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名秦腔表演藝術家孟遏雲:我隨祖國新生

著名秦腔表演藝術家孟遏雲:我隨祖國新生

1959年9月10日

《陝西日報》刊登了孟遏雲文章

《我隨祖國新生》

文章的開頭這樣寫到

一個人

當他在幸福的時候

再想一想已往受過的苦難

會使自己感到分外幸福

幾年來

我有這樣的體會

最近這些日子

我體會的更加深刻

孟遏雲從舊社會走來

經歷了舊中國的悲苦淒涼

見證了新中國的成長壯大

從“戲子藝人”到“文藝工作者”

絕不僅僅是一種稱謂的變化

新舊對比這讓孟遏雲感慨良多

著名秦腔表演藝術家孟遏雲:我隨祖國新生

著名秦腔表演藝術家孟遏雲:我隨祖國新生

著名秦腔表演藝術家孟遏雲:我隨祖國新生

著名秦腔表演藝術家孟遏雲:我隨祖國新生

人們都說黃連苦,我在舊社會的遭遇,比黃連還要苦萬分。民國十八年(1929)我才六歲,碰上個大旱成災的年饉,我們全家眼看就要餓死,母親被迫出了門子,把我和一個小妹妹帶走。兩年以後,父親才把我贖了回來。可憐父親是個死了入不了祖墳的“戲子”,養活我這個沒孃的娃,日子真夠艱難啊!無奈何,九歲時叫我學戲(那時候,秦腔還沒有一個女演員),學了三個月,就正式登臺演出了。那時候,管它什麼藝術不藝術,只要學會幾齣戲,能掙錢維持生活就好啦。

在那萬惡的舊社會,婦女是被打在十八層地獄裡,就連戲班裡的衣箱,從來是不準婦女坐一下的。有一次,我坐了一下大衣箱,惹下了一場大禍,父親除了賠罪道歉,還花了幾十塊錢給箱主叩敬“莊王爺”。唱戲唱到十五歲,也唱出了一點名聲,甘肅大軍閥馬步青的戲班——“民樂社”就派人來找我,我父女被迫到了涼州。

著名秦腔表演藝術家孟遏雲:我隨祖國新生

在涼州,我演戲的機會很少,經常被馬匪的狐群狗黨們叫到家裡去,強迫坐到麻將桌旁,深更半夜的陪他們打牌,作為他們消遣的玩物,後來竟遭到馬步青的汙辱……汙辱後,把我關在一個花園裡,派一個副官監視著,我把眼淚哭幹了,也見不到父親一面。任人糟踏的兩年牛馬生活,使我變得人不象人鬼不象鬼。天下窮人心連心,馬匪的一個家婆趙大娘見我可憐,探聽到我父下落,行了個方便,才讓我父女見了一面,我哭的昏了過去,深深打動了趙大娘的心,她叫我苦苦向馬匪哀求,又從中委婉解脫,才在1940年的春節,放我出了牢籠。

著名秦腔表演藝術家孟遏雲:我隨祖國新生

我父女離開甘肅回到了西安,我參加尚友社演戲度日。舊社會到處老鴉一般黑,那時候的西安城,流氓成群,惡霸橫行,女人到處受迫害,唱戲的更是低人十輩。走到大街上,流氓呼名喚姓,不僅要響亮地答應一聲,還得強露笑臉應付,一不小心就要招禍。那些軍閥官僚和有錢有勢的人,每逢大小節慶,就要把演員叫到家中出堂會,誰敢拒絕,馬上大禍臨頭。

記得1940年的一天,住在東木頭市東邊一個土匪軍官過生日,大流氓葉新甫騷情獻媚,到社裡叫我出堂會,我不願意,社裡也沒答應,流氓惱羞成怒,帶上一群土匪兵,把戲箱扔到大街上,把社的招牌也砸了。社方無奈,只得叫我去出堂會,我就象犯了法的罪人似的,被二十幾個提著手槍的土匪兵押去。剛走進門,葉新甫就指著我臉破口大罵:“你個臭戲子,架子倒還不小,叫你幾次竟敢不來!”我噙著眼淚唱了一段《趕坡》。

回家以後,受苦受難的父親,又不明不白的被關進了監牢,剩下我一個人,孤苦伶仃的演戲受苦。好不容易的掙了些錢,人託人,保託保,才把我父親保了出來。我父女在城市裡再也呆不下去了,父親帶我到外邊去流動演出,由於我受盡了摧殘折磨,加上不分晝夜的拼命演出,身體哪能抵得住啊!父親開始用鴉片給我提神,以便維持演出。日子長了,便沾染上了吸食毒品的惡劣嗜好,身體越發一天天的壞了起來。臨解放時,我的身體已是弱不禁風、奄奄一息的一副骨架了!

現在有人經常說:“孟遏雲是個幾十年的老演員”,我總是不承認,我說:“那不是我,那是另一個孟遏雲,因為我真正過著人的生活,才只剛剛十年,而真正做一個演員,還不夠十年哩!”

