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勝仲是北宋詞人,紹聖四年(1097)進士,官至文華閣待制,宣和間曾抵制徵索花鳥玩物的弊政,氣節甚偉,著名於時。他和葉夢得是好朋友,詞風也十分相近,今天我們來欣賞他的一首《點絳唇》:
秋晚寒齋,藜床香篆橫輕霧。閒愁幾許。夢逐芭蕉雨。
雲外哀鴻,似替幽人語。歸不去。亂山無數。斜日荒城鼓。
“秋晚寒齋”開篇便點明瞭愁坐的時間、地點。“藜床香篆橫輕霧”,詞人坐在藜木床上愁思悶想,四周煙霧飄飄,就如愁思之徘徊不去。這一句以情寫景,薰香嫋嫋,似愁情,悲思不絕。“閒愁幾許。夢逐芭蕉雨”,閒愁似淡,但卻濃得化不開,令人難以負載。正當詞人愁濃之際,天又漸漸下起小雨來,將詞人追尋“芭蕉雨”的悲愁意象主動化了,加強了詞情的悽惻。
“雲外哀鴻,似替幽人語”,詞人將視線移到窗外,他看到雲邊有隻大雁,大雁高聲鳴叫,其聲悽切,似在替人低語,傾訴愁懷。“幽人”指的是幽隱之人,這裡指詞人自己。在這裡詞人將孤雁和幽人類比,因兩者身世和命運有可比性。大雁春去秋來,漂泊無定;而詞人羈旅他鄉,四處奔波,其孤寂淒涼是相同的。
“歸不去。亂山無數。斜日荒城鼓”,意思是縱使思念故鄉,卻無計可歸。在愁思滿腹的詞人心中,眼前景色竟是那般淒涼:遠山凌亂,荒城斜陽慘照,於寂靜之中,忽又想起數點鼓聲,令人心悸。“亂山”、“斜日”、“夕陽”共同構成了一幅極為荒涼的圖景,並暗襯詞人的孤寂。“亂山無數”的“亂”字形象地寫出了詞人心緒的煩亂。最後兩句以景結情,一切物盡染我之色彩,顯得異常悽楚。
全篇緊緊圍繞“愁”字展開,以富有特徵的景物──晚秋寒齋、芭蕉夜雨、雲外哀鴻、亂山無數、斜日荒城、暮鼓聲聲,勾出了一個典型環境,有力地烘托出一位寒齋愁坐的人物形象,令讀者可以見其景、聞其聲、感其情、悟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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