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救不了你,卻想與你共度餘生

國內醫療題材的電影,大家耳熟能詳的非《我不是藥神》莫屬。這部由徐崢主演的電影,票房與口碑雙豐收。而在三月,一部同題材的日本電影《假面病房》也將上映。這部電影由坂口健太郎和永野芽鬱共同出演,講述了一位臨時值班醫生和64名身份不明的精神科病患之間的故事。沒錯,這是一個燒腦的推理故事。

這部電影的同名原著,出自於日本新銳推理作家知念實希人之筆。這位被譽為"下一個東野奎吾"的七零後作家,曾獲大名鼎鼎的莊田島司推理文學新人獎。作為在職醫生的他,寫作醫療題材的小說,也算是沒有"不務正業"了。

我救不了你,卻想與你共度餘生

(豆瓣高評分電影《我不是藥神》)


1、溫暖的燒腦故事


莊田島司是日本新本格派推理小說的無冕之王。新本格派作者博採眾長,突破"破案"的單一題材,將愛情、歷史、科幻等元素融合進來,用撲朔迷離的詭計、令人拍案的反轉、匪夷所思的作案手法,為讀者構築精彩、燒腦的推理故事。

知念實希人在2011年獲得島田莊司推理文學新人獎,能夠得到這一獎項的肯定,其實力可窺一斑。電影《假面病房》的同名原著,於2014年出版,迄今已經銷售85萬冊。新近面市的《抱住我崩潰的大腦》一書,同樣橫掃各大推理榜單,獲得"一口氣讀完"大獎等三冠王。

我救不了你,卻想與你共度餘生

(新本格派推理小說無冕之王:莊田島司)


《抱住我崩潰的大腦》是知念實希人與中國讀者見面的第一本推理小說作品,他在這本書中描繪天衣無縫的詭計,鋪設峰迴路轉的伏筆,設下極為普通卻難以破解的懸念,而隱藏在這一切背後的,是令人動容的純粹的愛。

實習醫生蒼馬在葉山岬醫院邂逅由香裡小姐,相遇的第一天,由香裡對蒼馬說,她的大腦裡有一顆"炸彈"。在實習期間,兩人相互幫助,蒼馬因此愛上由香裡。結束實習後,蒼馬離開醫院,不久便得到由香裡去世的消息。當他回到醫院調查由香裡去世真相時,被醫院裡的人告知,由香裡只是他大腦中臆想出來的幻象。可是,藏在床底的由香裡的畫作,證明她真實地存在過。蒼馬由此展開對由香裡"離世"真相的調查……

當我讀完這個燒(wen)腦(nuan)的推(ai)理(qing)故事之後,內心不僅填滿了謎題被破解的暢快感,也被溫暖、真摯、純粹的愛情所深深滌盪。

我救不了你,卻想與你共度餘生

(《抱住我崩潰的大腦》中,蒼馬與由香裡在風景優美的海邊醫院相遇。)


2、溫暖你,卻不治癒


與《假面病房》一樣,知念實希人創作的《抱住我崩潰的大腦》,同樣與"醫療"主題息息相關。

沒有選擇的出生,莫名其妙的孤獨,不可救藥的喜歡,是人生中無可奈何之事。明明知道由香裡身患絕症,在世上不會活太久,蒼馬還是不可救藥地愛上她。愛上一個人是身不由己的事情。也正是因為明知不可愛而愛的這一份固執,才愈發見出愛的真摯。

可是,面對這樣一份真摯的愛,蒼馬最終只能選擇離開。作為一名讀者,我多麼希望他們在相擁告別的時候,蒼馬能夠果決地對由香裡說:"我不要什麼狗屁未來了,我只想和你共度餘生的美好時光。"

捫心自問:當我們面對堅硬的現實時,真有勇氣做出這樣的抉擇嗎?

蒼馬還有家人需要照顧,他未來的人生之路需要實實在在的金錢作為支撐。所以,他不得不忍受心碎的痛苦,離開心愛之人。對於現實中的我們來說,人生何嘗不是如此:缺憾,是構成圓滿的一部分。

我們能做的,只有"接受"二字。

我救不了你,卻想與你共度餘生

(即將上映的日本電影《假面病房》海報)


3、"不願勉強延長生命"


在普羅大眾眼中,醫生面對即將逝去的生命,必須全力以赴加以救治,假如站在一旁袖手旁觀,不採取任何挽救生命的行動,那是無法容忍的失職與無德。可是,

當必然會走向生命終點的人接受痛苦的救治時,其本人的意願真的得到了尊重嗎?