著名秦腔表演藝術家孟遏雲:我隨祖國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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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9年的五月,我隨著西安解放而解放了。我抬起頭挺起胸大踏步的在大街上走來走去,再沒有人敢胡作非為了。1950年我光榮的參加了西北軍區八一劇團(即現在陝西軍區五一文工團的前身),再不為吃穿擔心了。黨和上級對我無微不至的照顧,首先給我治病,幫我在很短時間內戒除了不良嗜好,我精神起來了。舊社會受盡汙辱,指罵為臭戲子的我,被稱為光榮的文藝工作者,我們為工農兵演出,到處受到歡迎和熱愛。從這時起,我才真正開始了演員生活。

1952年的夏天,我父女二人一同轉到西安易俗社工作,前輩老藝人們開始教我練基本功,教給我表演技巧,導演和老師們教我認識所扮演的角色,教導我如何根據角色性格和劇情需要去安排唱腔和表演,使我在藝術上一天天的進步。同年秋天,全國舉行第一屆戲曲會演,組織上決定讓我參加。臨去北京的那天,父親激動地對我說:“娃呀,要不是共產黨,我們哪有今天!你到了北京,要是福分大,見上了救星毛主席,可一定要代我們問候他老人家萬福金安!”真幸福啊!在北京會演中我獲得了演員三等獎的榮譽。首長們親自接見了我們,還光榮地參加了國慶節遊行隊伍。當我在天安門前見到了偉大領袖毛主席時,我激動的把啥都忘了,只一個勁喊“毛主席萬歲!”“毛主席萬歲!”

回到西安,我把這些動人情景告訴給我的父親,告訴給社裡的同志們,他們都同樣地激動得滾下熱淚。

著名秦腔表演藝術家孟遏雲:我隨祖國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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黨是我的再生父母。她不僅從藝術上賦予了我新的生命,而且從政治、文化上不斷地關心我,撫養我。黨派幹部到社裡教導我們,幫助我們吐苦水,挖苦根,使我認識了舊社會的醜惡本質,明確了革命的目的和奮鬥的方向。1953年,黨又給了我鍛鍊的好機會,我光榮地參加了全國人民赴朝慰問文工團。在朝鮮戰場上,我親眼看到了英勇的中國人民志願軍艱苦戰鬥的英雄事蹟,偉大的愛國主義和國際主義精神使我受到深刻教育。因而,儘管當時我身體有病,卻始終堅持了慰問演出。每逢休息時間,我又主動地去幫助志願軍同志們洗衣服,縫縫補補。同志們非常熱愛我,親切地叫我“孟大姐”!我享受著革命大家庭的溫暖,使我政治覺悟得到顯著的提高。

回國以後,我更加勤奮的學習、積極地工作,有了困難就以志願軍為榜樣,努力去克服它。從1953年起,我一直被選為西安市人民代表和婦聯執行委員,使我這個在舊社會享受不到人的起碼權利的可憐人,不僅徹底翻了身成了社會的主人,還參加了國家大事的管理工作。

著名秦腔表演藝術家孟遏雲:我隨祖國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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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祖國社會主義建設事業的飛躍發展,我們的一個美滿幸福的家庭也重新建立起來了。我那受盡千難萬苦、和我們分離了二十多年的老母親,正當她白髮蒼蒼的時候,1953年又和我們團聚了。社裡幫助我們把她接到西安來,給分配了房子、傢俱,幫助我們安家。我這個多病的身體,經過長期的治療,也一天天地好起來了。我們的家庭生活將隨著祖國的日益富強而越過越幸福、越美滿。

偉大的國慶十週年快要來到了,一個不平凡的喜訊又傳到了我的家。當我正在藍田湯峪療養的時候,組織上和我父親同時通知我,為了向偉大的國慶十週年獻禮,我們陝西省組成了戲曲演出團,將要排練出優秀的劇目去北京獻禮演出,我光榮地被吸收為演出團的成員。當我從湯峪趕回來的時候,全家都興高采烈地向我賀喜,父親是個感情容易激動的人,他又是含著兩行熱淚對我說:“娃呀,想想過去的苦難,看看如今的幸福,共產黨和毛主席的恩情比山高、比海深。祖國新生的十年,也就是我們全家新生的十年,你這次參加獻禮演出,一定要勤學苦練,把戲演好,千萬不要辜負黨對你的培養!”

是的,祖國新生的十年,也是我們全家新生的十年!十年來,祖國建設事業在黨和毛主席的英明領導下飛奔躍進,今後將繼續不斷地躍進再躍進。作為一個人民演員,我也將以最大的努力,更好地勤學苦練,迅速提高自己,不斷地演出好戲,滿足廣大人民日益高漲的文化生活要求。我將永遠隨著祖國新生、躍進!

孟遏雲寫於1959年8月

《陝西日報》1959年9月10日載

著名秦腔表演藝術家孟遏雲:我隨祖國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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