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溫2004年的《花與愛麗絲》,感嘆它真是一部不可多得的少女電影。
還記得高中時,我的同桌向我提起這部電影時陶醉的神情。
彼時,蒼井優19歲,她飾演的愛麗絲明媚活潑而不失溫柔,鈴木杏飾演的花則更為內斂,天然呆非常可愛。
她們每天都以一套自創的“見面舞”開場,然後結伴上學。
走過盛開的櫻花,一起搭電車,偷看各自喜歡的男生。
電車上低頭看書的學長,側顏與《情書》重影,一瞬間讓人晃了眼。
大概巖井俊二喜歡這類俊秀沉默,又有些木訥的男孩子,總選他們做男主角。
花暗戀學長,就讓愛麗絲配合她演戲,聲情並茂地把學長唬得團團轉。
學長卻漸漸喜歡上愛麗絲,閨蜜間漸生嫌隙。
但中學的少女時代,一切總是簡單而純粹,沒有什麼友情不可挽回,不過看了幾張以往一起跳芭蕾的照片,花就心軟了。
那邊,愛麗絲成為了花在校慶表演時的唯一觀眾。
而芭蕾,承載著巖井俊二永恆的少女情結和古典情懷。
這種只有身體柔軟的少女才能跳的舞,本身就帶著無邪,它的優雅與影片不時傾瀉而出的古典樂相得益彰。
巖井俊二的影片是公認的
青春氣息濃烈,情感純真,古典文藝理想化。就算是講述殘酷青春的《關於莉莉周的一切》,也是人性最原始的惡。
2015年,巖井俊二導演了《花與愛麗絲》前傳——《花與愛麗絲殺人事件》。
這部動畫2017年出了中文版原著,作者是日本暗黑系推理作家乙一和巖井俊二。
乙一的作品,或殘酷慘烈,或纖柔悲悽,我看過他的代表作《GOTH斷掌事件》,便屬於前者。
他擅長在字裡行間營造氛圍,讓我脊背發涼的,不是多麼血腥恐怖的場景,而是主人公不緊不慢的動作和平靜的神情,直透露出陰鷙和冷漠。
所以我很好奇《花與愛麗絲殺人事件》會是什麼樣子?
當年看完後,我不禁輕笑,這果然是乙一和巖井俊二的結合體。
很乙一,也很巖井俊二。
很乙一的地方,是前面的裝神弄鬼。
很巖井俊二的地方,是裝神弄鬼後的虛驚一場。
轉學生愛麗絲剛到鄉下時,誤坐了前主人湯田的座位。
湯田,曾是震驚全班乃至全校的“猶大及其四位妻子殺人事件”的主人公。
傳說中的“兇手”,則是坐在他後面的花。
其中不乏“結界”“封印”班級女同學表演猶大靈魂附體等驚悚橋段。
奇妙的緣分是——這位素未蒙面的花,恰恰是愛麗絲的鄰居。
於是,為了弄清真相,愛麗絲登門拜訪,這才開啟了兩人的友誼。
值得一提的是,12年後的這部動畫,與當年的電影在不少地方前後呼應,令人會心一笑。
比如,芭蕾舞。
2004年《花與愛麗絲》中,花的同學勸她不要和愛麗絲吵架,道:“是愛麗絲邀你來學芭蕾舞的吧?”
動畫擴充了這一細節。
在尋找湯田的夜晚,璀璨星空下,花跟著愛麗絲第一次跳起了芭蕾。
彼時,花因為湯田的事討厭上學,整日躲在家裡,在窗簾後偷窺來往的同學,同學們覺得恐怖,更加疏遠她。
這在2004年電影中也有提及。
“每次放學從‘花屋’經過,就會看到窗邊有個小孩往外看,大家都覺得有點恐怖。”
是愛麗絲的到來,把花帶出了那幢當時被同學們視作鬼屋的“花屋”。
愛麗絲不僅幫花查清了“猶大及其四位妻子殺人事件”的真相,還幫助花重新融入同學群體。
又比如,早上的“見面舞”。
神還原,不經讓人心頭一熱。
更多神還原還有——
電影裡,花跟蹤暗戀的學長,動畫裡,花跟蹤暗戀的湯田~
動畫開頭,愛麗絲在新家翩翩起舞,呼應電影結尾的芭蕾獨舞。
被這些小細節擊中的,有很多人,包括我,畢竟,已經十多年了啊~
當年的少女已步入中年,那如五彩泡沫般晶瑩的青春歲月,遠得好似隔世,又好似就在昨天。
《花與愛麗絲殺人事件》之所以做成動畫,除了兩位主演無法再出演少女,也是巖井俊二故意使然。
整那麼多前後呼應的細節,故意十年之後再做前傳,就是為了啟封我們的往事。
不知不覺間,那些永恆的回憶已悄悄散發出醇香,供人神往,叫人宿醉。
對於巖井俊二而言,這是情懷、情結,對於我們而言又何嘗不是呢?
那些年的友情,可不止純真,更給彼此烙下了深深的印記。
“猶大及其四位妻子殺人事件”的真相,是所謂的“兇手”花,捉了一隻蜜蜂放進湯田的領口裡。
湯田沒有被蟄死,而是轉了學。
末了,愛麗絲拎著花向湯田好好告了別。
如果沒有愛麗絲,花不知還要困在“花屋”多久?
後來,愛而不得的戀情繼續在電影中上演,再後來,花終於明白什麼叫“放手”。
什麼叫做,無聲的哭泣。
對於有執念的花來說,這並不容易。
而對於愛麗絲來說,花是她原生家庭不幸福的補償。
她習慣把什麼都告訴花,不管高興的,悲傷的,氣憤的,都第一時間和她分享。
試鏡無數次落選,也不避諱花。
她們見證過彼此的狼狽、落魄、失態,和蛻變。
是刻進骨子裡的人。
這樣的閨蜜,你有嗎?
我有。
很多很多年以後,以年長的眼光來審視當初的歲月,當初混沌的,都清晰明瞭,只是再也不會有當初的情懷。
往後的歲月裡,成熟與理性會越來越常伴我們左右,唯有情懷不可追。
就像這張劇照,它只能成為永恆的定格,永遠逝去,又永遠擁有。
話說回來,炒個冷飯能炒得這麼香的,也唯有巖井俊二了吧~
這一整片絢爛的水粉,大概是心裡住著個不老少女吧。
謹以此篇獻給親愛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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