟的試煉下,才能顯現其時不我予的真面貌,將臺灣投入早該來臨的變局,而不是美國樂見的畸形現狀,與國共殘局。

簡言之,郝柏村在生命的盡頭做了一件對的事,哪怕即便如願,結局也不會是他想的那樣。

早已失去戰場的將軍,在人間的最後一個月,忽傳AIT主席莫健“提醒”“綠委”:“臺灣有必要全面備戰,而且最好馬上做,才能因應最壞的突發狀況”。美國對臺灣的提前警示,是意味著中美矛盾已到衝突的臨界點?亦或是特朗普政府要打臺灣牌救選情?無論如何,一個新的戰場似乎隱隱成形,而真打過仗的老將軍不久便撒手人寰。

三分之二人生都活在集體主義氛圍下的郝柏村,被歷史翻頁了二十多年後,病毒風暴捲走了象徵歌舞昇平的志村健,而人們現在正目睹全世界均以集體主義對抗病毒。人類社會似乎又要翻開歷史新頁,但卻赫然發現這新的一頁竟是早被西方視為老黃曆的集體主義嗎?無論如何,郝大將是看不到集體主義被平反了,若他還健在,是否又有點哭笑不得之感?

看著志村健的經典段子我還是忍不住噴笑,笑聲告別志村大師,哭笑不得送郝柏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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