作為在職醫生的知念實希人,在《抱住我崩潰的大腦》這本書中對該問題進行了探討。

同樣住在葉山岬醫院的花女士年事已高,她生前的願望,就是能夠安安靜靜地去見已經故去的丈夫。所以,在入院之初,她就向醫院表達了"不要搶救"的意願,並且簽署了協議。在等待生命逝去的過程中,她拒絕用藥,當她的生命真的走向凋零的那一刻,作為醫生的蒼馬竭力搶救,可別人卻為了尊重花女士的意願,阻止了他的搶救行為。

弓狩環小姐彌留之際,躺在愛人的懷抱之中,而非醫院的搶救室,被認為是"幸福"的,蒼馬由衷地替她感到高興。

這也是作者在書中對臨終關懷給出的解答:最大程度地尊重和滿足將逝者生前的意願

"早上起來,狀態不錯,出門去看看醫生吧。"

這可不是好笑的段子,而是日本一位78歲高齡老人的"銀髮川柳"。假如說俳句是日本高雅的詞句,那麼川柳相當於日本的"打油詩"。它的特點是生活化,更接地氣。"銀髮川柳",指的是老年人所寫的打油詩。這樣的"銀髮川柳"不勝枚舉:

"心突然砰了一下,還以為是愛情,原來是心律不齊。"

"那個醫生,以前還教我養生,居然比我先死了。"

"最近買了一塊墓地,環境很不錯,可以俯瞰女子高中。"

"體檢之後,妻子突然對我特別好,讓我很心虛。"

……

這些詼諧、俏皮的"銀髮川柳",令人忍俊不禁之餘,也體味出老人們對於生活、生命的通透而深刻的認知。當我們活到了可以調侃死亡的地步,就真的所向無敵了。

我救不了你,卻想與你共度餘生

(調皮的老人)


4、"把每一天都當作最後一天"


在《抱住我崩潰的大腦》中,由香裡小姐真正的病是"腦動脈瘤",由於生長的位置不好,無法進行手術干預。這是一顆埋在大腦中的"定時炸彈",隨時都有爆炸的危險,而且一旦爆炸,生命就可能終止。

由香裡小姐明知蒼馬愛上了她,卻費盡心機,讓蒼馬認為她只是一個"幻象",並且已經病逝。她的目的就是讓蒼馬徹底離開她,因為她是一個時日不多的人,不值得被愛。幸虧,蒼馬堅持不懈,追尋由香裡"病故"的真相,才再次與心愛之人重逢。

面對再次出現的愛人,即便早已按捺不住與他相擁熱吻的心情,由香裡還是遲疑地說:"我腦袋裡可是有顆炸彈,可能明天就……"

作者藉著蒼馬的口,擲地有聲地回答每一位讀者:

"既然如此,那我們就珍惜今天的時光。"

我救不了你,卻想與你共度餘生

(《抱住我崩潰的大腦》中,由香裡小姐站在櫻花樹下與愛人重逢。)


事實上,誰能保證自己明天一定還活著呢?生命本無常,每個人身上都埋著炸彈。

只是我們一直疏忽大意罷了。我們習慣了"活著",將其視為理所當然,把自然饋贈給我們最為珍貴的禮物——生命本身忽略得一乾二淨。反而是大腦中埋著一顆定時炸彈的人,懂得了珍惜每一天的時光。

"其實每個人都懷揣著一顆炸彈生存著,但是我們不能畏懼這顆炸彈,所以唯有把每一天當作最後一天,努力地活下去。"

蒼馬在最後時刻,終於意識到"最後一天"的彌足珍貴,所以才毅然決然地放棄了"美好未來",選擇去見由香裡小姐,由香裡小姐也聽懂了蒼馬說的話,接受了他的告白。兩個相愛的人緊緊地擁抱在一起。即便身上埋著定時炸彈,那又怎樣呢?

我救不了你,卻想與你共度餘生

"既然不知道人生的意義,那就自己決定該活出怎樣的人生。"——《抱住我崩潰的大腦》


史鐵生在《我與地壇》一文中這樣寫道:"一個人,出生了,這就不再是一個可以辯論的問題,而只是上帝交給他的一個事實;上帝在交給我們這件事實的時候,已經順便保證了它的結果,所以死是一件不必急於求成的事,死是一個必然會降臨的節日。"

日本畫家和散文家東山魁夷在他的作品中寫道:竭盡全力而誠實地生活是尊貴的,只有這才是我生存的唯一要義。

死是必然降臨的節日,生的要義則是竭盡全力而誠實地生活。誠實不僅是對他人,更是對自己——尊重自我的想法,遵從內心的驅使,這樣的生活才值得竭盡全力。知念實希人通過《抱住我崩潰的大腦》這本書,試圖傳達給讀者的,正是同樣的道理。這樣的道理淺顯易懂,卻溫暖人心,意義非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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